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戴著白手套將盒子交給蘇也的時候,心里挺期待她能現場打開的。
畢竟他們都很好奇,比那筆錢還要值錢的,到底會是什么。
只可惜蘇也沒滿足他們的愿望,看了眼時間,便直接將盒子放進書包,打車回了學校。
回到教室,蘇也重新將盒子拿出。
那是一個很樸素的木盒,上面刻有用途不明的花紋,看不出什么名堂,甚至連鎖都沒有。
雖然擱置了四十年,略有些陳舊,但保存的很好。
如果此刻薄云禮在,他就會知道,這盒子,跟他母親的那個,是一樣的用料,出自一人之手。
蘇也盯著盒子,卻遲遲沒有打開。
心情挺復雜的。
她清楚里面一定會有什么,同時,又期盼里面會不會還有些別的東西。
比如,父親留下的,只言片語…
當年的蘇也不如現在這般想得開,一門心思只想查出真兇,連日奔波在外。
憑她的醫術,若能安心留在父親身邊,父親說不定不會走的那么倉促。
所以,她有遺憾。
當初在王老爺子的接風宴上,她問過薄云禮,如果有她這樣的女兒會怎么樣。
后來被薄云禮那番不是人的話給打了岔,也就沒再想這件事了。
可現在,盒子就在眼前…
田沖他們并不知蘇也這么短的時間內竟然去了趟遺產公證處,只是好奇她不知從哪弄到了這樣一個盒子。
田沖:“我能打開看看嘛?”
蘇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將盒子往他那一推:“看吧,小心點,別摔著。”
田沖小心翼翼地拿過盒子,總覺得蘇也手里的東西都是些稀奇玩意。
他滿心期待地拉開中間的抽屜,可下一秒,挺粗獷的眉瞬間擰成了麻花。
盒子里,竟然是空的?
他撓了撓后腦勺,還了盒子,一頭霧水地轉身回去,繼續寫上節語文課,老師罰他抄寫十遍的《念奴嬌·赤壁懷古》。
顧柒杏眼彎了彎,以為同桌調皮,故意用空盒子逗田沖。
可直至上課鈴響,顧柒朝同桌那瞄了一眼,發現同桌竟還在盯著盒子出神。
一個空盒子,怎么這么好看?
蘇也瑩白的指腹在木盒上輕輕摸索著。
盒子,當然不是空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吐了口氣,按著盒子四個角上的花紋,直接將盒子打開。
這次,里面果然有東西了。
一枚裝在塑封袋里的、閃著光澤的特殊芯片。
芯片下,還壓著一封信。
顧柒恰好看到這一幕,她壓低聲音,好奇地問:“你什么時候把東西放進去的?我竟然沒看到。”
蘇也心不在焉地順著她的話:“恩,剛放的。”
這是個機關盒,如果直接打開,里面空無一物,只有按住特定的花紋,打開才能看到里面的東西。
蘇也會知道,是因為這盒子,就是她當年親手所作,送給父親的。
蘇也沒動那枚芯片,而是先鄭重地打開了那封紙張泛黃的信箋…
這是一封親筆信。
父親的字遒勁有力,筆鋒方正純厚。
像極了他的為人。
致我最可愛的女兒:
爸爸一生行善好強,落的如此名聲,確有不甘。
但連累也也四處奔波翻案,才更是心疼…
爸爸的身體,爸爸心里有數,已無力回天,沒告訴你,是不想平添你的煩惱。
家產一半給你,一半給你弟弟。
天網事宜,一直是你幫爸爸打理的,所以爸爸把芯片留給你,賬號名還是你名字的縮寫:Y,爸爸一直沒改。
不要告訴你弟弟哦,他總說我偏心你,大小伙子娘們唧唧的,呵呵呵。
最下方還有一行小字。
ps:爸爸想了想,薄湛、王慶申、林正恩…這些小伙子人都不錯,你也別太挑了,考慮考慮。
顧柒正咬著筆聽老師講作業里的錯題,身側傳來同桌的笑聲。
很輕,只有一聲。
顧柒轉頭看她。
什么事這么好笑?
都笑出眼淚了…
蘇也垂眸,不動聲色地將信疊好,裝回盒子里。
手頭并沒有能使用芯片的設備,所以那枚芯片,她沒動。
下午五點整。
陸文彬表情端莊地站在薄云禮的辦公桌前:“總裁,您找我。”
薄云禮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通知下去,今天、明天公司不準加班,下班后抓緊時間回家。”
陸文彬反應了幾秒。
總裁說的每個字他都懂,可連在一起卻不懂了。
不準加班?
下班后抓緊回家?
確定沒說反?
陸文彬表情呆萌地點了點頭,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薄云禮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將兔籠拎到桌子上:“你也走。”
陸文彬心情復雜,晚上終于能有時間跟嬌嬌視頻約會固然是好,但霸總小禮禮似乎有些嫌棄他。
嚶嚶。
他現在的地位連一只兔子都不如。
雖然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兔子,而是蘇小姐的兔子…
說到蘇小姐的兔子,陸文彬突然想起了什么,是從前幫總裁打探蘇小姐情況時,偶然得知的…
他思索片刻,這件事挺古怪,保險起見,這會兒他沒直接說,而是決定回去再核查一下。
當薄云禮將蘇也接回集團大樓時,除了保安大哥,整棟大樓里一個礙事的電燈泡都沒有。
蘇也看了眼四周,雖然是下班時間,燈光不似平時那么明亮,但集團大樓那富麗堂皇的商務風,依然一目了然。
想當年,自己當女霸總的時候,也有過這種輝煌,不過那個年代的裝潢擺設,比起現在還是差了不少。
想罷,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拍了拍薄云禮的肩膀。
搖了搖頭,心中感嘆:年輕人,真是生在好時候了。
正在等電梯的薄云禮,腳步微頓,回身,垂眸看了眼蘇也:“怎么了?”
聲音里,是連他都不自知的溫潤。
蘇也有些茫然地抬頭,才發覺手還擱在人家肩頭。
她收回手,假裝在身上蹭了蹭:“沒怎么,你肩膀有灰。”
薄云禮眼角帶了一抹笑,他肩膀上,不可能有灰。
奇奇怪怪。
可可愛愛。
到了辦公室,蘇也先干正事。
這會兒兔子的狀態,比她預計的還要好一些,除了施針的作用,似乎兔子本身也有了強烈的求生意愿。
兔籠放在總裁辦公桌上,所以蘇也就順勢坐在了總裁椅上。
將原本的針拔了,消毒,重新施針。
總裁椅平時除了薄云禮,沒有第二個人敢坐。
可蘇也坐了,薄云禮卻一點也不惱。
他很自覺地坐到一旁的待客沙發上,一手執著杯咖啡,一手翻開一份文件,偶爾會往蘇也那邊看一眼。
她坐姿挺懶散的,神態卻很認真,面上沒什么表情,是平時難得一見的沉靜。
蘇也的個子在女生里算高的,但骨架卻是纖細的,此刻坐在薄云禮的總裁椅上,更顯得她整個人輕瘦單薄。
她行針很利索,沒幾分鐘就弄好了。
這次兔子頭頂,一共三根針。
長短依次遞進,像WIFI信號。
蘇也手法好,兔子沒有任何痛感,這次穴位跟上次不同,兔子沒暈倒,還心情挺好的在辦公桌上蹦跶了幾圈。
不過很快,又被她拎著后脖頸,抓回了籠子里。
施針完畢,蘇也勾起書包就要走。
薄云禮執著咖啡的手一頓:“弄好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啊,弄好了,”蘇也毫不留情。
薄云禮大腦快速運轉:“作業做了么?”
蘇也挑了挑眉:“那玩意兒我從來不做。”
薄云禮現在對她很有耐心,循循善誘,連哄帶騙,聲音又低又啞。
“做一次試試,可能你會愛上。”
蘇也勾著書包的手一滯,反應了一下,他說的做,是做作業。
lsp經常不說人話,搞得她都有陰影了。
薄云禮見她表情似有松動,繼續道:“聽話,不會做我教你,做完我送你回家…”
就算知道是做作業,但這話從這lsp嘴里說出來,真是沒耳聽。
蘇也實在聽不下去,只好投降,坐回椅子上:“不用你教,我自己會做。”
給顧柒發了條微信,問清楚作業是什么,才掏出課本。
薄云禮見狀,抿了口咖啡,視線落回手中的文件。
快樂的時光,又繼續了。
蘇也今天看到了父親的信,觸信生情,一整天氣壓都有些低。
但也不知為何,坐在他的辦公室里,心情卻莫名平靜下來。
哪怕是在做作業,都有種莫名被治愈的感覺。
這是什么原因?
蘇也想了又想,得出結論,可能是…身后這把總裁椅的功勞。
椅子夠舒服。
薄云禮看完文件,捏了捏眉心,目光下意識落向女孩。
她趴在桌子,好似沒骨頭一樣,神情不似剛剛給小兔子治療時那般認真,漫不經心地,但下筆的速度倒是很快。
盯著題目的樣子,既不苦惱,也不糊弄,甚至還有點…游刃有余…
“今天的作業題目,很簡單?”他試探地問。
蘇也握著筆的手,微微一滯。
這人沒事總盯著自己干什么?
她想了想,手指一揚,筆在指尖瀟灑的轉了幾圈:“這幾道題,在你上次送我的習題冊里做過了。”
薄云禮笑而不語。
這次安靜美好的氛圍持續了不到二十分鐘,一千瓦的大燈泡林盞突然興奮地破門而入。
“表哥!那個系統我已經升級好了!下面就等‘他’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