你可以選擇。
并且只有一個選擇。
縱使是陳書記,也決計不會跟焦坤說出這番話語。
倒不是陳書記沒這個底氣,而是不會有這樣的態度。
在官場上混,誰都清楚為官第一守則是隱忍,縱使到了高位,也鮮少對下面的人大放厥詞。
需要嗎。
將軍跟一個小卒子拍桌子咆哮,終究落了下乘。
焦坤這一生,從未聽過這樣的話語,這是第一次,他的內心生出一種難以言語的羞恥感,哪怕他明白林澤并未說謊,甚至自己不聽他的話做選擇,他也許會承受難以想象的災難。
但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焦坤也有。
焦坤的底線是,你可以把他當狗,但不能讓他眾目睽睽下學狗叫。
“選擇。”
焦坤緩緩轉身,目光平和地盯著林澤那漫不經心的面容,唇角微微上翹:“你要給我選擇。”
“也許你無法接受。”林澤嫻熟地彈了彈煙灰,鼻腔中噴出兩道濃煙,“但比你我更清楚,不做選擇,你的政治生涯很有可能就此終究。”
“我除了是一個地方小吏。”焦坤眉頭上挑,“還是一個男人。”
“那去吧。”林澤仰頭笑了笑,“把男人的形象發揮出來。”
焦坤走了。
步履忽然變得堅毅而穩重,沒有了之前的艱澀與沉重,像一個即將上戰場的戰士,充滿勇氣。
林澤沒有不好意思。
從一開始,他就把話說死了,焦坤是炮灰,是上面那幫人的炮灰,而且是毫無意義的炮灰,除了讓林澤知道有人不會讓他好過之外,沒取到任何實質xìng的作用。
抓自己。
不是林澤自傲,以自己如今的敏感身份和背后依托的能量,別說華新市,縱使是燕京,有幾個人會輕易動自己,敢輕易動自己。
素來自詡叼絲的林澤在經歷這么多事兒之后,終于明白自己的命是值錢的,很值錢,很多人不愿自己死,很多人希望自己幸福的生活,這些人,都是各個圈子一言九鼎的大人物。
他并不為焦坤的遭遇感到遺憾。
事實上,是焦坤找林澤麻煩,而不是林澤反過來刻意跟焦坤過不去。
做了不該做的事兒,終歸要付出代價,林澤給他選擇,已是優柔寡斷的行為,換做薛白綾,,甚至是韓家大小姐,在這種局面下,都不會心慈手軟。
任何試圖傷害自己的人,務必將其扼殺在搖籃中。
強者的心態,是堅如磐石的,執行力,亦是無堅不摧。
咯吱。
焦坤推開鐵門,大步邁出了jǐng局。
咔咔。
咔咔。
除背靠的jǐng局大門,剩余三面皆是在他踏出大門的那一刻,抬起了漆黑yīn冷的槍械。
那一道道幽冷的槍口對準焦坤,只需要一秒鐘,便能將他打成一灘肉泥。
空間并不大的jǐng局門口,占滿了荷槍實彈的軍人,在焦坤周圍,亦是占滿了手握槍械的jǐng員,可兩者氣勢根本不可同rì而語。
焦坤沒做聲,更沒做出多余的動作,他知道,自己在此刻做出任何一個動作,都極有可能將壓抑到喘息困難的氣氛徹底點燃。
他在看,看對面那數百軍人。
他在想,想對面那數百軍人是誰的人。
想完之后,他接著看,,但這一次,他不是看前方,而是看天空。
嘟嘟嘟嘟,。
漆黑的天空之上,幾架軍用直升機如老鷹般來回盤旋,而那忽明忽暗的信號燈,更宛若鷹隼般直入焦坤心臟。
連直升機都用上了,焦坤只感覺嘴巴一陣發苦,如同吃了黃連。
“頭兒,怎么辦。”
焦坤的身后,一名跟了他十年的心腹語調忐忑不安地問道。
跟焦坤的這些年,這名心腹見過不少世面,但像今晚這種大場面,他還真沒見過,不止沒見過,連想,都不曾想過自己會碰上。
jǐng界系統的人碰上軍方系統,這絕對不是一場對等的對峙。
而之所以發生這種狀況,在這名心腹看來,跟關押在jǐng局里的那名擁有秘密軍人證件的年輕人存在極大牽連。
“涼拌。”素來嚴厲的焦坤忍不住吐槽。
心腹覺得,今兒這事搞不定了。
若搞的定,頭兒必然義正言辭,然后狠狠地發揮一下官威。
只有搞不定,頭兒才會泄氣地選擇涼拌。
下一秒,在心腹還沒回過神的時候,焦坤往前踏出一步。
這是沉重的一步。
當他踏出這一步時,前方那一把把軍用槍械死死咬住焦坤,并在同一時間發出沉悶的摩擦聲。
咔咔咔。
“站在原地。”
一名面sè發黑的軍人猛地喝道。
聲音充滿爆發力,如老鐘般洪亮:“否則格殺勿論。”
焦坤止住了步伐。
目光微妙地掃視了那軍人一樣,語調平穩地說道:“各位,大晚上的來我負責的區域,有何貴干。”
咔嚓。
此言一出,橫在jǐng局門口的一輛軍用越野拉開了車門。
蹬蹬瞪。
三名身穿軍裝的男子大步朝焦坤走來。
這三名軍人的年齡很奇怪,為首的黑發男子二十多歲,但因為其身材異常魁梧,使得他看上去充滿了威勢與霸氣,而跟在他身后的兩人,則撐死了十五六歲,甚至更小。
可看他們的架勢和模樣,卻一點也不像普通小孩。
至少,這兩個小屁孩的眼中,有著實實在在的殺氣。
那絕對不是鬧著玩兒的,而是貨真價實,極有可能抹過脖子才磨練出來的殺氣。
三人的步伐極為齊整,仿佛經過千萬遍演習,給人一種合三為一的印象。
為首的黑發男子猛地止步,站在了距離焦坤只有一米的位置,那漆黑的瞳孔淡漠地凝視焦坤,輕描淡寫卻不容置疑地說道:“放人。”
“放人。”
焦坤心知肚明,卻故作不解地問道:“放什么人。”
快若閃電地一腳踹在了焦坤的胸膛,他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
撲通。
焦坤身軀軟綿綿地倒在地上,面上因疼痛而略有些扭曲。
“草。”
焦坤的心腹猛地拔出手槍,面露怒容。
黑發男子視若無睹,只是冷冷地掃視被部下攙扶起來的焦坤,身軀微微前傾,一字字說道:“放人。”
“放人,。”
“放人,。”
咔咔咔咔。
在場的軍人異口同聲喝道。
食指伸入扳機,掀起一陣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