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五,你不吃人肉

　　恒泰大廈的混亂其實在最開始就注定了。

　　當初說篩選志愿者的時候，王老實給了個條件，他也沒過腦子，純屬于裝牛掰，‘堅忍不拔的意志、克服困難的勇氣、開拓創新的精神以及博愛廣大的胸懷’。

　　聽上去很好，具體操作的時候，卻沒辦法實施，造成的后果就是報名的人基本上都合格了。

　　說準備倉促都是好聽的了，不好聽的就是胡鬧！

　　王老實發了狠，靳玉玲也豁出去了，加上組織上極有經驗的邱宏偉，事態迅速得到控制。

　　主要還是后續的動作沒來得及展開，要真是靳玉玲動作再快點，那才是一場災難。

　　來看熱鬧的媒體都拿到了封口的東西，加上這事兒的主旋律不能動，自然，志愿者的熱情成為了報道的主要內容。

　　王老實和靳玉玲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暢談了志愿者在行動的宗旨，對未來的規劃，又號召了幾句高大上的，就算有小瑕疵，誰又能挑出什么來？尤其是靳玉玲宣布已經籌集了過億元的善款，就更沒得說啦！

　　也有人不怎么配合，問王老實是什么身份參加新聞發布會？

　　靳玉玲說，他是最大的捐贈者，也是發起者。

　　王老實知道問這個的人沒按好心，接了一句，還是理事。

　　第二個問題，這么龐大的資金監管誰負責？

　　靳玉玲不知道該怎么說，說白了，她也是憑著一股子熱情來做事兒，專業性的東西壓根就不懂。

　　王老實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本身在華夏就是個笑話。

　　捐款的監管？好像有，但實際上就沒有，有多少捐款，錢是怎么用的，無論誰家都是一筆糊涂賬，查哪兒都是一坨屎，現在要求一個民間機構的資金監管如何有效，不覺得扯蛋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不能這么說。

　　王老實也算腦瓜快，伸出四個手指來，說，“我們會首先按照法律上的規定來組織實施。”

　　此話聽著硬氣，按法律辦事兒，糊弄一般老百姓行，但凡專業點的都知道，目前關于這種事兒的法律有是有，都是漏子，跟沒有差不多了。

　　“第二，我們將努力實現善款募集和使用情況的信息公開。”

　　這也就聽上去算句人話，信息公開的程度就看良心了，靳玉玲勤快就有，懶就沒有，說白了，什么時候公開，公開到什么程度，看姑奶奶心情。

　　“第三，我們會不斷完善內部治理結構，有效避免在資金運作過程中由于權責脫節、決策失誤、執行不力、監督缺位等原因造成的捐贈資金流失或資金落實不到位等問題的出現。”

　　漂亮，還是虛的。

　　王老實伸出第四個手指，“四，建立完善的事后追蹤問效機制。在慈善組織內部設立專門的追蹤問效機構，加強對慈善捐贈資金發放后使用、落實情況的追蹤監察。”

　　洋鬼子們聽了個個伸出雙手來用力鼓掌，人家設想的很全面，只有國內的記者們都在心里鄙視王老實，丫的，就忽悠吧，跟啥都沒有一樣！

　　靳玉玲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滿臉擔憂的說，“落實，我現在心里越來越虛，這能成嗎？別回頭兒出了亂子。”

　　王老實知道靳玉玲現在壓力很大，擱誰都害怕，事兒攤開了，就會發現原來的想象多美麗，現實多殘酷。

　　“怕什么？”

　　靳玉玲說，“我怕自己做不好，很多都不懂。”

　　王老實說，“誰都不是天才，不懂的就學，做不好努力去做，沒什么好怕的。”

　　看靳玉玲還是沒好轉，王老實說，“玉玲姐，別看咱撲騰的動靜大，實際上，沒多嚴重，說句吹牛掰的話，這點錢，哥幾個手頭上漏漏就都有了，咱玩兒得起，做錯了，也能改好了，有啥可怕的。”

　　靳玉玲說，“別人說得會很難聽————”

　　王老實臉上有些猙獰，“難聽的話就不讓他有機會說出來，沒人說，不就沒有了嗎？”

　　靳玉玲翻了翻白眼，“你這跟流氓混混有啥區別？”

　　王老實也站到靳玉玲身邊，看著外面的大千世界，頗有道行的說，“這個世界上，想要成功，就得活泛點，跟自己較勁的，都沒好。”

　　靳玉玲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王老實都被她笑的發毛，忍不住整個人向后退。

　　靳玉玲白了他一眼兒，“干嘛，怕我吃了你啊！”

　　王老實說，“你不吃人肉。”

　　“滾蛋！”

　　巴不得走呢，王老實抬腿就走。

　　“滾回來！”靳玉玲的喊聲立馬跟過來。

　　“人都弄到濱城去，培訓什么？”

　　王老實一屁股坐沙發上，撇撇嘴，“怎么也得給杯水喝吧？”

　　靳玉玲牙根癢癢，可一看王老實一股子無賴的模樣，又沒了脾氣，給他倒了一杯白水，用力放到茶幾上，半杯水就沒了。

　　王老實小聲說，“浪費——”

　　“你說什么？”

　　王老實趕緊收住逗的心思，真不是逗的時候，再說，就是想逗，這姑奶奶也是合適的對象，“咱還是說說培訓的事兒吧。”

　　靳玉玲也不鬧了，坐王老實對面兒，還拿了個本子準備記錄。

　　王老實心說幾句話的事兒，至于嗎，跟誰學的啊。

　　“動靜不小了，接下來就得踏踏實實干點事兒了————”

　　話沒說完，靳玉玲就惱了，“合著一開始就為了鬧出動靜來？”

　　王老實攤開手說，“雖說不該那么想，但事實是。”

　　靳玉玲張了張嘴，也不禁泄了氣，“你接著說吧。”

　　王老實其實沒什么可說的，按部就班的推進就行了，目前，組織結構，規章制度都不完善，但熱情高漲，問題不大。

　　培訓給了緩沖的時機，足夠這頭兒緊趕慢趕的組織第一次行動了。

　　說歸說，鬧歸鬧，眼下缺失的東西太多。

　　頭一個就是人的問題，不是人手不足，而是沒有專業的人，這得招聘去，王老實的意思就是按照企業的模式來運作。

　　沒有人，培訓都沒得講，這回兒可以找大學的老師當壯丁使喚，下回呢？

　　千頭萬緒，還是要有人干活兒。

　　靳玉玲沒放過王老實，這里面兒的條條框框太多，她真有點顧不過來，拉著王老實死不撒手。

　　最后解決問題的是司家瑞。

　　他也是看著王老實可憐，喊了幾個自己覺得不錯的學生過來，最終留下了兩個。

　　有了這兩個當助手，靳玉玲那頭兒算是松了一口氣兒。

　　王老實也得以脫身出來。

　　志愿者在行動，可以當口號，卻不是好名字，王老實和靳玉玲的一致意見就是起個好名字。

　　王老實還在挖空心思的時候，靳玉玲把林之清那個老雜毛給喊來了。

　　對這個老流氓，王老實也就表面上還存留了點尊敬，其實心里是不大喜歡的。

　　林之清還是那股子裝逼的勁頭兒，不過胡子好像又長了些。

　　高人范兒十足，取得名字在王老實看來，也就一般，‘愛無疆’，忒俗了。

　　就是王老實自己實在想不出好名字來，愛無疆這個名字俗歸俗，叫起來也算上口，意義也行，他才沒反對。

　　林子清來了，光起個名，對不住他的名聲，裝模做樣的跟靳玉玲說，得防備，小心有人盯著。

　　王老實當時就想笑，尼瑪，這個老無賴，真敢瞎掰扯。

　　也不打聽下，這個玩意兒都是什么人弄出來的，哪兒來的不要命了，敢沖著愛無疆（就這么叫了吧）下手？

　　錢不少，有本事拿走嗎？

　　反正王老實覺得沒人敢，靳玉玲這姑奶奶還有一招斷子絕孫腳呢。

　　王老實和靳玉玲都沒把林之清的話當回事兒，笑笑就完了。

　　林子琪學車的事兒算是完成了，本子其實早就拿到了，劉彬給辦的。

　　不過，王老實卻格外認真，車一動就沒小事兒，撞了別人，或者傷了自己，都不是說著玩兒的。

　　他就要求林子琪認真學，好好練，參加考試。

　　林子琪相信王老實是為自己好，學的很認真，她時間也充裕，劉彬辦事兒地道，給林子琪開了小灶，教練就教她一個人。

　　王老實坐了一回兒林子琪開的車。

　　很穩。

　　很慢。

　　很小心。

　　很緊張。

　　新手司機的一切都體現出來了。

　　王老實覺得很好，跟林子琪商量買什么車。

　　林子琪說，“我攢了點錢，就用這個買。”

　　王老實問她，“有多少錢了？”

　　林子琪掰著手指頭說，“九萬多了。”

　　真不容易，王老實都沒想到她能攢了那么多錢，問，“你媽沒少給你錢吧？”

　　就林子琪那點工資，統共也沒上多少日子班兒，哪來的錢，可不就她媽給唄。

　　林子琪點頭，臉上還有點不好意思。

　　王老實說，“買車的事兒還是交給我吧，錢你留著。”

　　林子琪想說話，王老實攔著她，“咱倆個還用說別的嗎？”

　　“買車得買安全可靠的，你那點錢，有點緊巴。”

　　什么叫緊巴，壓根兒就不夠，要是換成美刀，到美帝去買，能買輛相當不錯的，可在華夏，只能呵呵了。

　　論起汽車知識來，林子琪真說不上話兒，只能聽王老實的。

　　說安全，他的認知里沃爾沃是最符合需要的，40有二奶車這個名號，自然不予考慮，80有點大，和林子琪不大協調，綜合比較，王老實相中了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