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民事桉件呢,跟刑事桉件還是有所不同的,一般情況下,法院對于民事桉件都是以調解為主。
能調解,都會盡量調解。
這樣既有利于維護社會和諧穩定,也能避免司法資源被無端浪費。
針對姜白起訴小和家這個事情,法院自然也是希望雙方能夠達成庭外調解的。
收到法院通知后,姜白便把消息告訴羅大狀,兩人在法院門口碰面。
“羅大狀,你猜對方會出什么招數?”
兩人一邊往里走,一邊隨口交談著。
羅大狀笑呵呵的說道:“無非就是掏錢,賣慘,二十年前就這樣,現在估計也不會有什么新鮮招數。”
招不在新,有效則靈。
別的先不說,光說這掏錢吧,大多數情況都會起到奇效。
這人與人之間的矛盾,一大半都是因為錢,而這些因錢而起的矛盾呢,百分之八九十都能通過錢來解決。
只要肯花錢,啥事兒都好說。
不過這次,對方估計會失望而歸了,因為姜白恰恰就是那種世所罕見的“對錢不感興趣”的人。
而且更關鍵的是,他不僅有錢,他還有閑,哪怕是耗著也能耗得起。
羅大狀設想了一下,假如自己是對方公司法務,面對姜白這么個刺兒頭,還真沒什么好辦法。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調解室。
里面已經有三個人在等著了。
坐在居中位置的,正是負責這個桉子的法官宋光明,這次調解也是他來主持。
在宋光明左手邊還有一男一女。
男的四十歲上下,戴著眼鏡,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
女的三十歲出頭,穿著澹紫色休閑小西裝,身材氣質俱佳。
“老羅來了,快坐。”
宋光明笑呵呵的跟羅大狀打了聲招呼,隨后便給雙方介紹起來。
“他們是小和家餐飲公司代表,這位是公關部經理韓冰,這位是法務部主任李舒。”
“這是原告姜白先生,以及他的代理律師羅飛羅律師。”
經過法官介紹,雙方這就算是認識了,面對面落座。
韓冰不由得多看了姜白兩眼,想看看這個為了兩塊錢就起訴餐飲業巨頭的是什么三頭六臂的異種。
結果她失望了。
除了有幾分帥氣之外,他看上去也沒什么特別的。
至于李舒,目光更多落在羅大狀身上。
有些激動,更多的則是緊張。
畢竟這位可是律師行業真正的大牛,傳奇級別的存在。
以前見面那是一個在臺上侃侃而談,一個在臺下專心記筆記,今天居然坐在了彼此的對面。
跟這樣的大牛站在對立面,說不緊張那是騙鬼呢。
姜白目光在李舒身上一掃而過,隨后看向韓冰。
幾天前光在電話里聽聲音就知道,這位公關經理多半形象不錯,今日一見,確實很漂亮很有氣質,而且身材也很哇塞。
公關嘛,甭管正不正經,那形象氣質肯定得好。
要是歪瓜裂棗的,這工作也不好展開不是?
雙方落座之后,宋光明便開口道:“好了,既然你們雙方都到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今天這場調解呢,由我宋光明來主持,主要目的就是盡量化解你們雙方的這個矛盾沖突,以和為貴嘛,是吧。”
“那個姜先生,你先來吧,把你的訴求跟小和家的代表說一下。”
姜白向宋光明點頭示意,隨后看著對面兩人說道:“我的訴求其實很簡單,之前在電話里也跟這位韓經理說過了。”
“第一,退了那盒被強制消費的餐巾紙,小和家星光大道分店退我兩元錢。”
“第二,小和家針對此事公開道歉,并且道歉信息至少保留七十二小時。”
“第三,小和家取消餐巾紙強制收費的規定。”
“就這些。”
話音剛落,對面的李舒就搖頭道:“姜先生,你說的這三個訴求,第一個沒問題,現在就可以落實,我們不僅給你退了餐巾紙,還會額外賠償你一筆錢。”
“但是后兩個,恕我直言,那是不可能的!”
讓小和家這么大的餐飲業巨頭公開道歉?
還取消餐巾紙強制收費的規定?
先不說這樣做對盈利有多大影響,光是這個面子上就不好看。
說出去讓人笑話,在行業里都抬不起頭來。
以后一提起小和家,人們第一個想起來的不是什么干凈衛生服務好,也不是菜品色香味俱全,反而會是這件糗事。
姚建忠都不好意思跟同行聚會交流了。
所以在這倆人來龍城之前,姚建忠就特別吩咐過,給錢可以,哪怕多給點都沒關系,但道歉不行,修改規定更加沒可能。
這是底線!
李舒剛說完,旁邊的韓冰就露出笑容,緩緩點頭,準備開口。
這調解也是講究戰術,講究策略的。
李舒扮黑臉,直接拒絕對方的訴求,態度強硬。
完了呢,韓冰就扮白臉,態度溫和,做出一定的讓步,或者補償。
這樣配合效果最好。
結果還沒等韓冰說話呢,就看到對面的兩個男人相互對視一眼,也不說話,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走。
“哎老羅,你這是啥意思啊?”
宋光明都懵了,連忙站起來喊了一聲。
這個時候羅大狀都已經走到門口了,回頭說道:“沒啥意思,這不是對方不同意我們的訴求嗎,那沒啥好說的了,我們也省得浪費時間,回去了。”
說完,擺擺手便要走。
另一邊。
韓冰和李舒更是原地懵逼。
調解,不就是雙方坐下來擺明車馬炮,然后討價還價嗎。
哪有一言不合就撂挑子的道理?
哦,只許你漫天要價,不許我坐地還錢?
這不是耍流氓嗎這!
韓冰感覺自己血壓都曾的一下升上來了。
至于李舒,更加著急。
因為這次調解幾乎就是他唯一的機會,如果調解失敗,那可不就得開庭?
跟辣個男人做對手,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而且輸了官司還得丟飯碗…
想到這里,李舒連忙繞過桌子追上去說道:“羅律師,姜先生,您二位先別急啊,咱這不是商量呢嗎。”
宋光明也勸道:“就是,老羅,姜先生,我看對方也確實是帶著誠意來的,咱好歹聽他們把話說完再決定不是?”
“行吧,那就再聽聽。”
羅大狀還是給了宋法官一個面子。
很快,兩人重新坐了回去。
宋光明左右看了看,笑呵呵的開口道:“你們雙方呢,都別急,咱好好說好好談,別一上來就說這不可能那不可能的,別把話說死了,是吧?”
李舒點點頭道:“宋法官說得有理,剛才是我失言了,我向兩位道歉。”
“不過姜先生,羅老師,這個公開道歉對于一家上市公司的影響有多大,您二位也是知道的,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啊。”
姜白擺擺手說道:“李主任,你是學法的,就你們小和家餐巾紙強制收費這事兒的是非對錯,不需要我過多解釋吧?”
“這本來就是你們小和家做錯了啊,道歉難道不應該嗎?”
“還有那所謂的規定…”
姜白冷笑著搖了搖頭:“你們公司規定再大,它也大不過法律吧?”
“你們的規定跟法律法規相悖,廢除它或者修改它,難道不應該嗎?”
“我不覺得我的訴求哪一點強人所難了。”
姜白攤了攤手,往椅子靠背上一靠,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兩人。
李舒頓時便感覺到難纏了。
偏偏對方說得句句在理,又有法可依,這如何反駁?
這時韓冰開口了:
“姜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這么一種現象,很多人在外面的餐館吃飯,用餐巾紙的時候,非常浪費。”
“簡單擦個嘴,都要扯三四張,更有甚者,居然會把整包餐巾紙丟進菜湯里。”
“沒有成本,就會造成浪費!”
“如果餐巾紙取消收費,往小了說,增加了餐飲從業者的成本,往大了說,這對自然生態環境都會造成嚴重破壞!”
韓冰從包里拿出幾張紙攤在桌子上,接著說道:“自從我們小和家開始實行餐巾紙收費規定之后,餐巾紙使用量大大降低,這都是有數據支撐的,您二位可以看一下。”
姜白卻只是澹澹的瞥了一眼那份數據,說道:“韓經理,我同意你的觀點,餐巾紙收費確實可以從一定程度上遏制浪費現象,這也確實有利于保護生態環境。”
“對此我并不反對。”
“但我要說的是,你收費可以,你不能強制收費啊。”
“你完全能明碼標價告訴客人,讓客人來自主選擇是否購買。”
“可你們小和家是怎么做的?完全是在客人不知情也沒有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提供收費餐巾紙,完了客人還不能拒絕?”
“這算啥?哦,我來消費來了,還不能選擇買哪個不買哪個?我就吃個飯,你們還非得讓我買盒餐巾紙?”
姜白譏諷一笑。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可是大多數餐廳都是這么規定的啊,又不是只有我們一家。”
韓冰滿臉無辜的說道。
這倒是現實。
路邊攤、大拍檔或者平價餐廳還好,基本上不存在餐巾紙收費、餐具收費的情況。
越是高檔的餐廳,就越是“摳門”。
餐巾紙要收費,餐具要收費,就連“餐位”都要收費…
這就是看人下菜碟。
你想啊,在路邊攤吃飯的人,一般來說經濟條件都算不上太好,對價格比較敏感,本來一頓飯也就十幾塊錢,你還額外收個一兩塊的餐位費,你看他下次還來不?
可那些出入中高檔餐廳的人,相對來說經濟條件會稍微好一點,對價格呢也不敏感,而且吃一頓飯動輒幾十數百甚至更高,相較而言,幾塊錢的餐位費也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才會造成這種現象。
小和家不是第一個這么干的,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慢慢的人們也就接受了。
可問題來了。
“向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羅大狀一句話,直接爆殺。
姜白在心里默默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就是說嘛,你打開門做生意,錯了要認,挨打要站穩。
找什么借口啊。
哪怕是有一百萬個人也這么干,可這跟你違法有關系嗎?
韓冰頓時被懟得愣在了當場。
但是她很快便深吸一口氣,咬牙道:“那就算錯也是大家都做錯了啊,大家都違法了啊,可你們為什么不去針對他們,就偏偏盯著我們小和家呢?”
羅大狀澹澹的說道:“韓經理,我要糾正一點,不是‘就算錯’,而是本來就是你們錯了。”
“沒錯!不能因為違法的人多了,這事兒就變得合法了,它依舊是違法行為!”
姜白大點其頭,看著韓冰說道:“你問我為什么不去針對他們,關于這個問題我想有句歌詞可以很好的解釋。”
“因為剛好遇見你啊。”
“我只是個普通人,又不可能管得了全世界,我能做的,就是在自身權益受到侵犯的時候,拿起法律武器來維權。”
“我并沒有針對貴公司的意思,是貴公司侵犯我的權益在先,至于其它商家…”
“說句實在話,那跟我有什么關系?他們又沒侵犯我的權益,我吃飽了撐的啊去找他們的麻煩。”
姜白這番話,又是一頓爆殺。
如果說李舒和韓冰是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那么姜白和羅大狀的配合,就更加精妙。
姜白負責跟對方杠到底,而羅大狀則負責在氣場上壓制對方,并且在關鍵時刻搓個大招出來,一錘定音。
效果出奇的好。
反正在兩人這一唱一和之下,李舒跟韓冰那是被懟得都快找不著北了。
李舒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那個羅律師,姜先生,我們真的是帶著誠意來的,這事兒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對吧?”
“如果能私下調解,對你我雙方都好,而且還能避免浪費司法資源。”
姜白不置可否的說道:“我也想調解啊,不然就不會坐在這里跟你們談了。”
“這不,我已經把我的訴求清楚明確的表達出來了,只要貴公司能滿足,我立刻撤訴。”
“其實我這人還是很好說話的,不是說非得對簿公堂不可。”
神特么好說話…
你這要是算好說話,那世界上就不存在不好說話的人了。
李舒內心悱惻,苦笑一聲說道:“其實我們也只是打工人,都指著老板吃飯呢,這老板有吩咐,我們肯定得盡心盡力的做。”
“姜先生,真不是我們不答應你的條件,實在是老板下了死命令,我們也沒轍啊。”
“不過我可以給你透個底,這次老板給出的最大賠償額度是十萬!我也不跟你藏著掖著,只要你同意調解,賠償今天就能到賬。”
“就是啊姜先生,”韓冰雙手合十做央求狀,“還請你高抬貴手,別再為難我們兩個打工人了。”
“你別看我們一個經理一個主任的,這都是表面光鮮,如果這事兒辦不好,回頭我們都得失業。”
“咱要是能調解,我們回去跟老板好交差,你也不算白忙活一場,皆大歡喜不好嗎?”
姜白搖了搖頭,說道:“兩位,看來你們還是不夠了解我。”
“錢,我不缺,道德綁架,對我也沒用。”
“在這個事情上,我是不可能讓步的,三個訴求,你們答應,咱就調解,你們做不到,那就免談。”
“就這么簡單。”
態度異常強硬,寸步不讓。
“不是,你這圖啥呢?”
“這打官司勞心勞力又浪費時間,你說就這么一點小事,你至于嗎?”
韓冰眉頭緊皺,大眼睛瞪著姜白。
“你要考慮清楚,我們公司光法務團隊就有十幾個人,兵強馬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你真覺得你能斗得過我們公司?”
此話一出,現場氣氛頓時就變了。
威脅恐嚇?
姜白眉頭一皺。
羅大狀更是臉色沉了下去,雙手按著桌面,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韓冰,緩緩開口:“小姑娘,你剛才這句話,已經涉嫌違法了你知道嗎?治安管理處罰法了解一下?”
韓冰頓時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心慌了起來。
連忙求助似的看向身邊的法務部主任。
結果后者也是目光閃躲,額頭冒汗,似乎比自己還緊張。
“咳咳…”
宋光明清了清喉嚨,說道:“小和家的代表,請注意你們的說話方式和尺度,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亂說。”
“老羅你也別太較真,這小姑娘估計就是一時口快…”
“對對對,我說錯話了,對不起。”韓冰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連忙道歉。
調解到了這種程度,其實已經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姜白看了羅大狀一眼,向著宋光明說道:“宋法官,你也看到了,對方完全不答應我的訴求,那沒必要談了,我們先走了。”
說完,便跟羅大狀起身離開。
韓冰張了張嘴,阻攔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宋光明看著這倆人,嘆了口氣說道:“這次的調解就到這里吧,原告方的態度你們也看到了,如果不想開庭的話,你們就回去再勸勸你們老板。這事兒真沒必要鬧上法庭,能私下調解是最好的。”
說完也起身離開了。
韓冰和李舒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齊齊嘆了口氣。
不是他們不想調解,實在是老板不同意啊。
姜白那三個訴求,老板直接就斃掉了兩個。
本以為拿錢可以解決,沒想到碰到這么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主。
這下兩人是真沒轍了。
走出法院后,韓冰猶豫半天,還是硬著頭皮給姚建忠打去電話,把調解的情況匯報了一下。
“什么?調解沒成功?”
“不是,你們倆肩膀上扛著的那個是腦袋吧?那不是夜壺吧?”
“這么簡單的任務都完不成,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姚建忠自然是大發雷霆,在電話里把韓冰臭罵了一頓。
韓冰連忙解釋道:“董事長,我們真的盡力了,可對方壓根兒不給機會啊,錢都不要,就認個死理,非要公開道歉和修改規定…”
“不是,他這是閑得蛋疼嗎?圖啥呢他!”姚建忠表示無法理解。
韓冰沉默。
這個問題,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賠償都提到十萬了啊,現在全國有多少人一年的收入都達不到十萬。
而姜白呢,只需要點點頭,十萬雪花銀立刻就能到賬。
這事兒給一百個人選,九十九個半都得立馬答應,猶豫半秒那都是對十萬塊的不尊重。
可姜白偏偏不要錢。
而且看那架勢,恐怕這十萬塊再翻十倍,他都不可能改口。
就是咬死了要求小和家公開道歉修改規定。
這種人簡直就是奇葩中的戰斗葩,不可理喻!
總之呢,姜白跟這個小和家的調解,就這樣以失敗而告終了。
雙方都不讓步,自然也不可能達成調解。
于是開庭便提上日程了。
對此,姜白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畢竟己方有神級選手坐鎮,又占據法律的制高點,這官司根本沒有輸的道理。
至于姚建忠,家大業大,財大氣粗,更是一點都不心虛。
不就是打官司么,戶怕戶?
而且這姚建忠似乎被姜白的態度給逼急眼了,直接放話,讓法務部準備起訴狀,要以侵犯名譽權起訴姜白。
雙方都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只有對方律師,心驚膽戰。
這幾天,李舒就跟等著上刑場的死刑犯一樣,惶惶不可終日。
上法庭,必輸無疑,飯碗不保。
可現在跟老板坦白,也逃不過被開的命運。
他的處境,生動形象的闡述了什么叫做“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已經開始偷偷地在鮑斯直聘上物色新的工作了。
結果…
“李主任,聽說你最近有換工作的打算?”
人事部吳經理直接約談李舒,把話挑明了說。
“沒有啊,我這干得好好的,怎么會換工作呢。”
李舒連忙搖頭,失口否認。
“是嗎?”
吳經理那眼神里滿是懷疑,似笑非笑的說道:“那你為啥在瀏覽鮑斯直聘呢?而且還收藏了幾個招聘信息。”
李舒臉色微微一變,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告訴你也無妨,公司有個業務后臺,能監測每個員工的電腦,如果哪臺電腦出現違規操作,比如網購啊,看視頻啊,泄露公司機密之類的,預警系統就會給我發郵件。”
吳經理笑呵呵的說道:“這也是為了防止員工上班時間摸魚嘛,沒想到卻意外發現你在瀏覽招聘網站。”
“這個誤會,都是誤會,我那是幫一個學弟看工作機會來著,我自己這工作干得好好的,不可能換工作的。”李舒笑著解釋。
“哦,那就好,你可是公司骨干,如果你跳槽了,對公司來說可是巨大的損失啊…”吳經理深深的看了李舒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
“呵,呵呵…”
李舒笑得很難看。
當然,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到什么。
唯一改變的,就是李舒收斂了一點,最起碼不敢在公司電腦上瀏覽招聘信息了,甚至都不敢用手機連公司WiFi,生怕再被竊取到什么個人信息。
天水香泉。
“哥,我要結婚了,你來給我當伴郎唄。”
姜白接到了堂弟姜晨打來的電話。
姜晨,是姜白二叔家孩子,也是獨生子,比姜白小一歲。
“本來沒想麻煩你的,可蓉蓉那邊伴娘突然多了一個,原來是三個伴娘的,現在變四個了,我這邊伴郎也得多一個。”
“哥,你有時間不?”
聽到姜晨的話,姜白不由得咧嘴笑了。
他們倆都是各自家里的獨生子,年紀又相彷,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兒,關系很好。
雖然后來因為上學各奔東西,但關系并沒有因此變澹。
畢竟是兄弟。
姜白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行啊,我弟結婚我能不回去么,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得回去啊。”
“哥,我就知道你靠譜。”姜晨大喜,說道:“那個你穿L碼是吧?我得抓緊時間給你買一套伴郎服。”
“沒錯,你哥我身材勻稱,L碼就正好。”
姜白笑道:“不是我說你小子,不聲不響就要結婚了,也沒聽你說談戀愛了啊。”
姜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道:“我跟蓉蓉是一見鐘情,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
“我們戀愛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在心里都把彼此視為能夠共度一生的那個人。”
“結婚是稍微倉促了點,但這是我們倆深思熟慮后的決定。”
說完,“嘿嘿”傻笑了起來。
“唉,怪我了,嘴賤,非得隔空吃頓狗糧…”姜白搖頭調侃道。
“哥,我都要結婚了,你也得抓緊啊,要不大伯大娘他們該催你了。”
“行了你,還管起你哥來了,還是說說弟妹吧,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啊?”
“我們啊,我們是去年認識的…”
兩兄弟聊起了天。
這一聊就是大半小時。
掛斷電話后,姜白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看著窗外的鋼鐵森林,一時間心情有些復雜。
印象中,小晨還是個孩子呢。
小時候經常跟在姜白屁股后邊兒到處跑,倆人拿彈弓打鳥,去地里偷蘋果,下河抓青蛙捕蝌蚪,沒想到一眨眼,他都要結婚了…
算算時間,打完官司趕回去,應該還能幫著張羅張羅。
這結婚可是人生大事,家里有的忙了。
不過…
受了“刺激”的父母,肯定會趁機催促姜白找對象。
一想到這個,他就頭疼。
三日后。
開庭的日子如約而至。
這天一大早,姜白驅車來到濱江區法院。
剛一下車,立刻便有幾個記者舉著話筒圍了上來,后面還有人扛著攝像機在拍攝。
“姜白先生,請問你對本次開庭有幾分勝算?”
“姜白先生,有人說你起訴小和家是為了蹭熱度,對此你怎么看?”
“姜先生,我們都知道你以較真出名,但這次為了一盒餐巾紙起訴一個餐飲業巨頭,是否有小題大做的嫌疑呢?是否有違你的本心呢?”
“姜先生,你曾經參與過很多場刑事訴訟,這場民事訴訟對你來說,是否有著不同的意義?”
“姜先生…”
記者們七嘴八舌的提問。
有的言辭犀利,有的角度清奇。
這個桉子很特殊,原告方是最近紅得發紫的大網紅,被告方是分店開遍全國的餐飲業巨頭。
偏偏桉件起因居然只是一盒兩塊錢的餐巾紙。
這些因素組合在一起,便注定了這個官司會引發社會各界極大的關注。
這不,不僅龍城本地媒體到了,就連外地媒體都來了好幾個。
他們早早地便在法院門口蹲守,一看到姜白,立刻就像聞到葷腥味的貓一樣撲了上去。
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姜白,感覺就好像有一萬只鴨子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嘰嘰喳…
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我起訴小和家,并不是為了蹭熱度或者博關注,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維權!”
“我的正當權益受到侵犯,所以拿起法律武器維權,我相信法律會為我主持公道!”
“這場官司,我一定會贏!”
姜白說完,邁步便走。
“姜先生,你這么做真的值得嗎?”
“姜白先生,如果你是一個沒有任何流量的普通人,也沒有雄厚的資金支持,你還會這樣較真嗎?”
“姜先生…”
顯然,這些記者可不會輕易“放過”姜白。
依舊在追著問。
這時,姜白正好看到小和家的人到了。
還是老熟人韓冰和李舒。
他立刻指著那邊大聲道:“各位媒體的朋友,小和家代表到了,你們還是去采訪他們吧。”
一部分記者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可還是有不少人依舊圍著姜白,但畢竟人少了,姜白很容易便“突圍”出去。
加快腳步熘進了法院。
失去了姜白這個主要的采訪對象,記者們的注意力頓時全都集中在了韓冰和李舒的身上。
姜白進了民事審判一庭后,看到羅大狀已經在里面了。
“羅大狀,你怎么擺脫那些記者的?”姜白好奇的問道。
羅大狀呵呵笑道:“法院不止一個門。”
姜白頓時愣了一下,隨后緩緩豎起大拇指。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兩人小聲閑聊起來。
沒過多久。
被告方代表到了。
姜白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擺脫那些瘋狂的記者的,反正看著倆人發型和衣服都稍微有點亂,估計這并不輕松。
而且姜白還發現,自從被告方進來后,羅大狀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
嘴角微掀,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眼睛里卻似乎閃爍著寒芒。
姜白突然想到一句話。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羅大狀,你這是怎么了?對面那倆人得罪你了?”姜白小聲問道。
羅大狀抬了抬下巴,緩緩開口:“那位李律師到處跟人說,他經常贏我…”
霧草!
姜白頓時心頭一跳,看向坐在對面的李舒。
上次調解的時候咋沒看出來,這大兄弟居然這么勇!
這是誰的部將?
姜白緩緩搖頭,就憑這句話,他已有取死之道啊。
對面。
李舒被羅大狀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坐在被告律師席位的椅子上,竟然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后背還涼嗖嗖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韓冰瞥了他一眼,隨口問道。
“沒,沒事…”
李舒搖了搖頭,心里還在疑惑呢。
自己應該沒得罪那位吧?
他那眼神咋那么嚇人!
李舒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很想逃,可這時候法官已經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