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月落烏啼
“天哥。”杜愚彎腰上車，對著副駕駛的中年男子打了個招呼。
“回來就好。”齊天向窗外吐出了一口煙霧。
那搭在車窗外的手掌上，忽然燃起火焰，將煙頭燒得一干二凈。
連垃圾桶都不用 齊天無疑是一名合格的二十九局成員。
對于杜愚這段時間的經歷，齊天不聞不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好奇心的。
他能忍住，但李夢楠卻是忍不住。只不過坐在后排的她，被同坐的林詩唯制止了。
“師兄，你們執行的是什么靈器任務啊？”杜愚看向駕駛座，“這雨可真冷。”
付劍州一邊開車，一邊回應道：“一枚寶珠，名霜天，可以凍結萬物。”
杜愚眼前一亮：“這么厲害？”
不用問，這枚霜天珠必然是被付師兄契約了。
因為此刻，付劍州的身上不僅散發著冰冷寒意，更有一縷縷若隱若現的冰寒霧氣，繚繞身體周圍。
四個大字：仙氣飄飄。
杜愚嘖嘖稱奇，越看就越是欣喜：“付師兄本就有寒湖劍！
現在再加上這枚霜天珠，雪上加霜，這不得起飛嘍？”
奶腿的，
付師兄這是真奔著“一劍霜寒十四州”去了。
付劍州抬眼看向后視鏡中的師弟，輕輕搖了搖頭。
杜愚停下了話語，有些不明所以。
身后探來一只冰涼玉手，穿過兩個座椅之間，搭在了杜愚的肩膀上。
林詩唯指尖處有妖魄浮現，無聲無息的傳遞著心念：“珠子不喜戰斗。
準確的說，是比較抵觸戰斗，還需要師兄去慢慢引導。
珠子是奔著付師兄、白瀾的溫柔和善，才選擇追隨二人的。”
“嗯。”杜愚點了點頭，開口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慢慢來吧。”
付劍州自然知曉師弟是在和自己說話，便笑著點了點頭。
一道虛幻的人影輪廓忽然出現，她透過駕駛位置的座椅靠背，露出了絕美的面龐，看向杜愚。
“瀾姐。”杜愚笑著擺了擺手。
白瀾的臉上帶著溫婉笑意，唇齒輕啟：“你終于回來了，我和劍州很擔心你。”
白瀾比劃的是口型，但她的聲音，卻是從開車的付劍州嘴里說出來的。
“誒！我哥開車呢，伱別控他。”杜愚嚇了一跳，趕忙說道。
白瀾嗔怪似的瞪了杜愚一眼，緩緩縮回了付劍州體內。
杜愚肩膀處浮現出一層妖魄，詢問道：“寶珠的器靈長什么樣，是舊主樣貌么？”
林詩唯：“一只烏鴉。”
杜愚：？？？
他整個人都懵了，上古靈器的器靈怎么可能不是人、而是一只獸？
難不成，這枚霜天珠的上一任主人，特別喜歡某只妖獸？
林詩唯并未再傳遞心念，她很是期待，杜愚能推測出來什么。
“你們倆聊什么吶？”李夢楠好奇的詢問著。
她也探前手掌，按在了林詩唯的手背上，指尖透過詩唯的指縫，點在杜愚的肩膀上。
同一時間，杜愚的聲音印入二者腦海：“這霜天珠的上任主人，別是月落烏吧？”
“誒？”李夢楠眨了眨眼睛，“你還知道月落烏？”
杜愚：“.”
瞧不起誰呢？
本王是沒上過幾天大學，但是術業有專攻，咱吃的可是妖獸這碗飯。
嗯.事實上，李夢楠有理由如此回應。
因為月落烏一族早已滅亡，尋常御妖者的知識儲備，很難涉獵到這一種族。
若不是因為白玉京，杜愚可能真的了解不到月落烏一族。
這世上，有極少數妖獸族群喜食靈氣。
就比如說塵靈鹿。
仙鹿們與世無爭的性格，也讓這支族群在漫長的戰亂歲月里，幸存了下來。
而月落烏一族，同樣在喜食靈氣的族群列表內。
可惜的是，這本就稀有的種族，已被徹底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杳無蹤跡。
林詩唯傳遞著心念：“霜天珠的主人倒不是月落烏，而是常被主人佩戴在月落烏的頸項間。
按照霜天珠所言，它的主人是妖靈雙修。”
“雙修？”杜愚暗暗點頭，這也是自己未來的道路。
關于修靈一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在杜愚心中想來，自己起碼得將御靈一職晉升到第三等級·御靈師段位。
這樣一來，他就能掄得動太虛斧了。
你不能總是去求別人，天天讓人家自己動啊？
林詩唯：“每每在戰斗之時，主人都會給予月落烏大量的靈氣。
月落烏會攜帶著霜天珠，改變一方天地環境、共同輔助主人作戰。”
“好家伙”杜愚一聲輕嘆，腦海中勾勒出一幅霜飄雪舞的茫茫畫面。
他的腦海中也浮現出一首詩詞，口中喃喃道：“月落烏啼霜滿天”
“嗯？”
“什么？”不僅二女有些驚訝，前方的付劍州也是眼眸一亮，看向后視鏡。
齊天微微挑眉：“有點意思。”
杜愚心中暗道不妙，未等再開口，卻見一只白得發光的月落烏，悄然飛了出來。
它明明是虛幻的，卻看似站在了付劍州的肩膀上，好奇的望著杜愚。
“我就知道。”李夢楠看向一旁的林詩唯，一副“我早就告訴你了”的模樣。
“呵呵。”林詩唯一聲輕笑，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李夢楠剛上車的時候，就曾說過“要是杜愚在，任務一定更順利”。
眾人可是費盡了心思、千請萬請，這才把霜天珠的器靈請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溝通。
但再看看杜愚！
僅僅一句話，月落烏自己就飛出來了！
李夢楠并不愿意打擊付師兄、齊天哥，但是這差距著實有些明顯.
“好漂亮啊。”杜愚滿臉贊嘆。
烏如其名，一身月色！
羽毛光潤、皓白如月，羽翼間更是散落著點點清輝，美得令人心醉。
這玩意，誰見了不迷糊？
白瀾月落烏！
付師兄這輩子值了呀，這也太仙了 月落烏那一雙瑩白鳥眸，幽幽望著杜愚。
與此同時，付劍州開口道：“接下來呢？”
杜愚：“啊？”
付劍州：“這聽起來像是一首詩，下一句呢？月落烏很想知道。”
“呃。”杜愚磕巴了一下，“我再想想吧，沒想好。”
付劍州“哼”了一聲，似是早已看穿了某人：“張口就來，然后你說你沒想好？”
杜愚翻了個白眼：“月落烏和霜天珠的名號擺在這呢，我加倆字不就成一句話了么？
師兄太高看我了，讓我再好好想想。”
月落烏靜靜的看著杜愚，仔細觀瞧了好一會兒，這才漸漸下潛，融入了付劍州的肩膀內。
良久，林詩唯再度傳遞心念，繼續著未完的話語：“霜天珠的主人雖然驍勇善戰，但內心崇尚和平、并不好戰。
這也是霜天珠不喜戰斗的原因，所以之前，付師兄才制止你提及寒湖劍。”
顯然，付劍州是了解杜愚的。
任由小師弟繼續說下去的話，必然會探討寒湖劍、霜天珠的各種戰斗技法搭配。
說來也有趣，明明付劍州才是兄，而杜愚是弟。
但杜愚對付劍州的殷切盼望，甚至比青師更甚 就很有一種各論各的感覺，
我叫你師兄，你叫我師叔 付劍州：“月落說，你讓它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杜愚遲疑片刻，選擇了轉移話題：“師兄的實力如何了，修行順利么？”
付劍州余光掃了一眼齊天，簡短的回了一句：“大成。”
“恭喜啊！”杜愚心中一喜，付師兄上次晉級是2月，這才5月初呃。
不對，現在已經是7月11號了。
杜愚被潑了一瓢冷水，這樣看的話，付師兄的提升速度也就是勉勉強強吧。
跟尋常御妖者比較的話，付師兄當然是天才中的天才。
杜愚側過身，看向后方兩位師妹：“你倆怎么樣了？”
“早就晉級大御妖師·巔峰啦！”李夢楠邀功似的說道，“我是5月初晉級的。
三妹更厲害，四月末就晉級了。”
杜愚點了點頭：“不錯不錯。”
“你呢？”李夢楠有些疑惑，“你好像還不是御妖將哦？”
林詩唯肩膀輕輕撞了撞小夢楠，截至目前，沒人知道杜愚和青師都經歷了什么。
但二人執行的任務難度，無疑是頂破了天的。二人沒有時間潛心修行，也在情理之中。
杜愚的確有點難受，但對于兩位師妹修行的順風順水，他心中的慶賀與喜悅更多：“我也是巔峰。
你們倆再努努力，說不定咱們能一起晉級。”
李夢楠被提醒過后，顯然意識到了什么。
她手指戳了戳杜愚的肩膀，小聲安慰道：“你現在任務完成了，再潛心修行一陣，很快就能晉升御妖將的。”
杜愚笑著搖了搖頭，抬眼望向窗外，發現車輛已經駛入了二十九局大院。
林詩唯眉頭微皺，在修行一事上，杜愚理應自信到自負的程度！
但他這是什么反應？
這一下，連林詩唯也忍不住了，面色關切：“怎么了？”
她心中有一絲不妙的預感，難不成杜愚是在任務途中，被幽寒之樹灌注了寒氣？
杜愚：“今天是7月11日。”
李夢楠：“對呀。”
杜愚聳了聳肩膀，其上妖魄浮現：“對我來說，今天是5月7號。”
“啊？”
“什么意思？”二人有些迷茫，不明白杜愚在說什么。
“到了到了。”恰逢付劍州停穩車輛，開口催促著，“下車吧！”
齊天打開車門下車，又從兜里掏出一支煙。
關于提升實力這方面，齊天心中唯有失落。
他很久很久之前就是御妖將·巔峰期，昔日里，他也曾被冠以天才的名號。
時至今日，已經37歲的他，似乎天賦已經到頭了，尋不到再精進的可能。
晉級的快樂，對未來的希望與憧憬，統統都是別人的。
尤其是這群20歲出頭的紙鶴門徒，已經在大御妖師·巔峰期扎堆了。
他們口中稀松平常的修行話語，對旁人來說，是做夢都奢望不來的。
杜愚，年僅20歲，即將晉升御妖將。
“呼”齊天引燃了香煙，深深吸了一口。
天賦二字，讓他辜負了太多期待。
如果烈火猿跟著而杜愚，也許就能跟著杜愚一日千里、進而突破等級的枷鎖吧。
不至于如此命途艱難，被自己耽誤這么久.
齊天望向走下車來的三位青年才俊，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氣。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并不相通。
林詩唯正伸出手，挽向杜愚的手臂：“你剛才”
下一刻，女孩猛地縮回手掌，她可不愿意觸碰一個陌生的男人。
而在杜愚身上，忽有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浮現。
男子英武異常，身著一襲寬大黑袍，氣質威嚴而肅穆，令人望而生畏。
杜愚：“記住這里，以后我們會常來。”
太虛環視四周、隨即緩緩閉上雙目，細細感受著什么。
半晌過后，漆黑高大的身影悄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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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