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開庭后,張偉狀態變得更好了。
他意氣風發,慷慨陳詞,引經據典。
從司法解釋到實例運用,從法律條文到經典案例。
多方面為王德發做著減刑辯護。
沈天賜也是真正的感受到了這位張偉大律師的難纏之處。
沒有了豬隊友退后腿和打亂節奏,便再沒有任何因素能夠干擾張偉的發揮。
大半個小時的激烈辯論后。
“咚!”
陳忠漢敲響法槌。
法庭辯論環節,就此結束。
沈天賜長出一口氣。
說實話,跟巔峰狀態的張偉對決,壓力太大了。
而張偉則解開西裝扣子,緩緩落座。
臉上帶著淡定從容的笑。
太痛快了!
這場法庭辯論簡直酣暢淋漓。
這讓張偉重新找到了消失已久的激情和熱血!
為當事人據理力爭,讓對方啞口無言,這種成就感和滿足感,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同時,張偉也恢復了自信,總算是從被豬隊友坑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張,張律師,現在是什么情況?是不是還算樂觀?”
王德發眼巴巴的看著張偉,小聲詢問。
“嗯。”
張偉輕輕頷首。
宛如世外高人一般,沒有過多言語,只是發出一聲輕哼。
突出一個高深莫測。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王德發整個人都仿佛煥發了新生。
嘴角向下,得意洋洋的笑著。
扭頭看向旁聽席。
跟妻子對視一眼。
隨后又目光一瞥看向對面的姜白。
后者因為抑郁癥纏身,目光空洞無神,表情略顯呆滯。
腦袋低垂的坐在原告席位上,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見狀,王德發不由得愈發得意了。
小比崽子!
任你心眼子再多,終究還是沒有得逞。
老子頂多進去休息個一年半載,到時候出來,還是一條好漢!
甚至表現好點,再減個刑,說不定幾個月就出來了。
你費盡心思算計來算計去,結果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王德發多少是有點得意忘形了。
張偉瞥了他一眼,眉頭微皺,便要出言提醒。
畢竟他是被告人,現在還沒有宣判,如此得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就在張偉準備說話時。
“請被害人做最后陳述。”
陳忠漢渾厚的嗓音響起。
張偉只得作罷。
在這個時候說話,萬一給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怕會影響到判刑。
他只是遞給王德發一個眼神,便回過了頭。
但就是這個眼神,壞事了。
王德發一看,張偉大律師肯定是有些話不好明說,所以在給自己暗示呢。
這個眼神有深意,必須得好好琢磨琢磨。
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姜白陳述的時候來,是不是跟對方有關?
對了!
王德發眼睛一亮,感覺自己get到張偉的深意了。
張偉大律師的意思,肯定是讓我待會兒陳述的時候,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利益!
現在優勢在我,情況不一樣了呀。
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樣一味的讓步。
再說了,反正這個牢獄之災是躲不掉了,總不能白白進去一趟,得讓這次坐牢,變得有“價值”才行!
張偉大律師果然是專業的,處處為當事人著想。
這件事情之后,一定要給他送一面錦旗。
王德發如是想到。
對面。
姜白的陳述已經到了最后階段。
“…我只希望法律能夠伸張正義…謝謝。”
陳述結束后,姜白坐了回去。
陳忠漢看向被告席位,說道:“請被告人做最后陳述。”
該我表演了!
王德發迫不及待的站起來,按照張偉的吩咐開始做陳述:“本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非常后悔,本人一時糊涂,犯下大錯…”
張偉暗自點頭。
很好,就這樣。
這場庭審,不管是王德發還是張偉,都表現得很好,優勢很大。
按照張偉的預估,王德發這次的刑期應該不會超過兩年!
從檢方訴訟請求的十年,減刑減到兩年以下。
這絕對是巨大的成功。
這也就是王德發的行為導致姜白抑郁了,這個后果比較嚴重,否則,張偉甚至有九成把握,能讓他無罪。
可就在張偉心態放松之時…
“本人對被害人致以最誠摯的歉意,并且愿意補足車位差價,在原有三十五萬的基礎上,再支付給被害人二十五萬…”
“唰!”
張偉臉色頓變,猛地扭頭看向王德發。
他給王德發準備的陳述詞里面,表達了明確的退贓退賠的意思,不管怎么說,車位肯定是要還給被害人的。
但從王德發的口中說出來,怎么變成補差價了!???
你這是在作死啊!
張偉焦急萬分,拼命給王德發使眼色。
但后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沒注意到。
“…本人承諾,以后絕對不會再出現深夜擾民的行為…”
張偉內心暗嘆一聲,徹底絕望了。
九九八十一難都挺過來了,就差最后這么一哆嗦。
你可倒好,都踏馬到靈山腳下了,居然掉頭拼了命的往回跑!
完了…
一切努力,付諸東流。
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
王德發還挺得意,覺得自己非常機智,卻沒注意到,法官和陪審員的眼神早就變了。
好家伙,你既然都承認敲詐勒索了,不想著把侵權所得還給被害人,居然想的是給人家補齊差價?
這是什么天才的想法。
對面。
姜白內心暗笑。
有道是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這次張偉的發揮可以說完美無缺,天衣無縫,絕對能夠極大的幫助王德發減刑。
結果這老小子,居然在最后關頭來了一波神操作。
這是嫌刑期太少,自己主動往上加?
很快。
王德發陳述結束。
“咚!”
陳忠漢敲響法槌,深深的看了王德發一眼,沉聲道:“暫時休庭半小時,半小時后重新開庭,宣布判決結果。”
隨后,便與陪審員們離開了審判庭。
“張律師,這次庭審結束之后,我一定給你送個大大的錦旗!”
王德發紅光滿面的說道。
“呵,呵呵…”張偉扯了扯嘴角。
沒有說什么,直接起身離開。
王德發有些疑惑的看著張偉的背影,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好像有點怪怪的。
不過他也沒多想,喜滋滋的跟著法警去了羈押室。
半小時一晃而過。
很快,重新開庭,一應人員依次走進審判庭。
“咚!”
法槌重重落下。
全體起立。
陳忠漢開始宣讀判決結果:“龍城市濱江區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對于王德發敲詐勒索一案,已審理完畢。”
“現作出如下判決:”
“被告人王德發敲詐勒索罪名成立,數額巨大,且拒絕退贓退賠,悔罪態度不強烈,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并處罰金20000元,并返還侵權所得車位!”
“以上判決,自審判之日起正式生效,立即執行!”
“如被告人對本判決不服,可在十五日內,向上一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
“咚!”
法槌落下,莊嚴肅穆的聲音在審判庭內回響。
“五,五年!?”
王德發滿臉的難以置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律師!張律師!怎么會這樣!?”
王德發一把抓住張偉的衣袖,急頭白臉的喊道:“你不是說情況對我很樂觀嗎?”
“你不是,你不是說刑期很可能不會超過兩年嗎?”
“為什么是五年?為什么會有這么久!!!”
張偉掙猛地甩開王德發的手,扭頭看向他,面無表情的說道:“王德發,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全程按照我的吩咐來,不要自作主張,不要亂說話!”
“你呢?”
“你干了什么!?”
“車位是你敲詐勒索來的,你他…你怎么想的,居然不還給被害人,而是給他補差價?”
張偉閉上眼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已經盡力了,真的盡力了,多出來這三年多刑期,你在里面好好反思反思吧。”
王德發瞳孔微縮,表情呆滯。
緊接著,他大聲喊道:“可,不是你給我暗示,讓我給自己爭取利益的嗎?那我不是想著,總不能白白坐牢嗎…”
張偉無語的搖搖頭,瞥了王德發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直接離開。
他都要氣死了!
這次發揮得這么完美,堪稱自己從業以來最漂亮的一場仗。
甚至可以作為他的代表案例。
只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就連諸葛孔明上方谷火燒司馬懿,都會因為天降暴雨而失敗。
更何況自己呢。
阿偉啊,看開點吧…
姜白瞥了滿臉懊惱的王德發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剛走出審判庭,便看到張偉站在前方,單手插兜,面帶笑容。
似乎是在等自己。
雖然兩人經常站在對立面,但姜白對他并無任何惡感,便走過去,笑著問道:“張律師,你是在等我嗎?”
“是的。”
“有事嗎?”
“這是我的名片。”
張偉遞給姜白一張名片,說道:“羅大狀那邊…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可以找我。”
“羅大狀?他遇到什么事了嗎?”姜白接過名片,疑惑的問道。
張偉微微一愣,摸了下鼻頭,說道:“沒事,其實也沒什么事。”
可他的表現,明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姜白剛要繼續詢問,張偉便搶先開口,沉聲道:“記住剛才我跟你說的話,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打我電話。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便轉身,快步離開。
姜白更加疑惑了。
難道…羅大狀真的遇到麻煩了?
羅大狀幫過姜白很多,他現在遇到了麻煩,姜白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他加快腳步向外面走去,準備去精英律師事務所問問。
“就是他!”
就在姜白剛走出法院的時候,趙麗萍突然從旁邊躥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聲喊道:“你們快拍,就是這個黑心的小兔崽子!”
“就是他害了我兒子,毀了我們這個家啊!”
“他就是罪魁禍首!”
在趙麗萍旁邊,有個穿著白色襯衫,戴著黑框眼鏡,看著像是記者模樣的女人。
三十歲上下,扎著馬尾辮,整個人透露著一種雷厲風行的氣質。
還有個大哥扛著攝像頭,沖著姜白一個勁兒猛拍。
見狀,姜白用力的抽出手,冷冷的說道:“大媽,判決是法院出的,你要是覺得冤枉,可以去上訴啊,在我面前鬧什么?”
趙麗萍雙腿一軟,靠著法院的墻壁軟綿綿的跌坐在地上。
“哎呀!哎——呀!!!”
“你怎么這么狠心啊,我兒子被你毀了,我們這個家也被你毀了!”
“你讓我們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你這個惡毒的人,你肯定要遭報應,天打五雷轟啊…”
這大媽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拍著地上的瓷磚大聲哭喊。
攝像大哥連忙將攝像頭對準趙麗萍,把這一幕都拍攝了下來。
看著這戲精附體的大媽,姜白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大媽,那按照您的意思,您兒子敲詐了我的車位,我就應該吃這個啞巴虧?”
“你們一家每天深夜故意制造噪音,讓我整宿整宿睡不著覺,我就應該默默忍受?”
“你們逼得我抑郁癥復發,我就應該像一頭受傷的小獸,躲起來自己舔舐傷口?”
姜白向著趙麗萍連連發問。
但后者顯然是不打算講道理,淚流滿面的哭喊道:“那你也不用把事情做得這么絕吧?”
“是,我們確實有錯,但你難道就沒問題嗎?”
“你明明就是故意挖了個坑算計我們!我可憐的兒啊,就是太單純,太善良,根本不懂人心的險惡,這才著了你的道!”
“你!你敢說你不是故意害我兒子?你敢說嗎?你敢說嗎?”
趙麗萍惡狠狠地瞪著姜白。
“我問心無愧,有什么不敢說的?”
姜白神色冷漠,緩緩開口:“我們生活在一個法制健全的國家,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要在法律的允許范圍之內。”
“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大媽,你的兒子犯了罪,有如今的下場,那不是他罪有應得嗎?”
趙麗萍表示根本不聽,直接開始耍無賴。
“天啊,你們聽聽,你們都聽聽!”
“現在的壞人都學會用法律做掩護了。”
“大家都來評評理啊,就這個缺德帶冒煙的家伙,害得我們家破人亡,居然還在這里說風涼話,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大姐,你說說,這,這像話嗎這!”
趙麗萍大聲的向著一個剛從法院走出來的大媽說道。
似乎想尋求認同。
她選的對象也很有講究。
跟自己年紀差不多,正常來說那也是有兒女,甚至有孫子輩了。
容易跟自己共情。
但那大媽卻淡淡的說道:“法律是公平的,既然法律都判你兒子有罪,那說明你兒子是真的犯了罪。”
“犯了罪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這有什么問題嗎?”
“我真不明白你在鬧什么!”
“你…”
趙麗萍微微一愣。
大媽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姜白,笑瞇瞇的說道:“小伙子,振作起來!”
“這世界上確實有很多壞人惡人和不講道理的人,但是,我們要相信法律!”
“剛才的庭審我全程都看了,做得好,你啊,也不用因為某些人哭喊兩聲就覺得內疚,你沒錯!”
姜白連忙道謝。
大媽擺擺手,鄙夷的瞥了趙麗萍一眼,背著手離開了。
退休之后,她就經常來法院旁聽。
類似趙麗萍這種敗訴了就開始耍無賴的,她也見過不少,早就見怪不怪了。
現在知道哭了,知道后悔了,早干啥去了?
大媽表示,自己還沒有老糊涂,這是非善惡,還是能分得清的。
趙麗萍見尋求認同失敗,便扯開嗓子嚎了起來。
看著好生凄慘。
那家伙,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啊。
旁邊,記者知道該自己上了。
趙麗萍聯系到她,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之后,她就敏銳的的察覺到,這個事件或許將會是一個爆點!
事情的真相重要嗎?
或許吧。
但更重要的,是情緒!
情緒!
只要能調動起人們的情緒,就能引爆熱點,就能帶來流量!
所以記者便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現在看來,這個事件甚至比她原本預料的,更加有價值!
必須抓住!
記者一個箭步沖到姜白面前,攔住他的去路,語速極快的問道:“姜先生,現在判決結果已經出來了,王德發先生不僅僅需要返還車位給您,還要面臨五年的牢獄之災。”
“請問,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說完,記者把話筒懟到姜白面前。
“我要糾正一點,這個結果并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法律就是這么規定的,我自問還沒有能力影響法律的判決,謝謝。”姜白淡淡的說道。
女記者微微皺眉。
姜白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做文章的空間。
但她顯然不會這么輕易的善罷甘休,緊接著又問道:“姜先生,你有沒有想過,王先生是家庭的頂梁柱,他鋃鐺入獄會給他們這個家庭造成怎樣的打擊?”
“你有沒有想過,年邁的母親無人贍養,晚年光景會何等凄慘?”
“你有沒有想過,年幼的兒子失去父親,會給他的童年帶來多么巨大的陰影?甚至這可能會影響到他的一生!”
“你有沒有想過…”
女記者連珠炮一般發問。
而且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簡直如同一把把鋼槍利劍,不斷的向著姜白發動攻擊。
姜白突然反問一句:“不知道您是哪家媒體的記者?”
女記者微微一愣,雖然對于姜白的問題頗感意外,但還是很快便面露微笑的說道:“我是江浙廣播電視臺民生頻道‘小路幫忙’節目組的記者,楊小路。”
“哦,我好像聽說過一種說法,小路幫忙,越幫越忙…”姜白譏諷一笑。
楊小路臉色微變。
姜白緊接著說道:“哦,抱歉,我并不是針對你,我是說,你們小路幫忙節目的記者,都是…咳咳。”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
懂的都懂。
姜白確實對對方沒有什么好感。
小路幫忙是一檔民生類節目,專門關注一些民生事件,這個節目的記者也不止楊小路一個,還有什么馬小路,陳小路等等。
這個節目的記者有男有女,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那就是圣母心泛濫。
甭管對錯,永遠是站在弱勢的一方,或者吃了虧的一方。
畢竟他們總不能對每個事件都深入調查,仔細了解。
最簡單的選擇自然就是幫扶弱小咯。
直接搶占道德的制高點,便立于了不敗之地,而且也更加容易引起人們的認同和關注。
不久前,就是這個楊小路,曾經報道過一期節目。
沒錯,就是之前小海曾經說過的那個事情。
一對新人辦婚禮,沒有給酒店結清婚宴尾款,酒店方找的記者就是這個楊小路。
她不問青紅皂白,就借助自己媒體人的優勢,向新郎施壓,逼他結清尾款。
但其實,新郎之所以沒有結清尾款,是因為酒店老板欠他一筆錢,雙方約定好了以婚宴的錢來抵債的…
那個事情鬧得還挺大,當時都上熱搜了。
姜白也看到過。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碰到這位傳說中“越幫越忙”的楊小路。
“姜先生,你這話什么意思?”楊小路自然是聽出了姜白話語中的譏諷,臉色有些難看。
“我沒什么意思,你剛才問了我一堆問題,那我也想問你幾個問題。”
姜白目光一瞥,看著楊小路,沉聲開口:
“如果你家樓上每天半夜敲敲打打,從十二點折騰到凌晨四五點,噪音高達七十分貝,吵得你根本無法入睡,你會怎么辦?”
“如果你用血汗錢買的車位被人長期占用,自己的車沒地方停,你會怎么辦?”
“如果有人逼著你,讓你以相當于市場價一半多一點點的價格,把車位賣給他,并且小區里沒有多余的車位給你買或者租,你會怎么辦?”
“如果有人把你逼成抑郁癥,你每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你對這個世界都失去了希望,你的人生失去了色彩,你會怎么辦?”
姜白毫不留情,一席話強硬的懟了回去。
“但你也不能得理不饒人啊!”楊小路皺了皺眉,提高聲音道。
“得理為什么要饒人?”
姜白嗤笑一聲,說道:“他們一家每天半夜折騰我的時候,考慮過饒人嗎?”
“他們半價強行買走我車位的時候,考慮過饒人嗎?”
“他們逼得我抑郁癥復發,考慮過饒人嗎!?”
“沒有!”
“那么…”
姜白盯著楊小路,一字一句的問道:“我為什么要饒人?我得理!為什么!要饒人?”
總有人會發出這種奇奇怪怪的質問,你為什么得理不饒人?
這句話本身就很可笑。
你踏馬也知道我得理,為啥你不去指責沒理的一方,反倒過來質問我為什么不饒人?
這是什么狗屁道理!?
好人就得讓人拿槍指著!?
楊小路再次被壓制。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但是在流量面前,其他的統統都要靠邊站!
楊小路咬牙道:“可是,你也沒有遭受什么嚴重的損失啊,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原本好好的家庭,因為你而變得支離破碎?”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這樣做,晚上睡得安穩嗎?”
“不好意思,只要樓上別再制造噪音,我肯定睡得很安穩。”
姜白語氣生硬的回懟了一句,說道:“首先你要明確一點,犯罪的是對方,導致今天這個局面也不是我的責任,我踏馬是受害者!”
“這個是事情里,從事始終我都是受害者,憑什么到了你這里,好像變成我的不是了?”
“我為什么要自責?”
“我為什么要考慮犯罪分子的家庭會變成什么樣子?”
“那些搶劫的,殺人的,放火的,哪個沒有家庭?哪個沒有父母?”
“按照你的理論,難道法院在審判殺人犯的時候,還得考慮他的家庭?所以要對他們從輕發落?”
“你把這句話去跟受害者家屬說,要是不被打出翔,我都算你括約肌發達!”
姜白面帶譏諷之色,言語之中更是半點情面都沒有留。
也沒有顧及對方是女人便有所收斂。
圣母,是值得尊敬的。
但如果在后面加一個“婊”字,那就得人人喊打了。
因為圣母婊的很多言論,真的能讓人血壓飆升。
“可你確實破壞了一個家庭,這是不爭的事實!”楊小路臉色鐵青,就好像吃了一坨熱翔一樣。
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指責。
“既然你這么同情對方…”
姜白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譏諷的笑,說道:“不如,你認她做干娘,去照顧她贍養她,怎么樣?”
當然不怎么樣!
楊小路怎么可能同意這種事情。
“哇你這個人,難道真的忍心看著這個家庭支離破碎?”
姜白表情夸張的看著楊小路。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袖手旁觀,晚上睡得安穩嗎?”
楊小路頓時被懟得啞口無言,臉色也更加難看了。
這不正是剛才她對姜白說的話嗎?
現在原原本本的返還給了自己。
“怪不得網上很多人都說,去廟里燒香就圖一樂,真正的活菩薩,還得看小路幫忙。”
“你同情心泛濫,沒人反對,你可以自己去幫助他們,但還請你不要道德綁架其他人!”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說話之前,多過過腦子,這對你有好處。”
姜白對圣母婊充滿了厭惡,言語之中自然不會給她留半點情面。
說完,便拂袖而去。
楊小路緊握拳頭,看著姜白的背影,恨得牙癢癢!
自從做節目以來,從來沒有人敢這么跟她說話。
這個家伙,他怎么敢,怎么敢!
好氣啊啊啊啊啊!
楊小路都要抓狂了。
姜白!
你給我等著!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無能狂怒了一番之后,楊小路氣沖沖的離開了。
她確實對姜白恨之入骨。
但也確實不敢煽風點火,捕風捉影的去攻擊姜白。
其他人不知道姜白的身份,但楊小路是媒體工作者,自然對一些社會熱點新聞比較關注。
不久之前,一百多個網絡噴子被送進去那事兒,她也是知道的。
楊小路有一個抖音賬號——“《小路幫忙》楊小路”,當時她還專門出過一期視頻,對那個事情進行過點評。
在視頻中,楊小路隔空喊話姜白,勸他大度一點,不要太過上綱上線,還說什么做人留一線,退一步海闊天空之類的話。
雖然那期視頻并沒有得到回應,但楊小路還是知道那次事件的當事人,就是姜白!
甚至有關部門還借著這股東風,開展了一場肅清網絡不良風氣,整頓網絡亂象的凈網行動。
這也讓楊小路知道,姜白此人不好對付。
至少,不能造謠誹謗。
否則他絕對敢一紙訴狀把自己告上法庭。
不過這個屈辱,楊小路記在了心里。
只要有機會,定當加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