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沈棠正要攏衣睡下,取下叉竿關窗,即將合上的時候,似瞥見一道黑影掠過皓月。
緊跟著便響起嘟嘟嘟的聲響。
沈棠推開窗,以叉竿固定。
卻見窗外站著一只鳥雀。
這只鳥雀僅有巴掌大,自額至枕均為亮麗的藍黑色,在光線下呈現不同的色澤,羽毛密雜,紋有翠色橫斑,腹部均為略淺的栗棕色,而背部這呈現翠藍色,喙部鮮紅。
色澤亮麗,體態輕盈。
見沈棠推開窗,它毫不怕生,振翅跳到她的掌心,歪了歪腦袋,發出清脆的“啾”聲。沈棠正懵,神奇一幕發生——只見這只翠鳥倏忽融化成團粘稠膠狀的深青色文氣。
“這道文氣氣息——是元良?”
話音落下,深青色文氣舒展開來,化作一張深青色花箋。這張花箋空白,唯有右下角畫著一只萌態十足的歪頭貓貓頭。不用看也知道這只就是祈元良養的寶貝素商。
“什么意思?”
畫箋空白的?
沈棠翻來覆去地看。
霍地想起什么,取下腰間文心花押,往上面一蓋。原先空白的花箋慢慢浮現出眼熟筆跡,正是祈元良的。祈善傳信,簡明扼要說了他跟趙奉已經順利拿下目標,土匪窩還挺肥,另外還有一個重大發現,土匪窩背后有金主,正是河尹豪強之一。
祈善已經將證據搜集起來。
回頭清理河尹地頭蛇,派得上用場,祈善也擔心沈棠這邊人手不足,便特地來信問一問情況。沈棠看到末尾那一句話,這才確定那只鳥雀真是祈善搞出來的。
不僅能送信,還搞身份認證。對文心文士而言,還有什么比文心花押更有說服力的證明?也虧沈棠看過祈善那一堆的言靈筆札,不然還真不知道那只鳥雀是啥玩意兒。
所以,問題來了。
自己該怎么回復祈善???
沈棠將相關記憶挖出來。
那句言靈似乎是——
沈棠閉眸,心神專注,口中輕吟,
“蓬山此去無多路。”
一團無色氣團從她掌心逐漸凝聚成型,由豌豆大小擴展至拳頭大小,與她初次凝聚文心花押極其相似。不過,無色透明氣團并未化作文心花押,而是展開化為空白信箋。
看著干干凈凈的信箋,再想想祈善那張深青色、角落畫著歪頭貓貓頭的花箋——她似乎發現了祈元良這廝骨子里的悶騷!
“有紙了,筆墨怎么搞?”
這問題并未難住她多久。
她很快發現這張信箋居然是“觸屏操作”,指尖凝聚少量文氣便能在上面寫字。
沈棠洋洋灑灑寫滿一整張紙。
吹噓自己如何英武瀟灑,一人帶二十五劃水氣氛組,輕輕松松殺穿兩個土匪寨。
“青鳥殷勤為探看。”話音落,信箋化作一只肥胖圓潤的鳥雀,這只鳥雀不同于祈善那只的輕盈體態,費勁兒撲騰一雙可憐小翅膀,在沈棠擔心目光下,飛向遠方。
沈棠:“…這玩意兒送得過去嗎?”
送是送的過去的。
只是速度著實有些慢。
祈善收到回信,已是半個多時辰之后了——飛飛停停,路上耽擱不少時間——祈善差點兒被從天而降一團肉砸到。看著氣喘吁吁、氣力耗盡的肥胖青鳥,他神色微妙。
趙奉準備打鳥的動作一滯——他還以為是路過的肥鳥,準備打個牙祭,誰知是送信的。看著那只明顯胖得不正常的鳥雀,他驚了一聲:“這是沈郎主的回信?”
祈善雙手捧著那只肥鳥。
有些不想打開。
沈棠還不知,送信鳥的體型跟信件內容的掛鉤,越多體型越胖。這鳥肥成這樣,聯想沈小郎君那張喜歡廢話連篇的嘴,祈善幾乎能想象出里頭的內容有多水。
趙奉問:“不看看?”
祈善:“說實話,不是很想。”
嘴上嫌棄,但還是給了沈棠面子。
畢竟是自家主公。
信件內容也確如祈善所想。
沈棠不止給祈善去信,還給褚曜、康時去信——這言靈實在有意思,還未玩過癮。
詢問褚曜,老弱婦孺安頓如何,有無被山間土匪發現,倘若被發現了,那就把那些土匪全殺了,不留活口;詢問康時釣魚執法怎樣,有無土匪見財起意?
褚曜收到那只鳥,略微詫異。
這種傳信言靈可不好學。
即便學會了,距離也極其有限。
“老師,好肥的鳥!”
林風剛念完今日份的孝經,一睜眼就看到好大一坨陰影落到了老師褚曜頭上。
褚曜被胖鳥壓得低頭:“這是青鳥。”
“這么胖?”
她也是念過書的。
不要欺負她讀書少。
“傳信青鳥大小與文量有關。”
褚曜打開信件,順便見縫插針給林風科普相關的言靈——其實能傳信的言靈有不少,但青鳥傳信是比較大眾且性價比高的。
距離相對較遠、相對較多。
最重要的是——
耗費文氣少,傳信精確度高。
林風驚奇地看著,自家老師揚手一揮,文氣化筆,筆落成字,她不由得羨慕地喃喃:“言靈可真是神奇…老師,我能跟郎君也說兩句嗎?就兩句,保證字不多!”
“你說。”
除了教學,其他時候,褚曜對林風和屠榮都很寬和。特別是林風,待之如親生。
簡單寫了三十來字。
褚曜劍指一劃。
信箋自動卷了起來。
他吟道:“謂我不愧君,青鳥明月心。”
林風羨慕地看著青鳥振翅高飛。
越發期待自己成功凝聚文心那一日。
第二日,土匪寨響起刺耳哨聲。
“醒醒,醒醒,全部醒來!”
“再不起來?小心老子的鞭子!”
冬日晝短夜長,此刻天色還完全昏暗著。被派發出去的二十五個氣氛組已經準時醒來,或敲鑼打鼓、或挨個踹屁股。
攻下的兩個土匪寨的土匪,此刻都被聚在一起,每人登記在冊,一個都別逃!
莫說人,便是門口那條會喘氣的老狗也要踹起來,誰都不許睡!
有床氣???
呵呵——
現在不肯醒,那就永遠別想起來了!
起初有人不信邪,大嚷著“老子要你命”,下一息尸首分離,鮮血噴到還未起來的土匪臉上,嚇得眾人不敢動彈。
他們顫顫巍巍看向劍光出現的方向,只見白日那名秾麗少年,此刻肩頭披著一件氅衣,神色森冷宛若地獄惡鬼。
那張嘴吐出堪比惡鬼的低語:“十息,還有人不起,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永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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