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愚自然見過水魅幻靈,而且見過很多次。
它們無一例外,都是走路歪歪扭扭,而且還哭唧唧的。
哪像眼前這一只,如此平和,沒有半點慶氣。
“水魅杜愚”不僅幻化出了黑巖樹大衣,甚至連肩膀上斜跨的妖兵連珠弓,都給幻化出來了。
也不知道那妖兵弓能不能用?
楊青青橫移一步,讓“水魅杜愚”能清楚的看到影蠱塔正在工作。
“你…嗯~你好。”
杜愚身體輕輕顫抖著,嘗試著和對方交流。
水魅杜愚腳步末停,直勾勾的盯著影蠱塔,緩步向前。
楊青青輕輕蹙眉,隨著水魅杜愚的接近,她提起十二分精神,已然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嘶。”
“水魅杜愚口中發出了一陣嘶吟聲,眼中也根本沒有旁人它緩緩伸出手,探向正被吸取的妖魄。
扭曲的夜火籠妖魄,宛若溪流一般,自水魅杜愚的指縫中掠過,繼續涌向影蠱塔內。
水魅杜愚那僵硬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喜色。
一時間,楊青青與舒清河面面相覷。
這是…什么表情?
水魅杜愚手指修長,輕輕勾勒著妖魄,像是從河水里揚起一絲水花。
它太專注了,也太入神了。
看得杜愚一愣一愣的!
就在杜愚想要繼續開口交流之際,大地突然一陣震顫!
“嗡!”
確切的說,是眾人腳下的巨木突然震顏,
一股巨力自腳下襲來,巨木就像是棒球棍,猛地掄甩!
“啊!”
杜愚一聲驚呼,本就身體無法自已的他,頓時中招。
水魅杜愚面色一僵。
巨木上佇立的渺小人族,紛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狠狠掄飛了出去!
“杜愚!”楊青青雙腿微弓,身體彈射了出去,一手抓向杜愚。
“啪!”
“啪!啪!”
灰色寒枝大肆抽打開來!
倒飛出去的杜愚,瞳孔微微一縮。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他之前還在想,如若寒氣之樹掙脫束縛該怎么辦,眾人進入樹枝樹木堆積的葫蘆山內,與作死無異。
密密麻麻的樹枝,如若無盡的長鞭,
“呼!”
一根柔韌的樹枝,抽打在楊青青極力探前的手掌上,妖息戰袍嗡嗡作響。
楊青青卻顧不得許多,借著被抽打的巨力,她順勢一轉身,手中一條火藤審了出去!
長長的火藤延伸著,透過繁密樹枝的縫隙,抓向杜愚。
“啪”的一聲脆響。
又一根樹枝,將玫瑰火藤抽得彎折!
不遠處,舒清河手中揮出一串火爐紅色小火爐的風格很是古老,其上還有精美的雕刻紋飾。
天寶族妖寵;紅泥火爐!
“轟隆隆!”
足足6個紅泥火爐接連爆炸,引發了一連串的巨響。
層層彌漫的寒枝,頓時被炸得粉碎。
不知何時,舒清河手中出現了一把折扇,其上還有水墨畫點綴。
“呼~”
舒清河手持精美折扇,于身前一扇。
一股狂風吹蕩開來,攪動著粉碎的寒枝、爆炸氣浪、甚至是濃郁妖息。
一切的一切,統統被狂風一股腦的肅清了,
舒清河的動作很多,但從召喚火爐到扇出風浪,不過短短1、2秒的時間。
她腳下一崩狹長眼眸緊盯著倒飛出去的杜愚,猛地竄了出去。
“嗖~”
而在舒清河宇梭之前,楊青青高挑的身影宛若利劍,呢絨大衣尾擺輕盈飄蕩,身影掠過無盡的寒枝縫隙,已然扎向了杜愚由于二女均是御靈者,所以兩人所過之處,寒氣退散,畫面頗為壯觀。
“擦!”
杜愚死死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
按理來說,他不該一直倒一,在這寒枝密布的環境中,他應該被攔下來。
問題是…
凡杜愚所過之處,樹枝不斷涌動、竟然飛快爬開,給杜愚讓出了倒飛的路徑。
而針對楊青青和舒清河,樹枝卻一股腦的蜂擁而上。
腦海中,小焚陽突然開口:“小心!:
焚陽之眼。獵殺時刻!
倒飛的杜愚,猛地一睜眼:
周遭繁密的寒枝向兩側鋪開,已經化作一個小小隧道。
遠處,從兩個不同方向追來的仙人,正突破一道又一道防線。
透過樹枝縫隙,杜愚還能看到青師的眼眸中,寫滿了擔憂。
而她的眼神也在漸漸消失,因為寒枝正極力攔截她,逐漸遮蓋住她的視線。
杜愚抬眼向上望去,只見一條樹枝正在向下掄甩,目標正是自己頭頂!
這一刻,杜愚竟發現自己無處可躲,無處可逃!
躲!不!開!
焚陽之眼給了杜愚大量的思考時間,以及仔細觀察戰場的機會,
但倒飛狀態中的杜愚,根本無處借力。
下一刻,杜愚右手探向左袖口。
當初,林詩唯邀請杜愚去家中做客,兩人在溪樹花園——電梯里的時候,女孩曾經送過杜愚一句話:你這樣的人,應該能活很久吧?
的確,我能活很久!
“唰!”
世界流速恢復正常,杜愚從袖口中抽出了妖兵花紋,橫握臉前,一面火焰花紋盾牌驟然亮起。
“咚!”
寒枝重重抽打在花紋盾牌上,巨力之下,杜愚頓時改變方向,垂直向下墜去!
同一時間,下方層層樹枝突兀散開,迅速拼湊出一條隧道,像是計算好了路徑,在引1領著杜愚通往末知區域…
嘶!!!“驀的,極遠處傳來了水魅杜愚的一聲嘶吼。
帶著無窮無盡的憤怒,響徹整個葫蘆山!
霎時間,瘋狂作崇的寒枝突然停了。
夏然而止,讓人摸不清頭腦。
“此!”
杜愚心中一驚,急速下墜的他,猛地轉頭望去。
焚陽之眼:獵殺時刻!
他卻是見到女人的手指,刺破繁密樹枝,露出了淺淺指節。
杜愚當即取消子焚陽之眼,剎那間,舒清河扒開了樹墻,硬生生沖了出來!
她攔路殺出,一手緊緊抱住杜愚,雙腳重重踏向對面的樹墻。
“咔嚓!”
“咔嚓!”杜愚手中的盾牌、身上的妖息戰袍轟然破碎!
女人的身體是軟的。
但她的妖息戰袍卻是硬的!
“嘶…”
“杜愚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整個倒飛的過程中,他是見招拆招,身上半點傷都沒有,
卻是被友軍撞得七葷八素,這日子沒法過了…
頭頂上方,楊青青正急速俯沖。
看到如此一幕,她手中甩出的玫瑰火藤瞬間收束,她調轉身體,改為雙腳朝下,一個急剎車過后,穩穩懸停于兩人身側。
“沒事吧?”楊青青一手握住杜愚的臉蛋,將他的腦袋環過來,仔細打量著。
永遠泰然自若的青師,在涉及到杜愚的問題上,終于還是有一點失態。
“臨危不亂,不錯。”
舒清河輕聲說著,順手將杜愚遞給楊青青。
杜愚:我的確沒亂,但你差點把我碾死你知道嘛!
啥也不說了,感謝舒局長送來的一發人肉炮彈!
舒清河并未理會杜愚,她眉頭緊皺,低頭看著下方。
這是一條通道,頭燈照射不到隧道盡頭,也只能看到愈發濃郁的寒氣迷零“我沒事,青師。”杜愚面色僵硬。
雖然他得償所愿,終于被青師抱著了,但此刻的他并沒有心思享受杜愚沉聲道:
“看這架勢,寒氣之樹想要我?”
舒清河寒聲道:
“樹枝突然停下,理應和剛才的吼聲有關系。
楊青青:“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出去,從長計議。
我們已經引起了上古器靈的注意,且那器靈對影蠱塔很感興趣。
下次會面,我們可以在葫蘆嘴處“來了。”杜愚突然開口,兩位仙人同一時間向右側望去。
一道道水流自側方樹枝中流淌出來。
水魅杜愚再次現身,沒有著力點的它,自小腿向下依舊是水流,連接著樹墻,而它的上半身,還是杜愚的面貌。
舒清河一手前送,一個紅泥火爐飄了出來,點亮了四周,也照耀著水魅杜愚的面龐。
出乎意料的是,水魅杜愚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水魅杜愚的小腿終于幻化了出來,它一手扒著樹墻,緩緩向下滑去。
3、5米后,水魅杜愚停了下來,仰頭看著眾人,一手指了指下方,似是示意幾人跟上?
下方可是無盡的寒霧。
即便三人組皆是御靈者,有驅散寒氣的能力,但是只要寒氣濃度足夠高,他們體內靈氣也沒有用了。
這也就意味著,再往下走,三人都會變成瞎子。
更何況,剛剛經歷了無比兇險的一幕,對于寒氣之樹、水魅杜愚之問的關系,三人組不甚了解,豈會就這樣跟它走?
楊青青對器靈說道:“我們去上方出口處交流。”
舒清河很認同楊青青的提議,如若是她和楊青青,那去了也就去了。
之前,她和楊青青已經深入葫蘆山,殺進殺出幾個來回了。
但現在卻不行,身邊還帶著一個小朋友。
目前看來,杜愚很可能就是解開葫蘆山秘密的關鍵,她不能容許杜愚再深入險境。
事實證明,她這個保鏢做的并不稱職。
如若像之前探索時那樣,面對的危險都來自于寒獸,舒清河有絕對的自信,她和楊青青一起,定能保護杜愚無恙。
但自從杜愚進入山中,不僅上古器靈現身了,就連寒樹也“活”了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是所有人不曾想過的。
聽到青師的話語,水魅杜愚扒著樹墻,手腳并用,爬了上來。
在三人組的注視下,水魅杜愚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探向杜愚。
如此一暮,不免會讓人認為,它要把杜愚拽下去。
楊青青單手環著杜愚,下意識側身,將他擋在了身后。
舒清河卻是面色一怔,她一手撩過額前幾縷凌亂發絲,再看向楊青青的懷中。
哪里還有什么杜愚了?
無盡的黑霧彌漫,不斷纏繞匯聚,一名黑霧女子赫然現身!
楊青青眉頭微皺,看向懷中女子黑霧女子輕聲開口,發出的卻是杜愚的嗓音:
“給我1分鐘青師,我在這跟它聊聊。
水魅杜愚眼神欣喜,它左手扒著樹墻,右手極力探長。
黑零女人(杜愚)同樣探前手掌,與對方緊緊相握…
這一幅畫面是如此的詭異。
不僅是楊青青、舒清河沉默無聲,包括通過攝像頭、于監視器前觀察這一幕的士兵,統統噤聲,軍營內一片肅靜!
劉螚團長攥緊了拳頭對杜愚,他有著無盡的期許。
希望這個征服了影蠱塔的少年,能再次帶來一絲奇跡。
而杜愚進山不過短短十余分鐘,就已經和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上古器靈有所交流了!
監視器畫面中,黑霧女人(杜愚)突然開口:
“上古靈器,名碧玉。碧玉葫蘆,它誕生于3世紀末,是人族與獸族戰爭發展到最頂峰的時刻出世的。”
“碧玉葫蘆,是御靈者為了因禁、煉化強大的妖獸而打造。”
“制造者曾對碧玉葫蘆寄予厚望,不惜以全家四口的靈魄融入其中、打造此件法器,希望它能獵殺各個部落的獸族大能,成為戰爭的轉折點,給人族帶來最終的勝利。”
“在靈魄的欲念趨勢下,碧玉葫蘆的目標,就是煉化世間一切妖獸,尤其是針對實力登峰造極的妖獸…”
楊青青和舒清河對視了一眼,心中凜然。
杜愚不過幾句話,就將二人帶回了那戰火肆虐、兩方種族戰至昏天暗地的戰爭年代。
與現在社會不同,此時御妖者一職大行其道,人與妖寵和諧共處。
在古老年間,雙方種族為了生存,可歌可泣的故事太多了。
“記,統統給我記下來!”
軍營中,劉蟹大聲命令著,即便是有錄音錄像,他也急忙命令著。
杜愚突然一頓,他轉過頭,黑霧輪廓的眼睛,望著左側的樹墻。
楊青青緊了緊懷中杜愚,輕聲道:
“怎么?”
杜愚伸出黑霧手掌,輕輕撫摸著樹枝:“這不是寒氣之樹。”
舒清河:
“嗯?”
杜愚:“這是木系妖獸,在葫蘆山的最下方,還因著一只妖圣!”
“妖圣!?”
聽到這句話,楊青青和舒清河終于不淡定了。
與之相反的是,軍營帳中,所有士兵都停了下來,看著監視屏幕,畫面仿佛定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