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玄界,平巒書院。
周身燃燒著黑炎的鳳凰在半空中拉處了一道殘影,聲勢浩大沖了過去。
可靈音卻只是嫌棄的撇了撇嘴,緩緩的抬起了手,可還不等她凝聚靈力,就聽見了一個熟悉聲音。
“林…靈音!”
一陣微風拂起了靈音的頭發,緊接著,燕無雙的身影就在風中凝實,無比瀟灑的出現在了靈音的面前。
“無雙…”
靈音的臉色騰地一下紅了起來,那冰冷的聲音也終于帶上了一絲溫度。
“我在。”
燕無雙一臉溫和的替靈音整理了一下裙子,遮住了她那半漏的香肩,連頭都都沒回,那鳳凰就撞上了無形的風墻,化作了一簇黑色的煙花。
這無比浪漫的結局,完美契合了圍觀群眾看熱鬧的心理,不管是天上的,還是地下的,一個個都激動地往前湊了幾步。
“他們兩個絕對有故事!
“冥府歌姬,無極無雙,也是般配。”
“這絕對是今天平巒日刊的頭條!”
看著這“奸情”四溢的一幕,暗頓覺不妙,毫不猶豫的回到了神臺。
神臺內,暗就一個滑跪,無比絲滑的抱住了林川的大腿:
“父神!我是真不知道那是您的大嫂啊…”
暗也是憋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獻殷勤的機會,卻沒想到打出來一段“地下戀情”。
那些人的議論,林川也聽到了,看樣子不只是他,應該是整個書院都不知道大師兄和靈音的關系。
所以林川無奈的捂住了額頭,直接退出了神臺,并沒有遷怒于暗。
說到底,這事也不是他挑起來的,只不過入學第一天,就跟大師兄的道侶打了起來,不管怎么看,都感覺很荒唐。
事情到了這一步,打肯定是打不起來了,而圍觀群眾的注意力也全都轉移到了燕無雙和靈音的身上。
但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還是招來了書院的玄衣糾察隊。
這些人都是玄衣使的預備成員,不會參見任何學社,而且直屬于書院管理。
宗門也好,書院也罷,若是沒有一支強硬的執法隊伍,是沒辦法維持長久穩定的。
“都散了,散了。”
玄衣糾察隊的三人一到場,就開始強勢的驅散人群,甚至有個明顯才初入通神境的隊員,竟然敢對著一眾通神后期的老師們,釋放靈壓。
但哪怕是這樣,那些老師頂多也就是面露不悅,都老老實實的離開了現場。
在平巒書院,沒人愿意招惹糾察隊,因為這些人都是信仰大國師的狂熱份子,只要違反了書院的守則,就算對面是歸一境的老祖,他們也敢豁出命去動手。
眾人離去之后,學堂內那些被波及的新生,也被糾察隊給驅散了,其中只有兩三個體質相對較弱的寒門散修,受了一點小傷,修養一天也就好了。
很快,學堂內就只剩下了林川他們三人。
為首的那位糾察使,緩步走上了臺子,很客氣的同兩人說道:
“燕師,靈師,請二位挪步糾察殿…”
至于林川,就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了,剩下的那兩位糾察使直接就亮出了鎖鏈,向他走了過去。
林川沒有急著反抗,而是望向了燕無雙,見大師兄搖頭之后,便無比配合的伸出了手,任由那兩個糾察使給他戴上了鎖鏈。
在被鎖鏈鎖住的那一刻,林川便聽見了垂天崖內那熟悉的嘈亂聲,他不由的輕笑了一聲,不得不說,平巒書院的封靈之法還真是有些單一。
而林川被帶走之后,燕無雙就從旁邊扯了把椅子坐了下去,滿不在乎的說道:
“行了,別小題大做了,開課第一日,壓一壓這些刺頭是應該的,那糾察殿,我和靈音敢過去,你們陳隊長敢接么?”
“…那就不打擾了二位了。”
那糾察使只是沉吟了兩秒,便沒再堅持,沖著兩人點了點頭,便離去了。
而就在糾察使離去之后,剛剛還小鳥依人的靈音,頓時就變了臉,直接就拎起了燕無雙的耳朵:
“行啊,長本事了,說,誰是林靈音?”
“聽你解釋?”
“老娘馬上就是合道境的樂師了,林和靈還分不清么!?”
“結巴了?”
“好啊,燕無雙,你再結巴一個給老娘看看,今天你不結巴,老娘也給你打結巴了!
平巒書院,糾察殿。
糾察殿就在大國師的府邸旁邊,除了加入玄衣使,也就只有犯了錯的學子或老師,才會被帶到這片區域。
林川本想著要低調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只是上了個早課,就再一次吸引了整個書院的注意。
剛被帶出學堂的時候,對于其他學子的注視,林川還低著頭,有些躲閃,畢竟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過他也是個沒心沒肺的,還未走出書院的主體區域,就已經昂首挺胸了,不時地還會和那些注視著他的人點點頭,那派頭,就像是某些領導下鄉視察工作一樣。
到了糾察殿,那些玄衣使也沒怎么為難他,只是詢問了事情的緣由,便給他丟到了糾察殿地下的單人牢房,罰了他半日的禁閉。
林川也懶得爭辯,進了禁閉室,便把意識沉入了神臺,把靈和暗都叫到了身前,繞著他們兩個打量了起來。
靈和暗小心翼翼的對視了一眼,也不敢說話。
足足過了好半天,林川才笑著說道:
“之前我怎么沒發現你們會的這么多呢?”
暗趕緊堆起了笑臉奉承道:
“都是父神教導有方…”
“行了,別拍馬屁了,靈,你把小左那邊有關音律的理論都整理一下,別忘了那些有名的曲子,我得給我嫂嫂準備一份見面禮。”林川擺了擺手,很認真的吩咐道:
“暗,你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樂器,都畫出圖紙,尤其是那些方便攜帶的。”
“是,老祖(父神)。”
靈和暗領命而去,林川便又弄出來一根魚竿,坐到了靈氣湖泊的岸邊,琢磨起了樂師的事情。
樂師是九州修士中,最小眾的一個群體,但卻是軍隊中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之前,林川對樂師的認知,都停留在為軍隊鼓舞士氣,平穩軍心的階段,可靈音卻讓他看見了樂師的另一面。
樂師絕對不只有輔助性這一個修煉方向,而是一種完全不依托于任何修煉體系的術。
林川為了穩固“劉爭”這個馬甲,從開院考開始,就一直使用著武夫的能力,可他主修的玄清訣卻是道門最正統的傳承。
盡管無極宗收攏了御獸,樂師,武夫…這些三教之外的修士,可卻不得不承認,三教的傳承體系,依舊是最強的。
無極三災,瘋道主,妖儒姬,魔佛陀,都是三教中人。
所以林川才會對樂師突然這這么感興趣,如果他可以讓樂師這一體系壯大,那可是開宗立派的大氣運。
而就在林川幻想著開宗立派的野望時,玄天城內的玄鏡和劉爭,卻正在被各大學社的負責人爭搶。
每一屆,這些以覺靈境通過開院考的學子,都是各大學社爭搶的目標,也是書院的香餑餑,這一屆,更是由王守安親自負責他們的教學。
這邊,玄鏡他們才剛下早課,各大學社的負責人們就堵上了門。
當時在虛神界內,這些覺靈境的學子中,劉爭和玄鏡兩人的表現最是突出,所以四大學社的負責人在看見他們之后,立刻就圍了上來。
“來我們寒門社,只要在一個月內踏入氣海,社內便獎勵學分叁佰。”
“來文曲社!獎勵學分肆佰!”
那菩提社的和尚,直接拽起了玄鏡的手,無比激動的說道:
“木施主與我佛有緣,削去三千煩惱絲,皈依菩提,送學分壹仟!
“你放屁!木師弟是我道門正統!”
道衍社的負責人直接就罵出了聲,上來就跟那和尚扭打在了一起。
但這一次,菩提社的和尚卻沒有撒謊。
哪怕玄鏡已經被一念大師用無相之法弄成了現在這幅貴公子的樣子,也難掩那天生佛子的氣質,只要是佛門中人,在看見玄鏡之后,都會不由自主的升起好感。
“謝謝各位師兄的厚愛,但在進入氣海之前,我們都不會加入學社。”
玄鏡很禮貌的應了一句,便和劉爭一起穿過了人群,回了學舍,那些學社的負責人也沒有勉強,而是把注意力轉向了其他學子。
“玄,咳,木師弟,快看平巒日刊。”
劉爭還是有些不太適應新的身份,尤其是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平巒日刊上的時候,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并不好受。
玄鏡卻沒急著去拿令牌,而是用佛門秘法傳音道:
“現在你是木山河,我是木山海,這里耳目眾多,之后一定要注意。”
不過當玄鏡那里令牌后,卻馬上就理解了劉爭的心情。
平巒日刊:無極劉爭再度出手,意外爆出一段絕世情緣!
直到看完了整篇日刊,玄鏡才算是替林川松了一口氣,實在是這標題太容易讓人誤會了,若是讓洛師姐知道,林川都沒辦法解釋。
玄鏡也不知道這些日刊究竟是誰寫的,但總感覺能寫出這樣標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過燕師兄竟然有了道侶,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
這么來看,這日刊也算是有點用處…看著日刊下面的評論,玄鏡想著反正自己現在也是在用木山海的名字,便也跟著寫了一條。
祝燕師與靈師百年好合。
劉爭看著暗自竊笑的玄鏡,無奈的捂住了額頭,心說,完了,曾經整個無極宗最靠譜的小和尚,現在也被林師兄給帶壞了。
與此同時,學舍區,酒樓的雅間里。
燕無雙突然打了個噴嚏,惹得對面的靈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就只是一個眼神,便嚇得燕無雙縮了一下脖子。
此時的燕師兄再沒了那瀟灑的模樣,平日里無比飄逸的頭發,已經亂成了雞窩,兩只眼睛都被打成了熊貓眼,臉上還掛著幾道清晰的血痕,一看就是被撓的。
看他那畏畏縮縮的樣子,靈音冷著臉給他倒了杯酒:
“別在那扮可憐,就算你不說我也大概猜得到那劉爭的身份。”
燕無雙頓時挺起了胸膛,“大義凜然”的說道:
“你就別逼我了,我怎么都不會出賣林師弟的。”
“瞧你那點出息”
靈音沒忍住,笑著啐了一聲,可馬上就又露出了愁容:
“這下全書院都知道你我的關系了,之后可怎么辦啊?”
燕無雙趕緊趁機捂住了她的手,無比認真的說道:
“等師弟紅塵煉心結束,我便帶你去找師父,讓他給我們證婚,再選個良辰吉日,娶你入門。”
“呸,德行誰要嫁你啊,沒羞沒臊的登徒子…”
“…娘子怎能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你賠我的清白之身”
“燕無雙!你找死!”
雅間內再度響起了燕無雙的慘叫聲,只不過有靈音布下的音障在,一絲聲響都傳不出去。
另一邊,林川的神臺內,靈把整理好的PPT,投影了在了半空,很認真的介紹道:
“老祖,樂師在鏡玄界發展的太慢,主要是因為沒有系統的學習方法,而且有關樂譜的記載也太過繁雜,這一點只要推廣了五線譜,就可以快速的解決。”
“至于其他的樂理,也都有現成的教材,不管是聲樂還是器樂,都可以讓人盡快的入門。”
“至于如何把音律和靈力結合,便要用到共振的理論。”
“聲音的本質是波動,是震動,只要有介質的存在,就可以傳遞聲音,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傳遞聲音的介質,替換成了靈氣…”
趁著靈說話的空檔,暗也把圖紙都拿了過來。
“父神,這是鋼琴,歸屬于弦樂,這是架子鼓,是打擊樂,這是薩克斯,是管樂…”
那邊的燕無雙在酒樓的雅間里打情罵俏,這一邊的林川卻像個怨種一樣,在冰冷的牢房里,聽著靈和暗給他介紹音律…
這也就是林川不知道,要不然少不得要去吳天那告上幾個黑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