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絨熊,土系妖獸,熊族。
因肚皮處柔軟的絨毛而得名。土絨熊天性好斗,攻擊性較強,成長潛力較高。
實力等級評估中......
靈級·初成期,具體實力以實際情況為準,圖鑒探測僅供參考。
土絨熊常見妖技:1,地裂掌......”
杜愚拿著手機,一邊掃描著那頭龐然大物,一邊跟著蘇茗安、林詩唯橫穿妖寵樂園。
在蘇阿姨的再度邀請下,杜愚還是決定嘗試一番。
沿途中有各式各樣的妖獸跑來,或是抱住蘇茗安的腳踝,或是撲進她的懷里。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受妖寵們的喜愛。
果然,飼育家是一種天分么?
也有幾個小腦袋從青草地底鉆出來,好奇的看著杜愚。
這是一群毛絲花鼠,外形跟龍貓一模一樣,只是脖子上綻放著一圈花瓣。它們不僅毛發顏色各異,連脖間環繞的花瓣顏色也不同。
小家伙們呆萌呆萌的,好奇的看著杜愚嶄新的白鞋。
“吱”
“吱吱”獨特的叫聲傳來,地底冒出頭來的毛絲花鼠,紛紛向前探身低頭。
一時間,它們花瓣上存有的點點泥土簌簌落下,宛如卡車卸貨一般,將泥土統統倒在了杜愚的白色板鞋上。
“吱吱!”
建筑工事,大功告成!
調皮的毛絲花鼠們又鉆回了青草地里,不知道去哪里搗蛋了。
“新鞋啊,一群老六。”杜愚小聲嘀咕著,晃了晃鞋尖,抖落了鞋上的泥土。
“老六是什么?”林詩唯好奇的詢問道。
杜愚轉頭望去,恰好看到林詩唯抬起右腳,同樣在晃著高跟鞋,抖落鞋面上的泥土。
“嗯...這是個問題。”杜愚想了想,感覺很難用某一個詞匯來概括老六的概念?
林詩唯抬手扶著杜愚的肩膀,另一手將鞋取了下來,不斷晃動著,泥土流淌墜落。
而就在她單腿支地的時候,又一群毛絲花鼠鉆了出來,圍在她的左腳邊,探身低頭,瘋狂卸貨。
杜愚指了指下方:“這,就是老六。”
林詩唯:“......”
接下來的每一步,杜愚都走得膽戰心驚的。
毛絲花鼠這群黑惡勢力團伙,應該是盯上杜愚和林詩唯了,一路上都在試圖掩埋兩人的鞋。
而杜愚也是一個不小心,恰好踩到了一只從地底剛剛冒出頭的毛絲花鼠。
當時的杜愚只感覺腳下一軟,可是被嚇得夠嗆。
萬幸,杜愚沒把人家踩死。
不幸的是,這只呆萌的毛絲花鼠,在地面上露著半截小腦袋,搖頭晃腦了好一陣兒,半天沒緩過神來。
杜愚走得步步驚心,林詩唯就更加小心了,畢竟,她的鞋是有細長跟的......
直至三人組來到土絨熊的地盤,世界終于清凈了下來。
妖寵們不再敢撲來,黑惡鼠勢力也不敢于此搗亂。
這一頭巨大的、土棕色的胖熊,孤零零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這熱鬧的妖寵樂園與它沒有半點關系。
蘇茗安:“它的主人說,天級之前,土絨熊就很安靜、也很乖巧。”
“安靜乖巧?”杜愚愣了一下,他可是剛剛看過妖寵圖鑒,說好的天性好斗、攻擊性較強呢?
蘇茗安讀懂了杜愚的表情,輕聲道:“妖寵圖鑒描述的,是妖獸種族的大概性格。
但只要一個族群的數量足夠多,就難免會出現性格特殊的。”
“奧。”杜愚點了點頭。
蘇茗安:“它的主人并不合格,你知道,那些聽話、懂事、不會哭鬧的孩子,往往都是被忽略的群體。”
杜愚點了點頭,這已經不是飼育妖寵范疇內的問題了,而是人性范疇。
蘇茗安輕輕嘆了口氣:“主人的關心與愛護,統統都給了隊伍里其他妖寵。而從來都是乖巧懂事的土絨熊,就這樣被主人忽略了。
直至土絨熊晉級為靈級,一切就都變了。
剛開始,御妖者還沒當回事,只是覺得土絨熊一如既往的安靜罷了,可是后來......”
杜愚:“后來怎么了?”
蘇茗安:“當主人召喚它的時候,它拒絕從穴位家園中出來。”
說著,蘇茗安扭頭看向杜愚:“聽話懂事的孩子不僅容易被忽略,還有一個普遍的特點,你說是什么?”
杜愚沉吟片刻,開口道:“承擔更多責任?”
蘇茗安:“嗯?”
她沒想到,杜愚能回答的如此準確。
在杜愚探尋的眼神之下,蘇茗安輕輕點頭:“是的,承擔更多的責任。
在天級之前,這只土絨熊是團隊中的絕對主力,陪同主人南征北戰、立下了汗馬功勞。
晉級靈級之后,主人本想見識一下土絨熊的英姿,但卻無論怎么召喚,都叫不動它。”
杜愚:“晉級靈級之后,的確有相當一部分妖獸不愿意被打擾,更喜歡待在穴位家園中。”
蘇茗安搖了搖頭:“不一樣的,請不動歸請不動,起碼精神契約中會有交流,但這只土絨熊,從未給主人半點回應。”
“嗯......”
蘇茗安遙望著安靜獨坐的土絨熊:“靈級它并未性情大變,一切與等級無關。
它只是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將自己過去受到的所有委屈,用實際行動展現了出來。
三天前,當御妖者求到我這里來的時候,土絨熊才在我們合力勸說之下現了身。那也是自它晉級后,主人第一次見到它的身影。
而這只土絨熊,卻是連看都沒看自己的主人,自顧自的來到這里,圈下了一塊地盤。”
聽著旁人的故事,杜愚卻是心中微動。
青師的選擇是正確的,自己的確該先懂得如何將妖寵們照顧周全,再幻想契約下一只妖寵。
否則的話,無論是對御妖者本人還是對妖寵,都是極不負責任的。
蘇茗安:“不過土絨熊從始至終都沒有撕毀契約,這也就意味著,它依舊愛著主人,也在給主人機會。
畢竟雙方陪伴彼此這么久,感情也是實打實的。
所以那位御妖者才會求到我這里,滿心愧疚,也滿懷希望。”
蘇茗安從兜里拿出兩枚土褐色的果實,遞給杜愚:“它的昵稱叫土絨。去,試試吧。”
林詩唯似乎有些擔憂:“媽?”
蘇茗安笑看了女兒一眼:“我心里有數。”
杜愚自然相信蘇阿姨的本領,即便她不是大御妖師,但并不妨礙她體內契約無比強大的妖寵。
這一方庭院能成為如此樂園,除了蘇阿姨的個人魅力之外,必然還有其他獨特的手段治理。
而最靠譜也是最有效的,當然就是實力上的絕對碾壓。
杜愚拾著兩枚泥漿果,邁步走了過去。
“慢點,輕點。”蘇茗安同樣上前數步,輕聲叮囑著。
杜愚繞過“小山”,來到了土絨熊的身側,看著它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模樣,如老僧入定。
“嘻嘻”小焚陽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熊熊好委屈哦真可愛。”
可愛?
杜愚持反對態度,這大熊哪里可愛了?
就土絨熊這面相,最合適的詞匯應該是“兇惡”!
即便是它安安靜靜的獨坐此處,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戾氣,但依舊給一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仿佛它隨時可能暴怒而起,大殺四方!
杜愚手掌緩緩探上:“吶,泥漿果,你愛吃的。”
毫無疑問,即便是土絨熊坐在地上,杜愚也得仰望它。
而面對著臉下的泥漿果,土絨熊依舊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地面,神情失落。
杜愚有點犯難,卻也不敢強行把果子塞進人家嘴里,那樣做的話,自己的手可能也就出不來了......
“土絨?”杜愚嘗試著用昵稱呼喚它,依舊沒有半點反饋。
小焚陽:“用我們的眼睛去看它,我們的眼睛好漂亮的”
我倒是想,但人家不搭理咱們啊?
想著想著,杜愚心中一動,他繞到土絨熊前方數米外,小心翼翼的躺了下來。
仰躺在地的杜愚,腦袋對準土絨熊的方向后,他弓起腿,用腳蹬著地面,在草坪上緩緩向后滑動。
林詩唯:“......”
蘇茗安的表情頗為精彩,她可玩不出這種花活兒。
只見杜愚像一只翻了面的毛毛蟲,在地上蠕動著,倒滑著。
土絨熊低垂著腦袋,眼神渙散看著地面。
就在它神游天外的時候,突然發現視線中冒出來一個腦袋?
“嗚?”土絨熊明顯愣了一下!
這是個什么玩意?
坐在地上的土絨熊,一雙粗腿向兩邊劈開,直接來了個劈叉。
似乎生怕這蠕動來的小東西碰著自己......
“吶泥漿果。”杜愚直視著土絨熊的眼睛,再次將手里的果實送了上去。
一時間,一人一熊看對了眼,畫面就此定格。
足足6、7秒鐘過后,林詩唯站在媽媽身旁,小聲道:“這...嗯?”
話音未落,卻是看到土絨熊抬起了一條粗粗的短腿。
其實人家的腿并不短,但是在如此龐大的體型對比下,那條腿的確看起來又短又粗。
“劈叉熊”挪動著屁股,一條腿從杜愚身上掠過,原地轉了180度,留給了杜愚一個背影。
完全就是一副自閉兒童的模樣。
他翻身爬起,看著土絨熊雄偉的背影,只感覺它委屈的像個幾噸重的大胖寶寶。
杜愚站起身來,一手小心翼翼的摸向土絨熊的背脊。
它背部的皮毛并不柔軟,反而有點扎手。
杜愚只能從上至下捋順著毛發紋路,肩膀倚了上去:“受委屈了?你已經有妖魄了,要不要跟我講...誒?”
杜愚身體一歪,土絨熊一雙熊掌扒著地面,屁股又往前挪了好幾米,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樣。
不遠處,傳來了蘇茗安的聲音:“最后一次機會,杜愚,如果它還不愿意互動,我們今天就不要再打擾它了。
別灰心,它畢竟是心靈受創的妖寵,一路走來受了太多的委屈,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安撫好的。”
林詩唯頗為敏銳,似乎聽懂了母親的話語。
與其說蘇茗安在安慰杜愚,倒不如說,她的話是說給土絨熊聽。
理解,自然是解開心結的前提。
視線中,杜愚竟又故技重施,繞到土絨熊的身前,再度仰躺在地,化身一條翻面的毛毛蟲。
只是這一次,杜愚并沒有送果子了,他不斷蹬著腿,小心的向后滑去。
直至一人一熊再度對上了眼,杜愚卻是沒有停下,而是得寸進尺!
林詩唯眉頭微皺,想說什么,卻是不知道該不該打擾。
而杜愚緩緩后滑之際,一手撐著地面,上身竟支了起來。
他就這樣仰頭望著土絨熊的大臉,與那一雙熊眼灼灼相視,也靠進了它的懷里......
土絨熊默默垂首、望著杜愚。
也正因為它沒有任何動作,蘇茗安不由得眼前一亮!
試探,是雙方的。
她知道,杜愚在嘗試著與土絨熊溝通,與此同時,他同樣在閱讀著土絨熊的態度。
杜愚再三靠近土絨熊,而這只實力強大的土絨熊,卻只是在躲閃、后退。
它卻從未試圖推開、扔飛杜愚,甚至都沒有觸碰過杜愚。
一次次這樣的反應,表明了它的性情,也表示了在它兇悍的外表下,藏著一顆人畜無害的心。
“果然,天分。”蘇茗安遙望著杜愚,口中喃喃自語著。
暫且不提土絨熊的外觀有多么兇神惡煞,單單說它靈級的實力,即便是表現的再怎么溫順,恐怕也沒人敢像杜愚這樣,只身投入它的懷抱里。
然而,對于蘇阿姨這樣的贊賞,杜愚受之有愧。
因為他是按照小焚陽的指引行動的。
小焚陽說,熊熊的肚皮絨毛很軟,那里很適合當床墊。
它會很喜歡給親近的人當做依靠,也許它的主人從未這樣那樣做過。
“呵”杜愚舒舒服服的嘆了口氣。
他背靠著土絨熊軟軟的肚子,上身淺淺陷入了柔軟的絨毛中。
一人一熊剛剛相識,并不親近,但杜愚知道這個大胖熊想要什么。
事實也的確如此,土絨熊低頭怔怔看著杜愚,再沒動過了。
“嘿嘿。”杜愚咧嘴一笑,仰頭看著土絨熊那兇神惡煞的大臉,“真軟奧!”
土絨熊似乎是回過神來了,它卻是扭頭看向了一旁,不理會杜愚,卻也沒將杜愚推開。
杜愚稍稍側身,調整了一下姿勢,側臥在柔軟的肚皮大床里,半張臉都嵌了進去。
這也太舒服了呀!
跟個大號泰迪熊似的,出門旅行帶著它,連睡袋都省了,這不就是現成的床鋪么?
以后自己的小隊里,可以有一只這樣的熊皮大床啊?
當然了,眼前這只肯定不行,這可是別人的妖寵!
它只是鬧脾氣罷了,契約還沒主動切斷,明顯還愛著自己的主人呢。
杜愚對自身定位很明確,他只是在蘇阿姨的提點下,淺嘗飼育家的感覺,嘗試著幫助他人,而不是來這里當第三者的。
“咕嚕咕”
土絨熊的肚子里,突然傳來了咕咕叫的聲音。
杜愚拿出泥漿果,又遞了上去:“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