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章 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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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車在霓虹燈下緩緩地穿行而過，街道上的嘈雜聲順風飄進了車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烤肉的味道。

　　“運來，好了，就停在這里吧！”楊學光呵呵一笑，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雖然晚上已經飽餐一頓了，不過，嗅到這濃濃的烤肉香味不由得十指大動，頗有些迫不及待就要大快朵頤一番的沖動。

　　李運來點點頭，就勢將汽車停了下來。

　　楊學光推開車門走下車，眼前立即一亮，原來這里是一片偌大的廣場，橫七豎八地擺著許多燒烤攤，每一個燒烤攤的周圍都擺著桌子凳子，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燈火，廣場上空彌漫著淡淡的輕煙，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烤肉芳香。

　　“哇，好壯觀！”蔣雪松推開門走下車，不由得驚呼一聲，眼前這么大規模的燒烤點在蜀都壓根兒就看不到，也就只能在小區偏僻的地方能看到燒烤攤了，今天看到明陽區如此壯觀的景象自然免不了要大吃一驚。

　　“嗯，的確很壯觀！”楊學光呵呵一笑，略微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情景，緩緩搖搖頭：“不過呢，這里似乎太混亂了一些呀！”

　　“區長，這里本來就是區政府修的廣場給群眾休閑娛樂的，你看周圍的草地上還有一些健身設施，后來被幾個賣燒烤的在廣場的邊緣做開了生意，因為廣場上人多呀，沒想到生意還挺好，其他人見狀就紛紛效仿，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李運來鎖好車以后，走過來解釋道。

　　多好的休閑廣場呀，群眾在茶余飯后在這里散散步，聊聊天，做做運動這么好的出去，就這么被搞得烏煙瘴氣，楊學光心里微微嘆息一聲。

　　“你們區政府就不管？”蔣雪松微微一愣，抬頭看了一眼楊學光，他知道楊學光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想起這個問題，畢竟楊學光現在是明陽區的代理區長。

　　“怎么不管，前一陣子鬧出好大的動靜來的！”李運來搖搖頭：“城管來取締的時候，跟小販們發生了沖突，其中還有幾個城管隊員受傷了！”

　　“打起來了？”楊學光聞言一愣，眉頭一擰：“那這事兒后來怎么處理呢？”

　　“后來就沒有聽說了！”李運來搖搖頭，他也沒有親眼看到，都是道聽途說權當笑話聽了，城管有維護城市整潔的責任，小販們有生存危機的壓力，各有各的道理，至于后來怎么處理，除了他們當事人又有多少人會在意？

　　“走吧，吃烤肉去，聞到這香味我都要流口水了！”蔣雪松呵呵一笑，回頭看了一眼楊學光：“老楊，一會兒吃的時候問一下老板不就知道了。”

　　“也對，走，先去喝酒吃肉！”楊學光點點頭，展顏一笑，大步走向廣場邊緣靠近草地的一個燒烤攤，那里的人不多，也不太顯眼。

　　李運來安排好楊學光兩人坐下，走到老板身邊大手一揮：“老板，給我們每樣的燒烤來上三十串，對了，再一人來兩瓶啤酒！”

　　“好嘞，你們坐，馬上就好！”老板大喜，今天的生意不大好，還想著是不是要早點回家，想不到這轉眼之間就來了個大主顧，只要客人喝酒，那就有得生意做了！

　　楊學光三人坐下不過片刻，烤得香噴噴，還慢慢往外冒著油脂的肉串很快就被送了上來，烤肉串放在盤子里，衛生條件也還過得去。

　　“來，吃吧！”楊學光呵呵一笑，伸手拿起一根肉串，張嘴咬了下來，第一個感覺就是香，咀嚼起來有一股淡淡的甜味，肉串的表皮烤得有點脆，咬破了表皮之后，香甜就迅速的溢滿了口腔！

　　“嗯，不錯，老板的手藝不錯呀！”蔣雪松接連吃了兩根烤串，伸手接過老板手里遞過來的啤酒瓶，老板嘿嘿一笑，臉上洋溢起一股自豪之色：“還行，在這里做了兩年了，手藝還不進步的話，就要喝西北風了！”

　　“對了，上一次我聽說城管跟你們打起來了么，有沒有這回事呀？”李運來放下手里的竹簽，抬頭看了一眼老板笑道。

　　“哦，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老板嘿嘿一笑：“也是那一次干了一架之后，廣場才容許我們擺攤的！”

　　“哦，那是怎么一回事，聽說你們還把城管打傷了？”楊學光呵呵一笑，放下手里的竹簽，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雅。

　　“我們也有不少人受傷了，反正大家都沒討得好處，不過這事兒說起來真的還怪他們狗眼看人低，對當官的親戚就當做看不見，盡挑我們這些下崗工人下手，反正大家都已經沒了工作，沒了收入再壞還能壞到哪里去，去坐牢吃飯還不花錢呢！”

　　老板嘿嘿一笑，轉身忙活去了。

　　雖然城管的做法的確有些胡來，不過，下崗工人也不能因為下崗了就可以到處擺攤設點，而此時最后不了了之只怕內里還有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內幕，楊學光眉頭一擰，看了一眼手里捏著的鴨掌，慢慢地張開了嘴巴。

　　三個人吃得很盡興，楊學光跟蔣雪松聊了聊省廳的工作，一瓶啤酒很快就下了肚，老板很知機的又拿了幾瓶過來，雖然喝的是啤酒，李運來卻愣是滴酒不沾，只顧放開肚皮吃烤肉。

　　此刻，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老板漸漸地忙碌起來。

　　楊學光抬頭看了一眼蔣雪松：“雪松，怎么樣，還要不要再叫些烤串過來？”

　　“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蔣雪松知道楊學光這是要回去了，呵呵一笑，調頭看了一眼李運來：“運來，你吃飽了沒？”

　　“我也吃飽了！”李運來嘿嘿一笑，看了一眼面前擺著的一摞竹簽，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抬頭看了一眼楊學光，他還真有點擔心楊學光會對自己的吃相不滿意。

　　“老板，結賬了！”

　　楊學光呵呵一笑，招呼老板過來結賬。

　　“老楊，還是我來吧！”蔣雪松呵呵一笑，從口袋里摸出錢包來，卻見楊學光已經站起身來，從錢包里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雪松，我說了，今天我請你，我是地主呢，運來，你也不懂，你要請我就以后再說！”

　　李運來聞言一愣，訕訕一笑，停住了掏錢包的動作。

　　“老板，總共一百三十五塊！”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小女孩走過來，手里拿著個小本子，將三個人剛才吃的東西報了一遍，隨手將小本子塞進口袋里，迅速地將桌子收拾了一下，她的一雙小手腫得像兩個小饅頭一樣。

　　“拿著吧，不用找了！”楊學光將手里兩張鈔票遞了過去，微微有些心酸，這么大的小女孩還在上小學吧，小小年紀卻出來幫著家里掙錢，相比于同齡人來說，她就要懂事得多。

　　“謝謝叔叔！”小女孩很高興地接過楊學光手里的鈔票，連桌子也顧不上收拾了，慌忙向她媽媽跑過去。

　　蔣雪松默默地看著楊學光的舉動，眼神里閃過一絲溫暖之色，他知道楊學光這舉動的確是發自肺腑，在這里除了自己跟李運來不會有人知道楊學光是明陽區的區長，楊學光也沒有必要搞什么親民的舉動。

　　“謝謝叔叔，這是找你的錢！”

　　小女孩再次跑過來道謝，手里捏著一把零鈔，顯然，她媽媽不讓她多收楊學光的錢。

　　楊學光一愣，正要說話，冷不防眼前一黑，下意識地伸手一擋，就覺得手背上一陣灼痛，低頭一看就見手背上油漬斑斑，衣袖上也沾上了油漬，剛才居然是一根烤串飛到身上來了。

　　“你他媽膽兒挺肥呀，敢跟老子動手！”

　　不遠處傳來一聲厲喝，緊接著傳來一陣“叮咚，哐當”的聲音，顯然是燒烤攤上的東西掉地上了。

　　楊學光一愣，抬頭一看，就見小女孩的母親不知道什么時候摔到在地，幾個身穿警服的家伙對著燒烤攤邊上的板車就是一陣打砸，各種菜肴被撒得到處都是，還有個警察正在跺腳，他身邊是已經散倒在地的燒烤架子，剛才襲擊楊學光的烤串想來就是他做的好事。

　　看來，他跟老板在拉扯中，一腳踢翻了燒烤架，卻讓楊學光遭受了池魚之殃。

　　“媽媽，媽媽！”

　　小女孩顧不得把錢給楊學光，匆忙跑了過去，嗚咽著想要扶起她的媽媽，她的爸爸正佝僂著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菜肴。

　　“劉老三，你他媽敢跟老子要錢，不就吃了你幾根烤串嗎，還想不想在明陽混了！”一個一級警司雙手插腰，抬起右腿就踢了過去。

　　楊學光眉頭一擰走了過去，蔣雪松和李運來兩人慌忙跟了上去。

　　“就是呀，哥兒幾個吃你幾根肉串那是給你面子，知道嗎？”

　　另外一個三級警司冷哼一聲，抬起頭目光在人群中一掃，右手一揚：“你問問這廣場上做生意的人，誰敢，誰他媽敢！”

　　“媽媽，媽媽，你怎么了？”小女孩抽泣著用力去攙扶她的媽媽，只可惜她的力氣太小了，任憑她怎么使力都不能如愿。

　　一只大手伸過來，抓住她媽媽的手臂一拉。

　　那邊廂，劉老三一聲不吭地將手里撿起來的菜肴放進桶里，也不回答警察的問話，轉身將塑料桶放在板車上，順手向板車上的菜刀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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