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出手的袁丹青猶如一條暴怒的游龍,裹挾著一股風雷之勢,單手緊握長槍,向張馨藍咽喉處刺去。
登時氣勢如虹,天地變色!
他這一突兀出手令持槍的張馨藍完全呆滯。
她看不出袁丹青從哪兒摸出這把足有兩米長的長槍。
她搞不懂袁丹青的速度為什么能這么快。
她更加看不清袁丹青是怎樣沖將過來的。她只覺得眼前一花,那條仿佛游龍般的長槍便已逼近。一陣陰寒刺骨的飆風吹得她滿頭青絲獵獵作響,如同對著一把功能超強的吹風機一樣。呼哧吹響。
嗡嗡!
那在大廳燈光照耀下銀光大盛的長槍有如活物一般,槍身嗡嗡作響,顯得十分可怕。而槍頭更是釋放出濃烈的殺機,盡數粉碎張馨藍的心理防線。
幾乎只是一瞬間,張馨藍那扣著扳機的手掌便是松懈下來。
她失去反抗能力,更沒有反抗的沖動。明眸中那泛著寒光的槍頭愈來愈大,愈來愈清晰——
韓小藝的櫻桃小嘴張開,不可思議地怔怔盯著客廳發生的一幕。坦白說,她完全呆住了。
槍。對這個級別的高手,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韓小藝終于深刻地明白林澤這句話的含義!
先不提一個正常人的槍法有多準,是否可以一槍擊中作為敵人的高手。單單是在這個高手盛怒之下的反擊,身上釋放出來的殺氣和氣場,便能徹底粉碎正常人、普通人的心理防線。
開槍?
也許能開。但打中這個怪物級別的高手的幾率幾乎為零!除非是槍法奇準的高手,否則在心神混亂的狀況下,想一槍擊中靈敏度達到人類極限的高手,難如登天。
事實上,張馨藍沒看見袁丹青的整個出手過程。韓小藝卻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止看清楚了,還能詳細地描述出來:
張馨藍開口喝止并將槍口對準袁丹青后背時,這個可怕的高手有那么瞬息間的愣神,而后當他發現有人用槍指著自己時,他的臉色登時一寒,那雙原本風輕云淡的眼眸兇光畢露!
他好像很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
從這個高手出現到現在,即便是被林澤一拳拳打在胸膛。他的表情都沒發生太大的變化,甚至是很平靜地應付著。可當張馨藍用槍口指著他后背時。他怒了。他瘋了!
他自腰間抽出那把足有五十公分的軟槍,然后只見他手臂一抖,那把軟槍便是瞬間暴漲到兩米有余,看上去仿佛一條活物,好像毒蛇般竄向張馨藍。直擊她的咽喉!
韓家大小姐臉蛋上掛滿擔憂,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小手兒緊緊地抓住靠墊,大氣不敢出!
張馨藍幾乎放棄抵抗。
眼見那把長槍倏然刺來,并不停在視網膜上放大,她整個人都僵硬了。
內心的最后一道防線也徹底崩塌。
但是,她一點都不緊張,一點都不害怕。相反,在這一刻,她的內心得到一份難以形容的安寧。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觸?
張馨藍不清楚,她甚至有一些解脫的感覺。
沒錯,就是解脫。
工作上的壓力,生活上的負擔,情感上的——失意!
張馨藍很累,身體累,心更累,種種壓力讓她喘息困難。若是就這么結束生命,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自己死的還算有價值,不僅是在維持法紀,更是在保護讓自己心動的男人——哪怕這個男人并不接受自己的關心。
不管如何,此時此刻的張馨藍內心一片寧靜。除了還有那么一些遺憾之外,張馨藍并不如何后悔,也不如何難過。
死,會是怎樣一種觸覺呢?
張馨藍闔上眸子,認命一般的等待死亡。
數秒鐘之后,咽喉處本應該出現的冰涼與刺痛并沒傳來,相反,耳畔傳來一個清脆的撞擊聲。
碰撞聲甫一響起,她腰身便被人攬住,而后狠狠地一拋,張馨藍猶如斷線風箏,向遠處的沙發撞去。
撲通。
張馨藍睜開眼睛,瞧見的是一張可愛漂亮的臉蛋。她認識,這是韓家大小姐。
只是,自己怎么會躺在沙發上?
她緩緩抬起頭,向客廳中央望去——
林澤手中不知何時握住那把曾割破她手指的刀鋒,刀鋒卡住槍頭,另外一只手則是握住槍身,與盛怒之下的袁丹青僵持著。
除此之外,張馨藍還發現林澤的胸膛出現一處傷口,這處傷口正汩汩冒出血水,一滴滴灑向地面,染紅潔白的地板。
看得出來,這處傷口是被槍頭戳穿的!
“怎么回事兒?”張馨藍扭頭詢問緊張兮兮的韓小藝。
“什么怎么回事?”韓小藝目不轉睛地問道。
“我怎么會坐在這兒?”張馨藍蹙眉。“林澤把我推過來的?”
“嗯。”
“他胸口的槍傷——”張馨藍聲音略顯顫抖地問道。
“剛才驚魂一霎,槍頭幾乎要刺入你咽喉的時候,林澤突然出手,一刀撥開槍頭并站在你身前,可白馬客又是忽地翻身一槍,狠狠刺過來——”韓小藝輕嘆一聲。“因為你在身后,他若是避開,你就會被一槍刺個窟窿。所以他用那把跟玩具似的小刀格擋長槍,一把將你扔過來,他自己卻被刺了個窟窿——”
張馨藍雙眼紅潤,囁嚅著嘴角說不出話來。只是很緊張地望向客廳,大氣不敢出。
林澤的胸膛不斷冒血,神色卻一片剛毅,渾然不受傷勢影響。抿著嘴唇,漆黑的眸子直視袁丹青。
滴答。
滴答。
鮮血滴落地板,墻壁上的掛鐘發出秒針的聲響。
忽地。
袁丹青動了。
他右臂握住槍身,左臂則是猛地一彈,那銀白色長槍便驟然一蕩,發出渾厚的嗡嗡聲!
槍頭蕩開刀鋒,向林澤心臟處刺去!
“嘿!”
林澤凌空后翻,避開槍鋒時,人尚未落地,手中那把刀鋒便宛若激光一般飚射而出!
下一秒,林澤雙腿落地,腰身彎曲。而后腳下一蹬,猶如獵豹彈射上去!
鏗鏘!
袁丹青欲一槍撥開刀鋒時,那刀鋒卻倏然纏繞住槍身,令槍鋒改變方向。
一息間,林澤身形已至,沾滿鮮血的拳頭猛然轟出,直搗袁丹青心窩。
措手不及的袁丹青被一拳打中,狂噴出一口血箭。身形頓時踉蹌向后退去。
只是,他腳步后退,那把足有兩米長的銀槍卻是嗖地縮短,復原為原來的五十公分!
“哼!”
臉色蒼白的袁丹青腳下一踩,堪堪穩住身形之后,仿佛身軀里裝有彈簧,又是硬生生向前撲去。手中那把短槍亦是如毒蛇般刺向林澤。
退的快,進的也快。幾乎只是一瞬間,林澤再次面臨生死危及!
避無可避!
此刻的林澤渾身傷痕,體力極速下降,他甚至不知道還能撐幾分鐘!
刀鋒已失!
難道要用血肉之身去拼?
但是,袁丹青作為打遍東北三省無敵手的單挑王,他豈會給林澤過多的思考時間?
那摧枯拉朽的槍鋒便是猶如判官筆一般,閃電刺向林澤。
“啊——”
韓小藝驚慌失措地捂住嘴巴,幾乎不敢去看這可怕的一幕,血淋淋的一幕。
張馨藍緊握著拳頭,她已下定決心,若是林澤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將這個變態高手捉拿歸案!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這個殺人兇手!
就連氣喘吁吁窩在沙發上的神父與屠夫,也是不忍去看這殘酷的一面,默默地閉上了眼眸。
撲哧!
槍鋒毫無保留地刺過去,然而,林澤略一偏身,刺中的部位便不再是袁丹青預期中的心臟,而是靠近心臟的左肩——
一槍刺入,登時血花飛濺,炸開一抹妖冶的殷紅。
槍頭刺破肩胛,竟是從后肩出現,完全貫穿林澤身體,將他死死地釘在槍身上!
“呼——”袁丹青長吁一聲,眼眸中掠過一絲放松的神色,似乎認為林澤已被徹底打廢,失去戰斗力。
“唔——”
林澤口中冒出大量的鮮血,順著嘴角沾滿衣領,噴灑在地板上。他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龐卻是浮現一抹詭笑。
袁丹青見狀不由大皺眉頭,欲抽出槍鋒后退!
他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從林澤的身上,他突然感受到一股令人心顫的恐懼感。
他打算后退,他準備不顧一切地后退幾步,與這個滿臉詭笑的年輕人保持距離。
可是,他失去了后退的機會。
在他一槍刺入林澤肩胛時,他就徹底被林澤算計了!
抬起右手。
林澤輕描淡寫地抬起右手,猛地按住袁丹青肩膀,而后,他奮力一拉,將袁丹青的身軀拉得更近!
撲哧!
在這個劇烈的動作下,那把銀色軟槍又是一突,槍身完全刺入身軀。
傷口處冒出大量鮮血,仿佛開閘的水龍頭,順著槍身流淌至槍鋒,而后一滴滴落至潔白的地板!
“唔…”
林澤又是吐出一口鮮血,蒼白如紙的臉龐上的詭笑卻是愈發濃烈,那雙被發絲遮掩的漆黑眸子里亦是爆射一抹精光。
他緩緩抬起頭,嘴角揚起一個殘忍而冷冽的弧度,神色陰寒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華夏軍方有一套打造戰斗機器的魔鬼式訓練,這套訓練共有十關。”
“每一關都會有人在訓練中死去,也許是訓練時發生意外死亡,也許是被痛死。”
“全華夏通過這十關的共有五人。我是第五個。”
“你知道第十關教會了我什么嗎?”
袁丹青陰沉著臉,想從林澤右手的禁錮中掙脫,可他發現,林澤那手掌仿佛鐵箍似的,根本掙脫不出。
林澤舔了舔滿是血腥味的嘴唇,殘忍道:“必要時,為殺敵八百,可自損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