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內,林澤經歷數場生死之戰。從第一場跟瘋子薛的惡斗直至在韓家別墅大殺四方,再到跟銀女的巔峰對決。坦白說,林澤早已身心疲憊。
哪怕經過半個月的調整和修養,林澤仍是感到心累。
心累。對一個頂級高手而言,是相當可怕的。這會讓高手的速度變慢,殺伐之心變弱,甚至失去高昂的戰意。
林澤是人,不是神。在經歷幾場生死之戰后,他的狀態難免會有所下滑。
既便如此,在今天的這場混戰中,他依舊發揮出最佳水準。但長達一個鐘頭的混戰后,林澤終究不可能保持太好的狀態。
所以,若是銀女沒突兀地出手,將這十名死士一擊致命。林澤也沒十足把握將他們一招擊殺。
一旦遏制不住這幫死士,出現的后果便是死士沖進腹地,將刀疤的手下砍瓜切菜般屠殺。
混混是混混,死士是死士,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如三方勢力的領頭所說,即便刀疤手下還有百人,而對方只有十人。但只要被死士沖殺進去,將會死傷無數。
所幸,就在林澤擔憂如何將損失降到最低時,銀女這個奇女子出現了,并閃電般出手,將那幫蓄滿戰意的死士一刀了結。
三方勢力的領頭徹底傻眼。
他幾乎沒看見銀女怎么出手,何時出手,眼前這幫死士的咽喉便飚射出猩紅的血水,而后轟然倒地。
太快。
快到三方勢力的領頭根本不知道銀女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很生氣,很憤怒。這是他的后招,也是他唯一的王牌。可如今,卻被一個光著腳丫,造型怪異的銀發女子秒殺。
“你他媽什么玩意兒?”怒氣攻心的三方勢力領頭哪兒還會畏懼銀女,他已發瘋,已癲狂,咒罵道。“你知不知道你殺的是誰的人——撲哧!”
忽地,銀女用兩根纖細手指夾住的匕首毫無征兆刺入他的咽喉。叫罵聲戛然而止,他呆滯地低下頭,凝望未沒入咽喉的刀柄,口中發出咿呀的音節,隨后跪倒在地,逐漸失去生機。
拔出匕首,銀女仍是一言不發,只是那清澈而靈動的眸子略一掃視。三方勢力領頭身后的那幫混子,卻是不由遏制地后退數步。
這是一個瘋子!
一個女瘋子!
殺人至少吭一聲吧!
就這么悄然無聲地動手,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感受!?
銀女連余光都沒恩賜給他們,提著匕首,徐步往林澤的方向行去。
刷刷刷!
小刀會數名核心成員上前,欲護住最前方的林澤。
“退下。”林澤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
老姚等人聞言,便是往后退去。但還是提著一顆忐忑的心,不知這女子是誰,想做什么。
她很強,這一點毫無疑問。
她到底想做什么,卻無人可知。雖說她一出現,便擊殺那十名死士,又將對方的領頭獵殺。可誰也不敢保證她接下來不會向林澤動手!
她的出手快如鬼魅,根本無人能看清。老姚等人這才想沖上去護住林澤。坦白說,他們害怕這個女子。因為她殺人的手段,還因為她腳下那對鈴鐺居然——不響了!
剛才還在嘩啦作響,現在卻不響了。
他們知道,這是女人刻意控制的。她要殺人,便響起魔音,不殺,則不響。
這女人,實在太可怕!
山坡上所有人都滿懷心思,林澤卻是笑瞇瞇地將目光落在銀女的臉上。
銀色面具掩蓋她半張臉龐,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可即便能看見,林澤也相信只能看見銀女冷冰冰的臉龐。這一點從她那雙明眸便能分辨。
她沒刻意流露出冷漠的氣息,她是天生就冰冷無情,冷徹心扉!
吱吱。
銀女光著腳丫行至林澤面前,在與他不足一米距離的地方停下,微微仰起頭,那雙清澈而毫無雜質的明眸凝視林澤,一字字且很不耐煩地說道:“陪我散步。”
林澤抽了抽嘴角。
他身后的老姚等人也抽了抽嘴角。
哪怕是對面那幫跟林澤處于對立位置的混子們,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姐姐。咱們這是在火拼啊。你孤身殺入也便罷了。誰讓您戰斗值驚人呢。可是,您要不要來一句“陪我散步”?
知道這有多打擊人的自信嗎?
知道這會讓咱們多難過,多傷心嗎?
可是,銀女是介意別人想法的女人嗎?顯然不是。
她見林澤沒什么反應,那雙好看的峨眉微微蹙起,美眸中掠過一抹一閃即逝的寒意,重復道:“陪我散步。”
這一次,她更加不耐煩了。
裹著素衣的身軀竟是釋放出濃烈的冰寒之氣,宛若真實存在,令人忍不住直打寒顫。
“好。”林澤忙不迭點頭。
她動了殺心。
因為自己沒回應她,所以她打算殺人。
這是一個不能用常理推斷的女人,也不能像跟正常人那樣跟她溝通。因為她沒耐心,也沒底線,更沒道德觀。她要殺人,純粹看心情。
神父等人要勸他,林澤卻是微笑著搖搖手:“你們把這兒的事兒解決,我陪她散步。”
說罷,不待神父再說什么,林澤便是往一旁的小路行去。山坡上的戰況已不需再擔憂。有刀疤在,神父在,屠夫在,瘋子老姚在。如果還擺不平,林澤也沒必要再為他們勞心勞力。
風很大,吹拂得林澤微瞇起眸子。
狂風肆掠,將銀女的白衣拍打得獵獵作響,那雙修長而白潤的美腿暴露在空氣中,活色生香。
只是,沒人會對這個女子生出褻瀆的念頭。她是誰?是殺手,是飛鷹的女BOSS。哪怕獵鷹已解散,可她的威名,卻能嚇退多數人。
這些人里面也包括林澤。
他可不想跟眼前這個渾身冒著寒氣的女子靠得太近,哪怕她剛才還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對于這種稍有不爽就殺人發泄的女子,林澤覺得最好是躲得遠遠的。這樣才符合自己膽小怕事的作風。
“你來華新市做什么?有任務?”林澤啪嗒點上一支煙,迎風噴出濃煙。
銀女與他并肩而行,唇角囁嚅,卻是沒說出一句話,只是點頭。
“飛鷹解散了,你還沒金盆洗手?”林澤微笑著問道。
銀女聞言,不由微皺眉頭,冷冷吐出一句話:“我要吃飯。”
我要吃飯?
林澤覺得這句話說的太庸俗,太不符合她九天玄女的飄然氣質。我還以為你不食人間煙火呢。
但是,林澤也沒搞清楚銀女這句話是回答自己的問題,還是一個要求。
“你到底是說現在想吃飯呢,還是說不金盆洗手是為了吃飯?”林澤好奇地問道。
“都是。”銀女簡略地回答。
“可是這兒——”林澤望一眼周邊,滿目蒼茫,哪兒有吃飯的地方?不由苦笑道。“那我們得走上好一會兒。”
“快。”
銀女吐出一個音節,加快腳步。
她的腳不疼嗎?
林澤覺得很納悶。
小時候,他也很喜歡光著腳丫走路。尤其是夏天,穿鞋根本就是浪費資源。
可漸漸地,當林澤長大了,開始長毛了。他發現光著腳丫走路其實挺難受。所以他很佩服銀女,一個嬌嫩嫩的女人,居然可以一天到晚光著腳丫。
如果說第一次林澤還認為她有裝逼嫌疑,那現在他就完全沒這樣的想法。
半個鐘頭的快速行走,前方終于出現行人與街道。這兒仍屬于黑水區,附近的建設跟中環那些發達地區比起來,仿佛如農村跟城市的對比,落差很大。
但不管如何貧窮,民以食為天,吃飯的地兒總是有的。
林澤摸了摸干癟的口袋,幸好,今兒早上出門還帶了一百來塊。否則沒錢請這個喜歡殺人的女子吃飯,不知道她會不會一怒之下提刀殺自己。
挑了一家連門牌都搖搖欲墜的小店,林澤點了幾個小菜,沖銀女笑道:“吃點什么?”
銀女沒做聲,只是目光清澈地瞥他一眼。
“忘記你不喜歡說話了。”林澤合上菜單,點的全是很惡毒的辣菜,還有一個酸菜魚火鍋。
又叫上兩瓶啤酒,便催促廚房快點兒上菜。
這片地區環境復雜,時而發生偷雞摸狗,欺男霸女的勾當。放在平時,林澤是不會介意也并不擔心被人找麻煩,無故生事端。但今兒他很怕,不是他怕,而是為那些找事兒的人怕。
自己對面坐的女人,可是說殺人就殺人,比自己還兇殘的狠貨。誰要是得罪她,惹怒她,還想活命?
可有一句話怎么說來著,你越是怕什么,越是來什么。
門口幾名穿紅戴綠,嘴角叼著香煙的小混子一眼發現背影很天使,正面也很天使的銀女。便是一擁而上,來到銀女身側調侃道:“妹妹,陪哥哥喝一杯酒怎么樣?”
銀女的確有著天使的外形,但林澤知道她有一顆魔鬼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