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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9同窗重逢(中)

  錢邕的熱情讓李完格外不適應。

  她謙遜推辭,哪里敢將功勞獨攬?

  若不是祈中書給自己機會,主上任用自己,同僚各種支持以及康國國力當靠山,她也沒這份勇氣在別國頭上作天作地。別看她當時挺享受的,其實內心也十分忐忑不安。

  生怕事情沒有按照她預期進行。

  錢邕蹙眉道:“瞧你年紀輕輕的,怎么說話一股子老油條的腔調?什么謝這個謝那個的,自己腰桿子不直,膽子不大,手把手教你也成不了事。是你的,就該是你的。”

  別看老錢自己也深諳官場生存之道,但他更欣賞那些懷揣“敢教日月換新天”朝氣熱血的年輕人。莽撞點就莽撞點,打仗么,要么陰暗到底,要么悍勇到死,虛與委蛇什么的,最叫人不喜歡。被錢邕戳穿套路,李完尷尬。

  趙葳顯然是不懼錢邕這一套的。

  她直白打趣道:“怕只怕‘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盯著貞國這份功勞的人不少。”

  貞國不過是用來試水的小國。

  攻下它廢不了多少力氣。

  水平中上的將領都能爭一爭統帥位置。

  戰事壓力不大的時候,主上喜歡提拔年輕將領,錢叔和是老油條,主上未必會將機會給他。即便給,大概率也不會讓他吃大頭。肯定要塞幾個年輕人,再安排老將壓陣。

  這時候,錢邕卻咧嘴露出一抹奸笑。

  豎著指頭左右搖擺,故作高深莫測:“非也非也,這回絕對是老錢我大殺四方。”

  趙葳不知道他的勇氣從哪兒來的。

  要是老將能爭這塊肉,錢邕爭得過誰啊?

  錢邕這雙眼睛毒辣,一眼看穿趙葳的心思:“大偉啊,你還別不信!你敢不敢跟老夫打一個賭?這次連你父親都要禁戰一場…”

  趙葳根本沒聽到相關風聲。

  注意力都在最后半句:“父親怎么了?為何會禁戰?難不成是他犯了什么大錯?”

  錢邕哼笑著道:“這就要怪你父親他們糊涂了,老夫剛剛收到人脈傳來的消息,主上昨日邀了一群人去開特殊朝會,你父親也在。”

  這次朝會還是線下朝會。

  邀請名單只擬了一部分人。

  其他朝臣全部放假一天。

  這部分參加朝會的人回來之后,各個閉門思過。剛去的時候,他們其實不知道主上的用意。趙奉環顧一圈也沒看到秦公肅的影子,三省的褚曜寧燕也都不在,只有祈善。

  趙奉趁著朝會還沒開始,湊近跟祈善打聽今兒怎么回事:其他人都請了病假?

  瘟疫肆虐也不可能病倒這么多人吧?

  祈善道:大概是起晚了。

  不是起晚了,朝會開始那些人都沒來。

  主上提前通知今日政務繁忙,朝會時間可能比較久,干脆讓宮人給他們準備桌椅,備上了茶水和點心,官員們不敢食用。倒不是他們不喜歡,而是朝會場合莊重,百官上朝時間早,擔心朝會期間出虛恭或者鬧肚子以至于殿前失儀,基本是餓著肚子來上朝。

  朝食要留到朝會散會才去吃。

  那些腸胃鐵打的人例外。

  他們矜持不動筷子,宮人卻主動幫他們將茶水斟上,福身行禮道:您請用茶。

  官員:…

  宮人這一舉動就由不得他們不喝了。

  特地添上的話,基本都是主上的意思。

  官員只得舉杯飲盡,又矜持吃了兩塊糕點,繼續等朝會。還沒一會兒,剛才的宮人去而復返,將茶杯全部續上。喝一杯,續上一杯,再喝一杯,再續一杯…循環往復。

  腦子再遲鈍的人也發現問題了。

  關系好的直接眼神交流,關系次一些的言靈拉私聊,互相交換情報——不是,今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主上此舉很不對勁啊!

  聰明人已發現端倪,其他人還在找線索。

  期間宮人還在不斷添茶水。

  本該準時出現的主上卻不見蹤影。

  不過半個時辰,便有人先扛不住膀胱抗議,一張臉憋得發青,不得已詢問宮人,主上何時能來。宮人只說不知道,瞧出此人不自在的坐姿,笑著提醒可以中途去解個手。

  官員尷尬笑著推辭。

  宮人微笑著將茶杯再一次斟滿,說出能給官員留下心理陰影的話:您請用茶。

  官員:…

  他的臉都要裂開了。

  一群人憋著尿,坐立難安。

  左等右等還是不見主上,不得不向身體本能屈服。跟宮人問清方向,緩慢起身,挺直腰板的瞬間,臌脹腹部似有電流過體,引起酸脹滋味。平日端正四方步也走得怪異。

  宮人領著人去解決生理問題。

  陸陸續續有人去,陸陸續續有人回。

  過去的人,眉頭緊皺。

  回來的人,眉眼舒展。

  只是剛坐下,又有宮人過來添茶。

  官員:“…”

  這茶水,不喝不是,喝也不是。

  再遲鈍的人也該知道主上這是故意整他們了!問題是他們做錯了啥?如果是大錯,不可能就是簡簡單單灌個茶水;如果是小錯,在場這么多號人都犯了一模一樣的小錯?

  順著這個思路去想,越想越心虛。

  原本小口小口抿茶拖延時間的趙奉一口喝完,單手捂臉,恨不得將腦袋埋進桌案。

  其他人也陸續明白過來。

  這次喝茶喝了整整一上午,連趙奉也跑了三趟。直到日頭爬上了頭頂正上方,他們的主上這才姍姍來遲,笑容如舊:“讓愛卿們久等了,昨兒修煉入了玄妙境界,不知不覺多行了幾個大周天才停下,收功才被宮人告知是這個時辰。爾等不會怪孤來遲吧?”

  一瞬間,趙奉的頭皮都發麻了。

  其他臣子默默將余光投向前方的祈善。

  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主上對祈中書的信任偏愛?這回連祈中書都被拉出來折騰由此可見,主上是真的惱了。更恐怖的是,她居然用前所未有甜膩的聲音,用極其罕見的自稱——孤。要知道主上曾在元凰元年的年宴上,被御史臺指正自稱,她當眾說不喜歡這個自稱,她有庶民愛戴、群臣輔佐,何來的孤家寡人?

  這個自稱,她極少會用。

  基本只有兩個場合,一個是接見他國使臣,另外一個就是她生氣了,但她不明說。惹她生氣的人,最好都自我檢討一下,錯哪里了。有錯改之,不要等她當眾點出問題。

  收到信號的官員們一個個心虛低頭。

  沈棠似乎沒看到這一幕,繼續朝會流程,連氛圍也跟平日朝會大差不差。事情少,整個朝會還不到平日一半時間。沈棠卻不說散朝,轉而商議如何用最快速度拿下貞國。

  不用拘束,都談談吧。諸君皆是能征善戰的沙場老將,區區貞國,拿下如探囊取物。即便事前沒有思索對策,臨時想想,互通有無,也能群策群力湊個像樣的法子。

  大殿安靜,無人發言。

  他們不說話沒關系,沈棠會點名。點到誰,誰就起來聊兩句:不用緊張,孤也不是什么兇惡之人,回答錯誤還能吃了你不成?

  被點名的人小心翼翼起身。

  分明是身形魁梧的武將,戰場擰人腦袋、掐爆人眼睛都不眨的神魔,此刻心虛膽怯像是被夫子課堂點名的小學生。平日嘹亮能將人耵聹震出來的大嗓門,這回聲如蚊蚋。

  要不是沈棠耳力驚人,還真聽不清楚。

  沈棠:嗓子被貓叼走了?

  示意對方可以坐下,點下一個人。

  一個一個點,一個一個答。

  沈棠詫異:準備不是很充分啊?

  眾人:…

  他們哪里是準備不充分,分明是不敢回答。前面幾個還能說出一二三四,后面幾個直接廢話文學。主上這次分明是為他們唆使李完一事而敲打,他們要是回答令人滿意,豈不是不打自招承認早有預謀?干脆交白卷,順水推舟認個錯,長記性,各自下臺階。

  冷靜回顧自己的行為,也確實嚇出冷汗。

  再環顧四周,嘴角抽了抽。

  若他們是主上,他們只會更暴怒。

  如果唆使李完就小貓三兩只也就算了,以主上早就想搞貞國的心思,頂多順水推舟將此事揭過去,找個機會暗示一下,下不為例。他們也是這么想的,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么想的不只有他們,其他同僚也這么想啊啊啊——

  好家伙,這么多人或多或少都插了一腳?

  他們知道康國百官,武德充沛,不論文武都偏愛不服就干,敵人沒錯也要釣魚執法再去干,但他們沒想到大家腦回路這么一致啊!此事對主君而言,無疑是不能縱容的。

  一旦縱容了,回頭這么干的人會更多。

  王庭百官都有自己想法和節奏,置主上于何地?時日已久,勢必會導致雙方矛盾。

  同樣的事情擱在其他地方,少不了一頓血洗,主上只是請他們喝一早上的茶水,而不是請他們喝一早上的毒茶,脾氣已經很好了。

  沈棠點名點到了趙奉。

  趙奉苦著臉起身,內心暗道:公肅公肅,你怎就不在呢?老趙我啊,需要你!

  想念秦公子的心情達到了巔峰。

  沈棠還是偏愛趙奉的,不舍得多為難,只是問:聽說大義前陣子提拔了新人?

  趙奉道:是,原是個伙夫。

  沈棠又問:修煉天賦如何?

  趙奉言語有些可惜:天賦稍遜平常人,算不得出眾,不過他對排兵布陣有一套自己的理解,若是好好培養,不失為一員帥才。

  若為先鋒大將,實力不能不強。但統帥的話,更注重統帥調配和排兵布陣的能力。

  除少數情況,兩軍對壘基本不會讓統帥下場跟人一對一干仗,因為暗中放冷箭殘害斗將武者不是稀罕事兒。尋常武將夭折還能找到替補,要是統帥被冷箭搞死就抓瞎了。

  當然,要是個人實力也強會更好。

  實力越強,戰場自保能力越高!

  沈棠眸光浮現幾分驚喜:大義甚少這么夸人,既如此,貞國一戰便讓他試試。

  趙奉等人差點嚇傻:統帥?

  沈棠道:這自然不可能。

  統帥不僅要有能力,還要能讓武卒信服的威望啊。趙奉提拔的這人原先只是一個小小伙夫,威信威望都沒有,若讓他當統帥,我方士氣還能看?只是讓他隨軍一起學習。

  實踐出真知,刷刷經驗,長長見識。

  趙奉長松了口氣,剛才嚇死他了。

  其他人似乎嗅到什么氣息,隨后被點名的人主動推薦一些自己挺看好、實力潛力過得去的人,沈棠對此甚是滿意,終于不用陰陽怪氣的“孤”自稱,改為熟悉的“我”。

  警報解除,氣氛回歸正常。

  眾人懸吊的心終于落回了原地。

  此次朝會結束,眾人回去閉門謝客,一個個都說有感悟,想請幾天假,閉關幾日。

  消息靈通的人打聽到更多細節。

  這些人都被禁戰了,貞國這一戰不能上。

  這個處罰算不上多重,罰俸停職都沒出來呢,只是禁戰一場而已。他們是被禁了,但他們舉薦的人,七八成都被主上采納,隨軍刷個資歷戰功,算下來也不算多虧本兒。

  嘿嘿,這就便宜了錢邕。

  “這次的統帥,必是老夫無疑了。”

  戰功跟撿差不多,錢邕能不開心?

  仗打贏了,統帥能拿軍功大頭。

  感謝同僚們的慷慨饋贈!趙葳這頭給他澆了冷水:“獅子搏兔,尚需全力。錢將軍還是不要小看了貞國,要是必勝一仗打出了意外的局面,咱們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錢邕無所謂地擺擺手,說出來的話能讓外頭的準駙馬都尉七竅生煙:“驕兵必敗,這個道理老夫人還沒武器高的時候就知道,但你也要看是什么情況。就貞國這個鳥玩意兒,不是老夫跟你說大話哦,就算栓條狗都能打贏!”

  準駙馬都尉怒擊沖破了禁言奪聲。

  聲音粗糲道:“爾放肆!”

  錢邕刻薄地道:“聽到沒,狗叫了。”

  趙葳終于回過味來,小心翼翼地問:“…錢將軍,您是不是跟貞國…有仇?”

  錢邕虎著臉。

  瞪眼道:“老夫能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趙葳:“…”

  她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是不是,多了一個“不”字?

  可憐的小菠蘿開回來了,繼續每天晚上練車,副駕駛喊人坐著了,要是別一個勁兒喊踩油門踩油門會更好。

  限速八十就卡著70開么,非得喊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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