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禍斗強忍著疼痛,一口火焰便噴射了出去。
清月輝·穿天火!
粗大火柱劃破夜空,直撲那不斷啼鳴的焚陽金烏。
相比于人族來說,至圣妖獸的承受能力無疑更強。起碼禍斗不像主人林詩唯那般,已被烏啼聲震到呆傻。
禍斗奮起反抗!
只是這樣的反抗,似乎適得其反。
如此兇猛的火柱,不僅沒能傷及金烏,反而助金烏氣焰更盛了!
清月輝·煌煌金烏!
只見焚陽金烏一身的火焰高竄,身軀璀璨刺眼,啼鳴聲愈發尖銳。
林詩唯的耳孔、眼眶流淌出條條鮮血,而她那呆滯的眼眸,不知何時已經被一雙熊眸取代。
至圣·蚩祖!
“嗚”蚩祖直接接管了林詩唯的身體控制權,并第一時間收回了腳下的禍斗。
旁觀者入場,卻不是為了戰斗。
小小人族口中發出了陣陣熊嘯聲,響徹一方天地。
咆哮之際,一枚天將軍印已然砸落下來。
呆傻的人族接收不到訊息,但諸位至圣可以!
遙遙西方,李夢楠一雙呆滯的眼目中,同樣睜開了一雙炯炯虎目。
神風至圣與蚩祖的反應驚人的一致,她操控著李夢楠的身軀,助其收回悲海的同時,手中拎起了一柄七寶杖。
“呼!”
“叮!”將軍印與七寶杖紛紛發威,將神鬼二帝納入了靈器世界內。
在金烏大肆啼鳴之下,一道道寒枝從地底直沖天際。
萬千鋼針帶著刺穿一切的氣勢,刺過了神鬼二人之前所在的區域。
驚而又驚,險而又險!
神鬼二帝的至圣臨陣救主,杜愚體內的至圣也是反應極為迅速。
且相比于唯楠二人,杜愚才是寒樹真正進攻的目標。
早在剛剛,蚩祖取代鬼詩唯的身軀之時,天青瓷就強忍著頭腦陣痛,已然甩出了一只鎮海龜。
百米規格的鎮海龜,撐開了淡淡的水幕,墊在了渺小人族的腳下。
“咔嚓!”
這是鎮海龜破碎的聲音。
清月輝品級的鎮海龜,在寒枝的戳刺下,竟然碎得徹徹底底。
要知道,鎮海龜比至圣戰袍的防御力還強,畢竟這本就是一項防御技法!
但在無數寒枝的進攻下,由鎮海龜撐開的水幕,根本沒攔得住2、3次戳刺,便轟然破碎。
“咔嚓!”
這是天青瓷妖息戰袍破碎的聲音。
相比于鎮海龜,天青瓷的至圣戰袍更加脆弱,在寒枝面前,可謂是不堪一擊!
寒枝又準又快,更是極為狠辣,直刺天青瓷的碩大龍首。
伴著一陣詭異聲響,天青瓷頭顱化水,被寒枝刺破成一堆水珠。
同一時間,杜愚半合半張的眼前,睜開了一雙銅鈴般的牛眼。
“擦!什么踏馬.啊啊啊!”夔丑憤怒的吼叫著,動作可不慢,整個人驟然閃爍離去。
“杜愚,杜.青瓷!”小焚陽焦急的喊著,“我來!”
剎那間,杜愚眼前的牛眼,被焚陽之眼所取代。
這么多年來,這是小焚陽第一次全權接管杜愚的身體,取而代之。
焚陽之眼·獵殺時刻!
焚陽愚緊盯著下方細密寒枝,恰好見到天青瓷受創、被十數條粗大寒枝貫穿了龍首。
且鋒銳的寒枝還在來回晃動,似是要將天青瓷徹底攪散!
“滋滋滋”
焚陽愚一身電流彌漫,身體驟然閃爍,直落細密寒枝之中。
“啪!”數條寒枝宛若鋼鞭,從龍首到龍尾,瘋狂的抽打著,已然將天青瓷切割成了數瓣。
寒枝所過之處,盡是水珠。寒枝未過之處,青瓷尚有血肉之軀。
天青瓷也在反抗,也在嘗試著逃離,奈何她的速度,與寒枝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
四散開來的游龍,紛紛撞死在寒枝上,連阻攔寒枝的資格都沒有。
而被抽成數段、被戳得千瘡百孔的龍龜身軀,連至圣真身·龍形態都開不出來!
這一刻,天青瓷陷入了絕望之中。
就要被徹底攪散了嗎?
自己的生命,就要留在這片寒枝叢中了么?
也許吧。
漫漫數百年,自己在海界稱王,鎮壓了不知多少歧途者。
自己又尋回了紫淵水滴,化身至圣、完成了族內的化龍傳言,終成海界之主。
這一段生命旅途也算精彩,也算是足夠了。
只可惜,我才遇見他沒多久。
本想著,能多守護他一段時光的 那個眼神明亮、笑容溫暖的青年。
那個在龍口中酣然熟睡、常常夢中囈語的青年。
那個陪我浪跡大海、陪我尋鄉、陪我至圣,陪我吃黑芝麻元宵的青年。
“回來!”一聲厲喝,出自焚陽愚之口。
天青瓷一雙龍眸猛地睜大!
隨著杜愚一巴掌拍在龍龜側后方的龜殼上,已然分成數瓣的天青瓷,通體轟然破碎。
焚陽愚雙目滾燙,突兀一歪身體,一條寒枝自身側掠過。
“嗖嗖嗖”
焚陽愚左右穿梭,腳下霧氣彌漫。
之前,當杜愚在昆侖神樹下接受特訓之時,小焚陽全程參與其中。
也就更別提,每一次杜愚親手摧毀幽寒時,小焚陽皆是時刻相伴。
杜愚會的,焚陽都會。
杜愚的經驗,焚陽都有。
杜愚所經歷的一切,焚陽悉數感同身受,共同走過一遭又一遭。
過往數年中,小焚陽面對強大生靈時,偶爾會揚起小臉蛋,驕傲的自報家門:
“我,焚陽金烏。”
如今,小焚陽面對幽寒之樹時,同樣也能驕傲的自報家門:
“我,杜愚!”
百米青瓷化作無盡能量、不斷融入杜愚身軀。
這無疑是需要時間的!
若是在平日里,這短短數秒鐘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在細密寒枝中?
短短數秒,夠杜愚死好幾回了!
而那渺小的身影凜然不懼,于數不盡的寒枝中左突右閃、閃轉騰挪,更有一身電流彌漫,只等青瓷徹底歸還。
“呼!”
細密寒枝中,焚陽愚的身側忽然竄出一道仙影。
天青瓷終于歸來,焚陽愚下意識就要瞬移,可在焚陽之眼那流速緩慢的世界里,焚陽愚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目。
楊青青!
女子一把抱住杜愚,剎那間,又帶著杜愚闖入了后方一道縫隙中。
值得一提的是,悲海鳥的妖技·悲風閃不是先撕開風浪縫隙、再鉆入其中的。
而是只要悲海鳥開啟悲風閃,就能肆意穿梭風浪縫隙。
楊青青無所在、又無處不在,這是她受烏啼聲影響較小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一個原因,自然是她有足夠的實力境界做支撐。
楊青青可是一尊至圣,比愚唯楠這三位御妖帝,高出了足足兩個大段位。
一直以來,楊青青也一直開著瑞火祥云、清除自身一切負面狀態,并嘗試用天聲祥瑞來幫忙,但似乎收效甚微。
不知是金烏技法的強度所致,亦或是它的啼鳴聲,本質上也是一種“祥瑞之音”?
“呼!呼!!”
陣陣風浪涌動,楊青青抱著杜愚于天地間時隱時現,遁逃不知多遠。
“青青小姨”焚陽愚原本很堅強,甚至敢在埋頭闖入九死一生的寒枝叢中。
可是,當焚陽愚被擁入懷中之后,好像尋到了依靠,心頭升起了一絲絲委屈。
“沒事了。”楊青青掃過唯楠二人的方位,確認二者已經返回靈器世界后,便命令道,“山海鐘。”
遙遠的下方空中,烏啼聲還在繼續,此處絕非久留之地。
不消片刻,寒樹恐怕又能尋上來。
“哦。”焚陽愚當即祭起山海鐘,二人瞬間出現在山界天門處。
“好了,好了。”楊青青面色不是很好看,但聲音盡量溫柔。
她一手輕輕撫著焚陽愚的背脊,不斷安撫著至圣焚陽,緩緩墜落山巔。
而隨著小焚陽不再掌控杜愚、隨著滾燙的焚陽之眼退去,他那空洞的眼神又回來了。
嘉榮草葉頓時有些慌亂,不知道主人這是怎么了。
“沙沙”在楊青青的示意下,嘉榮草葉編織出了一張床鋪。
楊青青輕輕將杜愚放在草葉床上,看著狀若癡傻的徒兒。
治愈什么的,倒是不用,早在杜愚耳膜破裂、肉身受創的第一時間,白玉京就開啟了生命共享。
且現在白玉京還在持續施法,片刻不敢耽擱!
問題是,白玉京能保證杜愚不死、生命力旺盛,卻無法治愈他的精神創傷。
“擦,這金烏可真猛啊!”夔丑冒了出來,扯著破鑼嗓子喊著。
楊青青跪坐在草葉大床上,指尖抹過杜愚耳垂上殘留的血液:“畢竟有寒氣傍身。
寒獸,普遍比同級別的妖獸實力更強一些。”
焚陽金烏能從兩座悲風暴中竄出來,已然展現了它的肉身強大!
獸族與人族不同。
人族迎接寒氣入體,只會阻礙修行,但獸族迎接寒氣入體,其實力會有一定幅度的增長。
在大夏大陸還受寒樹侵擾時,便有一些獸族,故意迎接小部分寒氣入體,用以換取更強的實力。
只是這樣的做法風險極高,若是把控不好度的話,代價便是失去理智。
“這妖技的效果也有點夸張了啊?”夔丑罵罵咧咧著。
“對不起。”小焚陽飄了出來,低垂著腦袋。
“不是,不是不是!”夔丑連忙說著。
眼看著小焚陽那愧疚自責的模樣,夔丑心疼極了,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我沒守護好他。”楊青青身側,又飄出來一道天青色的身影。
女子緩緩跪坐在杜愚身側,望著呆傻的主人,天青瓷輕輕抬手。
如若木偶一般的杜愚,同樣抬起手,釋放出一支海龍燭。
幽幽的深海藍光芒,不僅能修復肉身,更能滋養心神。
做完這一切,天青瓷垂下眼簾。
堂堂至圣,不僅沒有守護好主人,甚至還連累了他。
在剛剛的生死一刻,天青瓷經歷了太多太多 “不怪你。”楊青青將心疼與擔憂藏匿于眼底。
她的動作輕柔,擦拭干凈杜愚的耳垂:“金烏不只有寒氣傍身,其本身實力就極強,妖技效果又很特殊。
此聲音類技法從未現世,我們沒得到相應的情報,難免措手不及。”
嚴格來說,眾人對金烏的實力判斷還是有一點偏頗。
畢竟此刻的杜愚狀況較慘,導致眾人評判金烏的實力時,自動加了濾鏡。
若是夔丑鉚足了勁開啟妖技·牛鬼叫,萬物生靈也會血灌瞳仁,不顧自身實力弱小、與夔丑奮死拼殺。
如果將“眾生趕著送死”這一畫面呈現出來,自然也是驚世駭俗的。
所以至圣·妖技在強度上差不了多少,歸根結底,只是妖技的功效不同。
不過嗯,從另一個角度考慮,所謂的功效不同,也是戰力強大與否的一種體現?
你吼出一嗓子,能讓眾生頭清目明,與吼出一嗓子,能讓眾生就地自裁,兩項妖技強度也許一致,但所造成的殺傷可是天差地別的。
“嚶”杜愚額前一陣妖息涌動,一只七尾妖狐竄了出來。
小顏早就意識到情況不妙了。
尤其是當小焚陽離開眉心印堂穴、接管杜愚身體時,小顏更是急得團團轉,恨不得立即殺出去。
奈何她實力低微,貿然出去,只會給至圣們添亂。
如今,焚陽至圣表示一切結束了,狐小顏終于敢出來了。
“杜愚?”小顏不斷舔著杜愚的臉頰,看著呆傻的主人。
她的聲音不再妖媚,唯有柔聲細語。
“嚶”小顏在杜愚那尚未被擦拭的右側耳垂上,見到了絲絲血跡。
她探下狐首,舔舐著殘留的血跡:“醒醒,杜愚。”
眾山之巔處一片寂靜,唯有火狐貍嚶嚶叫著,一次次的喚著主人。
楊青青默默的看著這一幕,深深的嘆了口氣。
至圣技法,尤其是至圣金烏這極其特殊的技法,對于一名御妖帝來說 不過,他會沒事的,他只是需要些時間休養。
他契約的妖寵有戰吼類妖技,盡管戰吼功效不同,無法做到“對癥下藥”,但起碼也是有些抗性存在的。
楊青青探前手掌,似是要安撫一下情緒激動的小狐貍。
卻是不想,她的手掌還未落下,便被一條狐尾撥開了。
人與狐的情緒并不相通,狐小顏不知全貌,她只是從家園出來后,得到了一個身受重創的主人。
事實上,即便是小狐貍知曉事情全貌,恐也難以自控。
即便是對陣幽寒之樹,小顏也沒見過杜愚傷成這樣!
“嚶!”
小顏一次又一次開口,呼喚聲愈發急切,不斷舔著他耳中的血痕:“杜愚,杜愚”
溫柔的話語聲帶著一絲哭腔,伴著濃濃的依戀,以及化不開的擔憂:
“別離開我,好不好?”
驀的,狀若呆傻的杜愚抬起了右手,他的眼神依舊渙散,卻緊緊環住了耳側的狐首:
“好。”
“嚶!”狐小顏又驚又喜,那火紅狐首再度前探,不斷磨蹭著杜愚的臉側。
這一刻,心中的擔憂、沮喪與自責化作巨大的驚喜。
而驚喜過后,便是陣陣后怕。
漸漸的,一股妖息波動,自小狐貍體內蕩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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