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薛貴點了一支煙,劈手從黑爺手中奪走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滿臉唏噓地用手肘戳了戳黑爺,眉宇間滿是戲謔的意味。
黑爺亦不是好鳥,見薛貴這番吊兒郎當的模樣,同樣不懷好意地眨了眨眼睛,俊朗的臉龐上浮現一抹微妙的調侃,似乎很期待接下來的故事走向。
薛貴知道銀女跟林澤的不尋常關系,去不認識忽然冒出來的超級高手大紅衣。
黑爺卻是對大紅衣的身份一清二楚,如果一定要用某個標準來評價,大紅衣是林澤的初戀無疑。
林澤這輩子只墮落了半年,而那半年,便是為大紅衣墮落,黑爺深知在林澤心中,大紅衣有多么重要。
如今,這兩個怎么都談不上普通的女人撞在一起,又會發出怎樣的激烈火花呢。
銀女止住了淚水,輕輕摘掉面龐上的銀面,那純美無暇的面容上沾滿了濕潤的水色,也許是天公作美,狂風驟起的夜色寧靜下來,回歸了浪漫午夜該有的美妙。
月光柔和而朦朧,似乎極為貪婪銀女的美色,硬是纏綿在她的面容上不肯離去。
她很冷,也很美,還很無暇,像一張不曾繪畫過的白紙,純白得讓人不忍褻瀆。
瞧著銀女那絕世容顏,林澤心神微微一蕩,輕輕抬起手,玉拭擦女人臉上的淚珠。
叮叮,。
便在林澤伸出手時,原本癡纏林澤的銀女忽然往后退去。
她一退,便退了數米之遙。
那幽冷清淡的美眸中透出稍顯微妙的神色,只是迷離而朦朧地盯著林澤。
“你受了傷,跟我回去。”林澤張開嘴唇說道。
銀女搖頭,那雙干凈的眸子卻是落在了林澤身后的大紅衣身上。
這一瞬間,林澤似乎想到了什么,愕然回頭,卻只見大紅衣幽冷的眸子同樣淡然地盯著自己。
忽地,他僵住了。
不是為此刻的處境,而是,他發現銀女跟大紅衣似乎,,認識。
林澤有些迷茫,在他看來,她們倆是不存在任何交集的。
她是飛鷹BOSS,是殺手界的王者,是大雪山的小師妹。
而她,卻是當年國安最優秀的女特工,是如今震驚西方地下世界的大紅衣。
她們之間,又如何會有交集。
可是,兩人那淡然到沒有絲毫感情的眸子告訴林澤,她們曾經見過面,只是銀女不善言辭,大紅衣不喜說話,所以才會出現此刻的局面。
林澤措手不及地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終于在一陣沉默過后開口問道:“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
“不用。”
大紅衣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毅然轉身,一面向陰暗處走去一面說道:“我該走了。”
她一走,林澤便著急了,正玉開口挽留,身后又是響起一陣叮當之聲。
驀然轉頭,銀女也轉身離開。
“我也走了。”
這兩個女人說走便走,根本不給林澤反應的時間,他能做的,就是愣在原地無計可施。
直至那一白一紅徹底失去蹤影,薛貴方才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一把搭住他的肩膀,很是搖頭晃腦地說道:“兄弟,我姑姑難纏,但我姑姑終究還有女人的特征。”
“也許,她們便是你的命中克星。”黑爺嬉皮笑臉地湊上來,充滿戲謔地說道。
林澤苦笑不迭,無言以對。
他有點小失落,但更多的是無奈。
他不知道這兩個女人是否真的曾有過交集,但他看得出,這兩個女人相互都看對方不爽,而根據林澤對她們的了解,銀女不是一個輕易看人不爽的女人,大紅衣更不是,那么,她們為什么要看對方不爽呢,為什么她們看上去好像見過,卻一句話都不說,瀟灑轉身,說走就走呢。
林澤不懂女人的心,他也從沒懂過。
明媚憂傷了一陣,他喟然一嘆,不再多想。
不論如何,銀女的危機已經解除,他信任梅林的人格,他說不會再找銀女的麻煩,定然會言出必行,略一舒緩自己抑郁的情緒,林澤抬起雙臂,箍住兩個大男人的脖子,說道:“走,喝酒去。”
“喂,你該不會是被人拋棄,所以對我起了賊心吧。”薛貴雙手捂住胸膛,故作忐忑狀。
“就算是,,你也不該一挑二吧。”黑爺撇嘴,一臉幽怨,“我可不希望旁邊有人圍觀,畢竟,我從來都是一個矜持靦腆的男人。”
林澤聞言,胸臆那點微末的憂傷蕩然無存,哈哈大笑地摟緊兩人的脖子,豪邁道:“放心,我會好好憐惜你們的。”
黑爺跟薛貴相視一笑,知道他已完全放下,吼著那首‘妹妹來看我’,找地兒喝酒而去。
…“梅老怪回來了。”天下第二說道。
陳逸飛練字的動作略微停頓,微微仰起頭,那漂亮的讓女人嫉妒的臉龐上浮現一抹古怪的笑意:“這便是你火速趕回來的原因。”
“如你所料,汪樹在等組織的峰會,縱使他已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也沒輕舉妄動。”天下第二說道。
“這是最聰明的選擇。”陳逸飛放下毛筆,端起尚且溫熱的普洱抿了一口,說道,“龜縮起來保存實力,在峰會上取得一定的支持,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言罷,陳逸飛再度將目光停留在天下第二的身上,微笑道:“我只知道燕京來了個能力挫四大高手的猛人,但并不知道他是誰,你剛才說,他就是梅老怪。”
“若是天下第一,燕京早就亂了,不會像現在這樣風平浪靜,也不是我師傅所為。”天下第二眸子微微發亮,“除了梅老怪,華夏,,全球有誰能力挫白仆、銀女、大紅衣,林澤四人。”
陳逸飛聽得出天下第二話語中的豪邁,哪怕他掩飾得極好,并未讓自己的情緒出現太大波動,但這個男人跟了自己近十年,陳逸飛懂他的內心。
“之前總是聽你說林澤打垮了一個又一個老一輩高手,我本以為歲月不饒人,那些曾站在華夏巔峰的老人已經只剩傳說了,現在看來,他們仍屹立在巔峰,不曾被人拉下神壇。”陳逸飛意味深長地說道。
“每個時代都有名不副實的人。”天下第二淡然道,“每個年代都有驚艷絕倫的人物,當年的華夏,的確強者如林,也不乏渾水摸魚的存在,黑白袍、凌家那兩個出場就被韓家門神打成狗的家伙,放在當年,就是襯托別人的綠葉,談不上高手,卻也有點料,只是到了那個層次,他們只有打醬油的份。”
黑白袍被天下第二貶得一文不值,陳逸飛并不生氣,他知道天下第二是個有話直說的人,微微笑了笑,坐在椅子上問道:“不管如何,老一輩高手中,到如今仍算得上逆天存在的,便只剩這三個了。”
“二十多年前的成名高手,到如今仍然堪稱無敵的的確只剩這三個,即便是四爺,也不復當年勇,不過,。”天下第二語氣一頓,緩緩道,“除了這這三人,還有一個女人讓人敬畏。”
“誰。”陳逸飛對這等秘辛素來有極大興趣。
“薛家的啞巴寧姑。”天下第二一字字說道。
“那個薛老太爺的貼身女仆。”陳逸飛頗為意外。
“嗯。”天下第二淡淡道,“她錯過了最好的年代,所以跟當年的鷲峰十大高手相比,并沒什么人知道她的存在,當然,她本身的低調也是一個原因。”
“大約什么級數。”陳逸飛好奇地問道,“能跟老一輩那三位逆天存在相比嗎。”
天下第二聞言,眉宇間掠過一絲古怪之色,良久,他方才緩緩說道:“師傅曾說過,只要她沒死,華夏沒哪個女人比她強。”
“連那個大紅衣和銀女也不行。”陳逸飛啞然失色。
天下第二淡淡點頭,說道:“林澤也不行。”頓了頓,天下第二繼續說道,“事實上,早在十年前,師傅便曾與她交手,師傅險勝,但十年過去了,師傅老了,她正值中年,孰強孰弱,當真不好說。”
“又一個恐怖的存在啊。”陳逸飛唏噓道。
端起茶杯,陳逸飛喝了一口,旋即又是放下茶杯,神色微妙地問道:“你師傅和梅老怪是老相識。”
“是。”天下第二毫無隱瞞。
“而你的師傅,。”
“我不知道。”天下第二搖頭道,“師傅的事兒,我知道的極少,他也不會告訴我。”
“你師傅,四爺,現如今又來了個梅老怪。”陳逸飛語調悠然道,“該有多么大的一場陰謀覆蓋了燕京。”
天下第二聞言,并不出聲。
對他而言,任何的陰謀陽謀他都不關心,他所關心的,是那場不知何時才能到來的鷲峰大戰。
但陳逸飛不是天下第二,他還有許多事兒要做,多到他喘息困難,任何一次陰謀,都會耽擱他的腳步,放下茶杯,陳逸飛悠然道:“這世上陰謀實在太多,又有誰能獨善其身呢,不論如何,燕京正一步步走向血腥的廝殺,但愿,,別總是只針對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