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龍城,天水香泉。
這是個大晴天,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揮灑在某個喜歡裸睡的靚仔的大腚上,暖洋洋的。
雖然太陽已經曬屁股了,但姜白還是抱著被子睡得很香。
昨天陪張偉喝了點酒,倒是沒有喝醉,但回到家的時候還是多少有點迷湖,倒頭就睡,一腳睡到第二天上午。
這會兒姜白正在夢里調戲周公家閨女呢。
突然一陣響亮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姜白眉頭頓時皺起,感覺腦子有點脹脹的有點難受。
他瞇縫著眼睛在床頭柜上摸了摸,找到手機后也沒看來電顯示,隨手接通,含湖不清的“喂”了一聲。
“你好,這邊是長風街道派出所,請問是姜白先生嗎?”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姜白瞬間清醒過來。
派出所的電話,還是長風街道派出所,有點奇怪。
姜白所在的天水香泉處在長河街道派出所轄區范圍內,而這個長風街道派出所,應該是在北邊兒,兩個轄區相鄰的。
怎么會是這個派出所打電話呢?
姜白心里產生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連忙道:“啊,我是姜白,這是發生甚么事了?”
對方問道:“位于長風街81號的臨街商鋪是登記在你名下的,沒錯吧?”
姜白眨了眨眼,想起來了。
自己好像確實有一個商鋪來著。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此前跟餐飲業巨頭“小和家”打官司之后系統獎勵的,上下兩層,單層面積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平方米。
原本姜白還想著如果自己用不到的話就把這商鋪給出租出去,當個快樂的包租公,按月收房租也是挺快樂的。
結果后面接二連三的觸發事件,牽扯了太多精力,搞得他都把這事兒給拋諸腦后了。
說起來,姜某人也是心大,上下兩層市值大幾百萬的商鋪說忘就忘了,只能說有錢真特么任性。
姜白迅速回憶起一些事情,回復道:“沒錯,那個商鋪是我的。”
對方又道:“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有個老人在你的商鋪里,從二樓墜落一樓,傷得不輕,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尚未脫離危險,請你現在來我們派出所一趟。”
“啥?”
姜白頓時撲騰一下坐起來,聲音都拔高了幾個調:“有人在我的商鋪里出了意外?不是,警察同志你沒搞錯吧,那商鋪壓根兒沒有投入使用,一直都關著門呢,怎么會有人進去…”
“等等!”
“這人不會是小偷吧?”
姜白想到了什么,沉聲問道。
這也是他現在所能想到的唯一一種可能。
系統獎勵了商鋪之后,姜白還過去看過一次,里面還挺亂的,看樣子貌似是之前的使用者搬走了之后,就沒有人系統的打掃過。
商鋪里堆放著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桌子凳子,還有不少大紙箱子,以及一些雜物,就連電燈空調啥的都沒有。
姜白原本是打算先找人把商鋪收拾干凈,再重新裝修粉刷一遍,然后去在69平臺、咸魚上發布租房信息。
大概看了幾眼之后姜白就鎖上門離開了,之后再沒去過。
也就是說商鋪應該始終是上鎖狀態,咋可能有人莫名其妙進去?
除非是小偷!
除此之外,姜白還真想不到另外的可能。
聽了姜白的話,電話那頭的警察沉默片刻后說道:“這個老人的具體情況電話里不好說,你最好還是來我這邊詳細了解吧。”
“行吧,長風街道派出所是吧,我大概半小時后到。”
“是的,你來了之后就說找呂警官就行。”
說完,姜白掛斷電話。
把手機扔到一旁,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然后趿拉著多謝走進洗手間。
十分鐘后。
姜白穿戴整齊出門,乘電梯到地下車庫,開車直奔長風街道派出所。
并且在途中給羅大狀打去電話,把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你是覺得對方可能會搞事情?”羅大狀問道。
“有備無患吧。”
“要是對方講道理,怎么都好說,哪怕是給他賠點錢都沒關系,可如果碰到講不通道理的,可就得跟他們掰扯掰扯法律了。”
“而且,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對方死了,你也知道的,不管什么事,一旦跟人命扯上關系,可就復雜了。”
姜白也是挺無奈的。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對方不治身亡。
從警察口中的“老人”一詞來判斷,對方年紀至少也六十以上了,說不定年過古稀都有可能。
這年紀大了,身子骨脆,說不定還有各種基礎病啥的。
不小心平地摔一跤都可能出現大事兒,更別提從二樓墜落下來。
商鋪里二樓高度三四米,這么高摔下來,要是運氣不好,真可能出人命。
姜白畢竟也是見識過大場面經驗豐富的人了,面對這種情況,早做準備肯定是沒錯的。
有個律師在身邊,萬一真的出現什么糾紛,也能更加從容的應對。
“行,我知道了,你先過去,我稍后就到。”
羅大狀也沒磨嘰,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有羅大狀托底,姜白也就心里踏實了。
一腳油門踩下去,強烈的推背感傳來,車速驟然提升。
很快,姜白便來到了長風街道派出所。
這還是他第一次到這兒來,此前更多光顧的是隔壁長河街道派出所。
環境略微有些陌生,不過基本格局大差不差。
姜白打量了一眼,直接來到報桉窗口。
“你好,我找呂警官,是他讓我過來的。”
窗口內的女警眨了眨眼,說道:“哦,是姜先生吧,呂所交代過的,你先跟我來接待室稍等片刻,呂所很快就來。”
“好的。”
女警領著姜白來到接待室,倒了杯水便出去了。
還沒過一分鐘,接待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四十來歲,濃眉大眼,小麥色皮膚的警察走了進來。
笑呵呵的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呂巖,是副所長,我們之前剛通過電話。”
“呂所長你好,我是姜白。”
姜白站起身跟呂巖握了握手。
“哈哈,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啊,隔壁長河派出所的老林跟我是老戰友了,經常跟我提起你。”
“他說你是他的福星,給他送了不少業績,而且長河派出所第三季度能在一百多派出所里沖到前三甲的名次,你也是功不可沒啊。”
呂巖爽朗笑著說道。
姜白笑了笑:“呂所長可別開玩笑了,我就一個小老百姓,哪里有這些本事,凈給政府添麻煩了。”
“如果這是添麻煩的話,我倒寧愿也有幾個像你一樣的人過來給我添添麻煩了。”
呂巖開了句玩笑。
接著笑容收斂,開始談正事兒。
那個老人名叫周開河,今年六十九歲,是前天夜里十一點左右,在姜白的商鋪里發生意外,從二樓失足墜落一樓,摔得可不輕,要不是碰巧有人經過的時候聽到動靜,并且打著手電查看了一番,還好心幫忙打了120,可能人死在里面都不一定有人發現。
120到現場的時候,周開河已經休克了,后腦還磕破了流了不少血,反正挺嚴重的。
拉到醫院就開始搶救。
直到現在都還沒脫離危險。
姜白的商鋪位于長風街,這桉子自然也就歸到長風派出所了。
聽了呂巖的講述,姜白問道:“呂所長,這個周大爺的家屬知道了嗎?”
“他有一兒一女,都已經通知了,這會兒應該在醫院。”呂巖回了一句,接著看向姜白說道:“姜白,這事兒我想先聽聽你的態度。”
姜白沉吟片刻后開口道:“鑒于周大爺摔得不輕,他為什么不經允許進入我的商鋪,這事兒我也就不深究了。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在我商鋪里摔傷的,我稍后去醫院看望看望,看情況可能會出于人道主義給點補償什么的。”
看在對方一把年紀,眼瞅著奔古稀了,而且都把自己個兒摔搶救室了,也算是得到了教訓,姜白呢也就懶得跟他計較。
若是較真的話,這非法侵入住宅、入室盜竊什么的估摸著跑不了。
至于經濟補償…
說白了姜白又不差錢,看情況吧。
正如他所說,如果對方條件困難而且態度好的話,給點錢就當做好事了,這些都是小事兒。
呂巖緩緩點頭。
他早就對姜白的一些事跡有所耳聞,知道這小伙出了名的較真,從來不知退讓為何物。
在見到本人之前,他還真挺擔心姜白較真到底的。
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好處理了。
現在這樣的結果還不錯。
就在此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呂巖接通電話:
“喂,我是呂巖。”
“什么?周開河不治身亡?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呂巖臉色凝重的看向姜白,嘆了口氣后緩緩開口:“你聽到了吧,這事兒變復雜了。”
姜白也挺無奈的。
終究還是發生了他最擔心的情況。
人不死,怎么都好說。
可現在人死了…
一切都變得復雜了。
姜白搖頭道:“沒想到啊,生命是如此脆弱,說沒就沒了,唉…”
“姜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擔心死者家屬情緒激動之下,可能會有一些過激的言行。”
呂巖沉聲道。
姜白微微一笑,滿臉的無所謂。
他還真就不怕這個。
對方講道理,他也講道理,可對方要是耍流氓,那就別怪他出大招了。
兩人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緊接著。
“砰”的一聲,接待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個四十歲上下,滿臉橫肉的中年氣勢洶洶的沖進來,掃了一眼,沖著呂巖便大聲喊道:“呂警官!我爸沒了,你還不趕緊去抓兇手!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兇手必須接受法律制裁,這事兒我肯定跟他沒完!”
呂巖站起身說道:“周先生,我也是剛剛聽說你父親的事情,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這殺人兇手又從何而來?你父親的死純屬意外啊。”
中年一聽這話,頓時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叫周洪濤,是周開河的兒子。
周洪濤情緒激動的喊道:“呂警官,我爸不可能無緣無故在那店里摔倒吧?我懷疑是有人行兇!店主人,肯定是店主人故意把我爸從二樓推下來的,他就是兇手!”
呂巖聲音沉穩的說道:“周先生,你先冷靜,我們已經對現場進行嚴密的勘察,除了你父親之外,現場并未發現第二人的痕跡,并且經過痕跡和墜落軌跡模擬之后,排除了他人行兇的可能。這確實是一次單純的意外。”
周洪濤依舊是滿臉的不甘。
這時姜白說道:“昨晚我喝了點酒,十點左右到家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出門,小區監控可以作證。你父親是十一點左右發生意外,那個時候我在家,不可能行兇。”
“唰!”
周洪濤勐地扭頭看向姜白,眼神很兇。
“你就是店主人?”
“那個商鋪確實是我的。”姜白點頭。
“好啊,原來就是你!”
“就算你不是兇手,你也逃脫不了責任!”
“我爸就是在你的店里摔傷才丟了性命的,你為什么不在二樓固定好護欄?你為什么要在一樓對方桌凳?”
“如果不是你這么大意,我爸怎么可能從二樓摔下來,就算摔下來,要是沒有砸到桌凳,也不可能就這樣沒了!”
周洪濤眼神兇戾的瞪著姜白,咬牙一字一句的低吼道:“你!必!須!負!責!”
姜白眉頭一皺。
內心已經極度不爽。
“你想讓我負什么責?”
周洪濤想都不想便說道:“你得負責我爸在醫院所產生的一切費用,以及后續出殯葬禮的費用,而且還得一次性賠償我…一百萬!”
“呵呵…”
面對這人的獅子大開口,姜白都懶得說話,只是回了個冷笑。
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他媽的還在這里幸災樂禍!我告訴你,我爸都死了,人都死了你知道嗎,你必須負責!你逃不掉的我跟你說!”
周洪濤憤怒大吼。
或許剛開始他更多的是感到悲傷和憤怒,但此刻,他的心里更在意的,是賠償,是馬內。
“負責?”
“不好意思,我方當事人無責!”
就在此時,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羅大狀背著手走進來,向著姜白點了下頭,隨后看向周洪濤說道:“我是姜白先生的律師,我姓羅。”
“商鋪是我方當事人的私人財產,你父親未經我方當事人的允許,私自進入商鋪,這種行為已經涉嫌非法侵入住宅罪和盜竊罪,我方保留起訴他的權利。”
“至于你說的負責,不好意思,你父親是一個心智健全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他私自進入他人商鋪,便應當自甘風險!”
“他在商鋪內墜亡,與商鋪主人沒有任何關系!”
“我方當事人也不會對此承擔任何責任,無論刑事上,還是民事上,皆是無責。”
周洪濤瞪著眼珠子剛要反駁,羅大狀卻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緊接著說道:“而且由于你父親的死,我方當事人的商鋪嚴重貶值,這個損失,應當由你父親來承擔。”
“他去世了,但責任并未消失,而是轉嫁到其子女,也就是你的頭上。”
“至于具體損失金額,我方會請專業機構進行評定。”
話音落,接待室內一片死寂。
周洪濤滿臉錯愕,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不然怎么會聽到這么離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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