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打過杜愚之后,幽寒樹枝還想作祟,卻是被追來的神靈樹枝捆綁得結結實實。
一時間,幽寒樹枝極力掙扎著,神靈樹枝則極力纏繞、束縛著對方。
雙方兵馬于半空中糾纏,瞬間捆成了麻花。
至于兩株樹木如何交鋒,林詩唯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猛地一手向前送去,另一手拽住了神幽螢的小腳。
“奈!”白露急速拼湊,尚未站穩身形、就被主人推搡著向下方沖去。
“唔!”神幽螢連連喊叫著,縮回女孩的懷里,又是擔憂又是焦急。
頗為詭異的是,神幽螢火炬頭上的螢綠色火焰,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灰色?
“奈”又一道鹿鳴聲炸響無底深淵。
白玉京急了!
除了身處戰場的神幽螢之外,在杜愚體內的所有妖寵中,白玉京是唯一知曉主人出了意外的。
因為杜愚之前躲閃寒枝時,曾與白玉京聯手施展妖技·塵霧閃。
“奈!”白玉京也是出來之后,才知道自己身處無底。
但她也顧不得許多了,憑借著極其強大的感知,第一時間認準了方向,向斜下方竄去。
“呼”風浪漸起。
冷翡翠·鹿角花!
雪白修長的鹿角上,片片花瓣飄落。
在風的作用下,花瓣組建成一面唯美的盾牌。
白玉京本以為,途中會遭遇無數障礙,她已經做好了撞翻一切的準備。
但讓她詫異的是,這一條向下的通路,竟然是暢通無阻的!?
這是什么地方?
無底洞!
巨木縱橫交錯、樹枝細密糾纏的無底洞。
此處,怎么可能會有一條暢通無阻的直線路徑?
“嘩啦啦!”
“嘩啦啦”幽寒之樹枝葉翻涌,豎起鋒利木刺、試圖將杜愚萬箭穿心。
神靈之樹竭力救人,精準禁錮著每一條寒枝,向后撤開。
一條向斜下方的直線通路,就這樣形成了!
若是從這一角度來看,神靈之樹還是占據著一點上風的。
“呃”頭腦眩暈的杜愚,發出了無意識的呻吟聲,身軀如炮彈一般轟下,速度奇快。
幽寒之樹與神靈之樹追隨著杜愚的身影,斗了一路的法。
寒枝在殺人,靈枝在救人。
而在這雙方拉扯之間,杜愚的身上又填了數道傷口,也被抽得七葷八素。
“杜愚杜愚!”小焚陽聲音急切,“醒一醒,清醒一點,杜愚!”
顯然,以杜愚的能力級別,尚不足以應對發瘋的幽寒之樹。
別說是杜愚了,就連神靈之樹也有些吃不消。
看來這一朵妖火,是真的把幽寒之樹逼急了。
難不成,寂滅灰妖焰的存在,真的能動搖幽寒之樹的根基?
如是這般,神靈之樹就更不能讓杜愚出事了!
幽寒之樹的行為,意思表達的也很明顯:我解決不了妖火的問題,那就解決帶來問題的人!
“銀貓貓!”小焚陽直接沖進了至陽穴,“快,貓貓,出去救杜愚!”
“嗯?”荒銀猞猛地睜開雙眼,一雙豎瞳幾乎豎成了一條絲線。
對妖寵而言,人族的穴位家園能安穩到什么程度?
四個大字:與世隔絕。
被喚醒的她,終于透過契約絲線,感知到了情況不對。
“喵!”荒銀猞猛地竄出了杜愚背脊,卻是懸停在了半空中。
而杜愚本人則急速離她而去,身影繼續下砸。
荒銀猞心中一驚,下墜的同時,沙塵四起。
冷翡翠·大漠沙暴!
與白玉京的感知妖技·塵霧迷不同,大漠沙暴不是從荒銀猞的體內涌出來的,而是召喚天地間的土元素、構建一場沙塵暴。
“奈”
后上方,一道鹿鳴聲由遠至近。
“喵!”
荒銀猞猛地翻轉身軀,四爪朝上:“小鹿,給我一把力。”
白玉京心中一怔,這似乎是暴君姐姐的聲音?
由于白玉京四散開來的迷霧,根本追不上她的穿梭速度,她也就感知不到周圍任何。
但荒銀猞那極具辨識度的聲音,讓白玉京知曉了來者,更是心中大定!
有救了,
暴君姐姐來了!
“奈!”鹿鳴伴著花瓣盾牌,惡狠狠向斜下方頂去。
荒銀猞憑借著妖技·大漠沙暴的強大感知,四足蹬在花瓣盾牌上,猛地扭轉身軀、向下躍去。
霎時間,一條銀色的山巔穿梭開來。
“嗖”
層層沙塵暴中,荒銀猞緊閉雙目,這一條向斜下方穿梭的通路,出乎意料的順暢。
而荒銀猞也感知到,周遭的樹木枝條瘋狂躁動著,畫面極其驚悚!
仿佛下一秒鐘,無盡寒枝就會沖破束縛,戳刺而來。
“杜愚!”荒銀猞沙沙的聲線,透過契約印入杜愚的腦海,“你給我醒醒!”
“尾巴。”一道低沉的聲音,同時傳了回來。
荒銀猞心中一喜,猛地睜開雙眼。
隨著雙方無限接近,一雙淺紅色的眼眸,穿透層層寒霧與沙塵,印入了荒銀猞的眼簾。
荒銀猞二話不說,當即探下一條長尾。
“啪!”
杜愚的一雙手,死死攥住了銀色長尾。
荒銀猞迅速轉身,四足扒向地面!
確切的說,是扒住了一根向下的傾斜的巨木。
“呲”
“呲!”荒銀猞向斜下方倒滑著,四只利爪亮起鋒銳指甲,在巨木上留下了數道深深劃痕。
她在極力減緩沖勢的過程中,荒銀猞也嗅到了血腥味。
濃郁的血腥味!
顯然,來自杜愚。
“喵!”
荒銀猞都快氣炸了,質問道:“為什么不早叫我出來?你想死?”
暴君大人的面目兇狠、聲音極其嚴厲。
但她的動作卻很輕柔,長長銀尾小心翼翼的繞過杜愚那染血的身軀,穩穩綁住主人。
“呵呵.”杜愚的呼吸短而急促,使勁兒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汪!”一聲犬吠,自林林樹影中傳來。
荒銀猞嗅得到杜愚身上的血腥味,其他寒獸同樣可以!
“嚶!”杜愚身前,竄出了一只火紅狐影。
“惡魂犬,后面,那里!”杜愚使勁兒眨了眨眼睛,一手指向左前方。
狐小顏頓時懵了,嬌柔嫵媚的聲線中,帶著一絲顫抖:“杜愚你伱.”
“狐尾流焰。”杜愚雙手向前一推,又一陣妖息翻涌,召喚著體內太歲。
“嚶!”感受到杜愚的狀態,顏王的心都快碎了。
她竄上了杜愚的頭頂,給小太歲讓出地方的同時,滿腔的怒火統統發泄到了這一頭惡魂犬身上。
“嗚!”狐尾流焰極為璀璨,掄掃開來。
“嚶!”小太歲被喚出來的第一時間,趕忙召喚出一只只木火蚩。
憨萌可愛的小蚩熊,在荒銀猞的寬大背脊上排成了隊,蹦蹦跳跳的向杜愚跑去。
荒銀猞:“杜愚,有人。”
杜愚:“啊?”
話音剛落,白玉京穩穩墜落。
后方還跟著騎乘白露的林詩唯,以及女孩懷里的神幽螢。
點點沙暴與濃郁寒霧中,林詩唯憑借著自身感知,迅速撲了過來:“杜愚?”
“呃。”杜愚一陣齜牙咧嘴。
女孩的懷抱應該是軟的,但她的妖息戰袍卻是硬的,傷口本就未愈合的杜愚,可是遭了罪了。
但此刻他也顧不得許多了,眼看眾人齊聚,杜愚手掌一翻,作勢就要開啟山海鐘。
也就是在這一刻,數道詭異的話音,忽然涌入了他的大腦!
仿佛有十余人,同時在他耳畔竊竊私語。
如此情況詭異到了極致,杜愚只感覺渾身上下汗毛佇立,毛骨悚然!
這些人說的話語,杜愚聽不清,也聽不懂。
但其中似乎摻雜著精神屬性的進攻?
本就頭腦渾噩的杜愚,大腦再次遭受到了創傷。
連帶著,杜愚的面色一僵,掌心上連古鐘的影子都沒出現。
“奈”
“嚶!”妖寵們的反應奇大,紛紛喊叫出聲,似是受到了極大的干擾。
林詩唯單手緊緊環住杜愚,將他護在懷里,同時狠狠咬破了嘴唇,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什么人在說話?
這繚繞耳畔的竊竊私語聲,可不止是擾亂心神這么簡單!
甚至甚至對方在蠱惑眾生的心神?
“杜愚,那邊有人!”小焚陽一聲嬌叱,震醒著杜愚。
所以,荒銀猞剛才說的人,也不是追來的林詩唯小隊,而是她在大漠沙暴的感知中,發現了一個接近眾人方位的陌生人!
“嗯!”杜愚腦中應著,瞪著一雙淺紅色的眼睛。
他的視線掠過女孩的手臂上方、穿透細密樹枝,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堆樹葉上。
在層層堆積的樹葉后方,正有一雙眼睛,幽幽的盯著這邊。
杜愚狠狠一晃肩膀,后方尚未愈合的傷口頓時迸開,流淌出汩汩鮮血。
劇烈疼痛,頓時讓他精神了不少。
那是誰?
水魅幻靈?
不,水魅幻靈哪里有蠱惑眾生的能耐?
“嘁喀嘁喀”竊竊私語聲還在繼續。
而樹葉后的那一雙眼眸,也與杜愚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
這位神秘人似乎很詫異,杜愚能找到自己。
隨即,神秘人的眼中,露出了陰狠笑意。
杜愚:“松開,聽令!”
最后一個詞,讓林詩唯不敢擅作主張,果斷松手。
而杜愚腳下一崩,猛地竄了出去,直逼樹葉叢。
同一時間,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通過契約聯系上了山海鐘:“山海,自己來!”
山海鐘:“是!”
神秘人眼神中滿是鄙夷,就像是看待一只垂死掙扎的可憐蟲。
他不躲不閃,藏在樹后的魁梧身軀,仿佛擁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也攥緊了一雙拳頭。
神秘人不止身體緊繃,連說話的聲音也加大了。
頓時,縈繞杜愚耳畔的竊竊私語聲,音量驟然加大:“嘁喀嘁喀”
杜愚只感覺腦袋瓜嗡嗡的,仿佛有什么臟東西硬生生往腦袋里鉆。
他使勁兒晃著頭,怒聲喝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神秘人稍稍歪頭:???
三十米,極限!
山海鐘,瞬閃!
杜愚的身上,驟然出現一道樵夫輪廓,鐘影猛然擴散開來。
“轟隆隆”
陰云翻涌,雷聲陣陣。
一眾妖寵如下餃子一般,紛紛從高空中墜落。
杜愚同樣墜下,劇烈的失重感,又讓他清醒了些許。
十米外,是一名身穿迷彩服的男子,他的身材異常高大,起碼得有兩米開外。
而這位神秘男子,也已經失去了剛才的從容。
他眼中的鄙夷與陰狠笑容,統統消失無蹤,此時正一臉驚愕的觀察四周。
“媽的,你挺陰,是吧?”一道陰狠的聲音傳來。
神秘男子面色僵硬,猛地轉眼望去,也見到了杜愚陰沉的面色。
杜愚死死盯著十米外的身影,一字一句:
“來了,就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