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王爺飯店,某包間內。
羅大狀,張偉和姜白三人推杯換盞,氣氛熱烈。
判決出爐之后,羅大狀心情很好,大手一揮,說要請客吃飯,姜白和張偉自然是欣然同意。
很快,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三個男人干了兩瓶飛天茅臺,都喝得有點暈乎乎的了。
要不說喝酒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呢。
這兩瓶酒下肚,三人的關系無形間拉近了許多,就連張偉也不像剛開始那么生分,摟著姜白的肩膀一口一個“姜老弟”,就差拍著羅大狀的大腿喊“老羅”了。
羅大狀打了個酒嗝,慢悠悠的開口:“待會兒吃飽喝足了,我請你們去洗腳按摩…”
還有這種好事?
姜白頓時雙眼放光。
對于這種只在電視上看到過的事情,他還真挺期待挺好奇的。
“正規的那種。”
羅大狀一個大喘氣后,又補充了一句。
那沒事了。
姜白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不過緊接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著說道:“羅大狀,張律師,前段時間我在網上看到個很有趣的法律問題,就是說,張三瞟猖用冥幣付錢,構不構成犯罪?”
羅大狀微微一笑,看了眼張偉,“說說你的看法。”
張偉摩挲著下巴想了想,緩緩道:“瞟猖,是指以金錢、財物為媒介,與他人發生不正當X關系的行為,是一種建立于金錢交易上的X關系。”
“并不是說賴賬不付錢,或者用冥幣付錢就不構成瞟猖,只要雙方有過約定或者涉及錢財的許諾,都是算的。”
“因此,張三的行為屬于瞟猖,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六十六條的規定,處五日以下拘留或五百元以下罰款。”
“除此之外,他使用冥幣付錢…這個應該涉嫌詐騙罪和使用假幣罪。”
“羅老師,你覺得呢?”
張偉看向羅大狀。
“你說對了一半。”
“關于瞟猖的認定你沒說錯,但是!”
羅大狀笑呵呵的說道:“張三的行為,不構成犯罪。”
“你剛才提到了詐騙罪,可你要知道,X交易的價值規范是不被認可的,也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張三跟小姐提前約定好了價格,結果完事后他卻用冥幣付錢,只能說他是個人渣,但并不構成詐騙罪。”
“那么,張三構不構成使用假幣罪?”
“我們首先要明確,這個罪侵犯的客體是國家貨幣管理制度,必須要對國家貨幣流通秩序,以及貨幣的公共信用造成破壞。”
“但張三用的是什么?是冥幣,這玩意兒會破壞貨幣流通秩序和貨幣公共信用嗎?”
“當然不會!”
“所以也不構成使用假幣罪。”
羅大狀似乎來了興致,抿了口酒,接著說道:
“那么,張三構不構成強殲罪呢?”
“當然也不構成,因為雙方發生關系是你情我愿的,并沒有存在強迫行為啊。”
“如果女方在行為過程中欲拒還迎,說過類似于‘不要’、‘不可以’、‘壓脈帶’之類的話,而張三依舊實施了他的行為,這種情況下,要是強行追究的話,倒是可以給張三定一個強殲罪。”
“但前提是,需要有錄音、錄像等作為證據,或者張三親口承認,否則依舊無法定罪。”
羅大狀拍了下手,然后雙手一攤。
“綜上,張三瞟猖用冥幣付賬,既不構成詐騙罪,也不構成使用假幣罪,還不構成強殲罪。”
“這哥們兒是個人渣,但是不構成犯罪,只能怎么樣?只能進行治安管理處罰嘛…”
羅大狀借著酒勁兒揮斥方遒,仿佛找到了當年開講座的感覺。
一個進來上菜的服務員剛好聽到關鍵內容,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能隨便說的嗎?
這是不花錢就能聽的嗎?
這屋子的客人該不會是一群法外狂徒吧?
她小心翼翼的把菜端上桌,都不敢多看一眼,匆匆忙忙就逃離了現場…
“阿麗,你怎么了慌慌張張的?”
另一個服務員看到她的異樣,關心道。
阿麗咽了下口水,湊近她小聲道:“這個包廂里的客人很不對勁,他們討論的話題要嚇死個人。”
“瞧把你嚇的,我倒要看看他們能聊些什么。”
服務員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湊到包廂門口,側耳傾聽。
“正當防衛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你們知道嗎?”
“不僅要自己毫發無傷,把對方打進醫院,而且還要讓他剛出醫院就進法院!”
“怎么才能殺了人不承擔刑事責任?”
“這個方法就比較多了,比如說…”
“關于搶劫高考試卷運輸車輛刑不刑這個問題我有話說…”
霧草!
服務員嚇得臉色一變,連忙拉著阿麗跑開了。
她甚至在猶豫是不是需要戰術性報個警。
包廂內。
羅大狀是徹底的來了興致,收都收不住。
姜白表示大開眼界。
多次露出了“原來還可以這樣”的表情。
果然,這世上有兩種人是最不能惹的。
第一種是學醫的,因為他能捅你二三十刀,刀刀避開要害,把你弄得死去活來,但是一驗傷,頂多算個輕傷…
第二種就是學法的,因為你不知道惹到他之后,會因為什么原因被送進局子…
張偉也是滿臉的欽佩。
這就是羅大狀啊。
通讀并牢記法律條文并不難,難就難在,如何爐火純青的運用在實例當中。
在這方面,羅大狀顯然是王者中的王者。
吃飽喝足之后。
三人搖搖晃晃的走出飯店,都叫了代駕,各回各家。
至于洗腳按摩的事兒…很顯然羅大狀已經忘記了。
姜白叫的代駕是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看著挺憨厚的,四十來歲。
態度也挺好,上車后一口一個老板的叫著。
姜白已經處于斷片兒的邊緣,哼哼了兩聲,把副駕座椅放倒,很快就睡過去了。
沒過多久。
“老板,老板…”
迷迷糊糊之間,姜白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他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問道:“嗯?嗯…到了?”
“老板,那個,實在不好意思哈,我媽在家摔倒了,我得趕緊回去一趟。”
“這都倒您小區門口了,您看,要不就您自己開回去吧,也沒兩步路。”
代駕雙手合十,滿臉的著急,還帶著幾分歉意。
“行,你去吧。”
姜白擺了擺手,也沒在意。
代駕連連感謝,下車從后備箱拿出折疊電瓶車,騎上去急匆匆的離開了。
姜白解開安全帶,剛一坐起來,就覺得頭暈目眩。
看東西都帶重影的。
他緩了好一會兒也沒緩過來。
這時,小區大門口執勤的保安跑過來,彎腰詢問道:“先生您好,請問您是天水香泉業主嗎?需不需要幫忙?”
姜白連忙道:“我是業主,你會開車不?”
“會開。”
“太好了,我喝高了,麻煩你幫我開下車好嗎?”
“好的。”
保安很痛快的答應一聲,小跑著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上車。
“嗡!”
后面不遠處,一輛藍色凱美瑞停靠在路邊,沒有熄火。
開車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
他看到保安坐進奧迪A5的駕駛位,頓時臉色一沉,“草”了一聲,猛打方向盤開車離開。
姜白一覺醒來,天都黑了。
腦袋感覺要爆炸了一樣。
“以后再喝這么多酒我就是狗!”
姜白晃了晃腦袋,起身走進了洗手間。
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
沒有垃圾人找事,姜白感覺生活缺少了許多樂趣。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然后就是,刷劇,跟允姐開黑,隨機抽取幸運觀眾回復評論之類的。
這樣的生活真是太腐敗了!
但是好爽,嘿嘿ʚ•⚇•ɞ
在第三天的時候,有一個特殊的客人來訪。
是一個女人,身材高挑,畫著精致的妝容,鵝蛋臉,高鼻梁,柳葉眉,丹鳳眼。
長發高高盤起,穿著深藍色包臀裙,白色襯衫。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黑絲…咳咳。
姜白控制住下滑的視線,一本正經的看著門口的女人,“請問你是?”
“姜白先生你好,我是新來的物業經理,我叫楚媚煙。”女人向著姜白伸出右手。
“你好。”
姜白輕輕握了下楚媚煙的手指,便松開了手。
沒有做什么失禮的事情。
楚媚煙笑盈盈的說道:“姜先生,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哦,請進。”
雖然不知道這位物業經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姜白還是讓她進來了。
楚媚煙走進客廳,往沙發上一坐,抬起右腿隨意的搭在左腿上。
包臀裙搭配這個姿勢…
多少有點非禮勿視的趕腳。
姜白咽了口唾沫,在側面沙發上坐下,問道:“楚經理,不知道你專程過來是?”
楚媚煙抿了抿紅唇,大眼睛水汪汪的:“在來之前,總公司的人跟我說,到了這里之后,要先來拜山頭。”
“我這不就是來了嘛。”
“只求姜先生不要像對待尤經理那樣對待我就好。”
說話間,楚媚煙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姜白。
在來之前,她就聽說過一些傳聞。
尤前程好好的一個物業經理,說進去就進去了,而且聽說判的還挺久。
始作俑者就是這個叫姜白的男人。
除此之外,樓上也被他給送進去了,據說還在鬧離婚。
楚媚煙對姜白還真的挺感興趣的。
姜白露出了一臉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楚經理說笑了,我可是良好市民,又不是法外狂徒。”
楚媚煙輕笑兩聲,說道:“開個玩笑,姜先生不要介意。”
“你放心,我跟尤經理不是一類人,我上任之后,肯定會全力提高業主們的生活質量。”
“只是…難以避免的會進行一些改革,到時候還希望姜先生你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哦。”
直到送走楚媚煙,姜白還是有點懵懵的。
想不明白這位新來的物業經理,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不過該說不說,先不管楚媚煙能力怎么樣,至少比那個禿頂啤酒肚的油膩大叔養眼多了。
而且態度也不錯。
嗯,整挺好。
姜白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只要物業別針對他,別侵犯到他的利益,他自然也不會找物業的茬。
當然,也沒那個閑工夫。
因為勞動仲裁開庭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