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楠靜靜的陪林詩唯佇立著,時不時的還會偷偷打量女孩的表情。
“我沒事。”良久,林詩唯輕聲開口。
“哦。”李夢楠輕聲應著,卻是將女孩的手臂環的更緊了些。
“夢楠,蚩祖要和神靈之樹單獨聊聊。”
“那那我去幫你找靈枝。”李夢楠依依不舍的松開了懷中的手臂。
林詩唯輕輕頷首,沒再說什么。
李夢楠四處望了望,看準了一條干枯靈枝,便立即飛了過去。
很快,在人們好奇的眼神注視下,干枯靈枝落在了林詩唯的肩膀上。
沒有人知曉蚩祖和神樹都聊了什么,雙方交流的時間也不長,不過短短幾分鐘,林詩唯便歸隊了。
付劍州看著默然不語的林詩唯,又看了看愚楠二人,他提議道:“任務完成了,我們回去?”
一條靈枝落在杜愚手邊,蒼老的話語聲印入他的腦海:“回去吧。”
“嗯”杜愚深深的看了一眼林詩唯,“我們走吧。”
從無底之底向上行進的道路,自然是一片坦途。
一眾人徑直向上飛去,再沒有遇到任何敵人。
唯有繁茂的寒樹尸體攔路,眾人則是連躲都懶得躲,直接沖碎了茂密枝條。
失去了根部的寒樹,再沒有源源不斷的能量補給,已然淪為了普通木材、任人宰割。
很快,四人組便返回了無底迷宮正下方。
楊青青凌空而立,不遠處,江楓守護在師父的后下方,靜靜看著師弟師妹們返回。
二者皆有感知環境的能力,注意力也一直追隨著眾人,從地底一路飛至此處。
只是當杜愚真正出現在楊青青面前時,女人的心中依舊松了口氣。
事實上,對于此次砍伐寒木,楊青青已經做了心理建設。
畢竟前有蚩祖突然來尋,后有林詩唯異于尋常的沉默。
事出反常必有妖!
然而她的心理建設,依舊做得不夠充分,突如其來的危機,著實令她措手不及。
“青師。”
“青師。”一眾人紛紛開口,規規矩矩的的問候著。
楊青青低頭俯視眾人,自然落下的手掌,輕輕勾了勾。
林詩唯默默向上飛去。
直至青師的手掌,輕輕按在她的頭上。
令林詩唯有些詫異的是,楊青青竟說了和杜愚一樣的話語:“還有預言么?”
林詩唯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
楊青青心中一沉:“嗯?”
林詩唯:“蚩祖希望青師和杜愚,能送它回冷竹園。”
杜愚詫異道:“現在?”
他當然希望蚩祖能繼續追隨林詩唯,畢竟后續還有清理無底的任務。
有蚩祖在,對整個團隊的幫助無疑是巨大的!
林詩唯點了點頭:“現在。”
“好。”楊青青毫不猶豫,看向其余幾名弟子,“你們三人在此處等候。”
“是!”
“小心呀。”楓劍楠紛紛開口說著。
下一刻,一枚金色大印落了下來,將青愚唯三人收入其中。
杜愚只感覺眼前一花,天光大亮。
清風習習,伴著草木與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與陰暗晦氣的無底深淵比起來,幽篁界簡直就是天堂!
“奈”林詩唯右手向前送去,白露迅速成型,幽幽鳴叫著。
隨著女孩眼神掃來,杜愚心領神會,也喚出了白玉京。
林詩唯輕盈飛起、落在了白露的背脊上,與此同時,一只圓滾滾出現在了她的背后。
蚩祖!
如此憨萌可愛的妖魄形象,與其恐怖的實力完全不匹配。
蚩祖側身坐在林詩唯身后,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望著師徒二人。
楊青青仰望著鹿上蚩熊:“感謝蚩祖救命之恩。”
杜愚剛想說話,蚩祖卻是示意了一下白玉京。
看得出來,蚩祖有些著急。
師徒二人自然不敢耽擱,立即躍上白玉京的背。
杜愚和林詩唯成了騎手,而蚩祖與楊青青則是分別落座二人身后,相視而坐。
兩只雪白仙鹿一飛沖天,于美麗的竹海上方急速飛馳。
極度敏感的仙鹿們,很快便察覺到了什么。
畢竟青愚唯三人組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戰,無比驚心動魄、險象環生,三人的心情不可能這么快平復下來。
尤其是林詩唯!
白玉京飛在白露身側,從這位近在咫尺的女孩身上,白玉京感受到了一顆極度復雜的心。
悲傷,喜悅,慶幸劫后余生。
如此復雜的情緒,甚至是有些矛盾的,這讓白玉京很是疑惑,也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
毫無疑問的是,女孩一切情緒的落腳點,最終都在杜愚這個人身上。
這也讓白玉京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主人剛剛又經歷了一場無比兇險的戰斗,且從林詩唯的感受來看,主人好像已經已經 “奈”白玉京忽然歪頭,用鹿角去觸碰背上的青年。
杜愚明明就騎在鹿背上,但白玉京還要再確認一番,確認主人是否真實存在,又是否真的存活。
“這一劫,我助他過了。”蚩祖開口道。
杜愚一手握著雪白鹿角,扭頭望向蚩祖。
楊青青輕輕點頭,再度表達感激:“感謝蚩祖救命之恩。”
蚩祖:“這天機,也破了。”
楊青青對這方面沒有涉獵,她也就沒再開口,靜候蚩祖下文。
蚩祖淡淡道:“一切都需要重新推演,短時間內,我看不見他的未來了。”
楊青青本是一手扶在杜愚的肩膀上,保持著身體平衡。
聽聞此言,她那纖長的五指稍稍緊握,用力握住了他的肩頭。
蚩祖:“我與神靈樹木交談過了,剩下的幾座無底,你們暫時不要去清理了。”
杜愚面色一怔:“啊?”
相比于杜愚,楊青青顯然更加虔誠。
亦或者,蚩祖的決策更符合楊青青的心意。
女人的手掌再次用力,杜愚肩膀吃痛,甚至聽到了戰袍上爬出裂紋的聲響。
他當即閉上了嘴,不再吭聲。
蚩祖:“每一座無底深淵的大門后方,都藏有埋伏。這七座無底,就是引他上鉤的誘餌。”
對于這句話,眾人倒是相當認可。
蚩祖妖魄裝模作樣的轉了個身,一雙小短腿搭在白露背上,變成了“倒騎驢”的模樣。
它目光放遠,望著一片翠綠的竹海:“我也曾想過,用其他方式助他渡過此劫,比如說制止他執行此任務。
但那樣只會推遲此劫,待這一劫難再來時,將完全不可控。”
楊青青輕輕頷首,她相信蚩祖一定走出了一條最佳的路線。
蚩祖輕聲道:“走到這一步,已經可以了。
寒樹陰謀被毀,剛剛它氣急敗壞時,也從本體那里調來了諸多能量、傷了些許元氣。
經此一戰,幽寒大概率會安穩一陣。我們也不好步步緊逼,免得寒樹不管不顧、徹底陷入癲狂。
伱們的世界還沒準備好面對那些。
我們,還沒準備好面對那些。”
說著,蚩祖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 話語:“走到這一步,已經可以了。”
楊青青輕聲道:“我明白了。”
接下來,便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唯有白玉京又急又心疼,她不斷扭頭、用鹿角磨蹭著杜愚的手心,感受著他的真實存在。
有些時候,感官過于敏銳的話,真的是一柄雙刃劍。
更何況塵靈鹿一族不只是敏銳,此族更能探查萬物心靈。
林詩唯的狀態與心緒,真的將美仙鹿嚇壞了。
正當杜愚努力安撫受驚的小鹿時,蚩祖突然開口:“你可知,他當務之急為何?”
聞言,杜愚再度扭頭望去,看著那毛茸茸、胖乎乎的蚩祖。
而且他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從始至終,蚩祖都是在和楊青青對話,每每提及杜愚時,一直用的是第三人稱代詞“他”。
更詭異的是,這一路走來,蚩祖就沒和杜愚對視過。
包括在之前的戰場上,蚩祖也沒和杜愚有任何眼神交流!
想到這里,杜愚不由得眉頭微皺。
這其中.是否有什么別的含義?
“請蚩祖明示。”楊青青很是謙遜,不單是因為對方是至圣,更因為蚩祖解救了她的徒兒。
說句不好聽的,杜愚承載著她的御妖之道。
一旦杜愚沒了,楊青青的御妖道路很可能會徹底崩塌。
修煉到楊青青這一級別,所謂的御妖之道,已經與人生命途完全融為了一體。
舉個不算恰當的例子,就像是妖獸們修煉到靈級之后,妖魄也與所謂的“靈魂”融為了一體,不分你我。
而在妖獸們天級時,其體內的那一縷縷妖魄,與靈魂還是兩種事物。
影蠱塔能抽走那一縷縷妖魄,卻無法將妖獸們變成空蕩蕩的軀殼。
但對于靈級、將級、帝級等妖獸而言,影蠱塔抽走其妖魄,就意味著奪走對方的全部。
蚩祖說出了一個字:“帝。”
楊青青思忖片刻,道:“御妖帝?”
杜愚心中一動,夔丑早就說過,等他成為御妖帝之后,可以再去試試與神靈之樹對壘。
也就是說,杜愚想要完成砍伐寒樹本體這一夢想,成帝是前提,也很可能是成功的節點!
杜愚當即到:“蚩祖也認為,我成為御妖帝之后,可以去砍伐寒樹本體、徹底摧毀寒樹嗎?”
對于青年的問話,蚩祖沒有回應,甚至都沒看杜愚一眼。
“帝級。”反而是一道甜美的嗓音,帶著一絲絲急切,印入了杜愚的腦海。
杜愚一手握著鹿角,另一手撫了撫白玉京的背脊,安撫道:“別急,小白。
我們已經安全了,不用擔心我。”
“帝級,我就會妖技·霧中仙。”白玉京越說眼神就越堅定,“我與杜愚生命相連!
杜愚就不會輕易死去,女主人就不會這樣擔驚受怕、不會再傷心”
“小白.”
“奈!!”白玉京忽然一聲鹿鳴,體內的妖息劇烈的波動著。
她修長蜿蜒的雪白鹿角上,幻彩花朵大肆綻放開來,閃爍著瑩瑩光芒。
青愚唯三人紛紛看向白玉京。
唯有蚩祖依舊倒騎著驢,遙遙望著翠綠竹海,卻是望不到盡頭。
這條路,
不知還要走多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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