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昌金道:“辛苦了這么多年,總不能空手而歸,皇宮找不到,皇陵也成。”
談話間已經越過沙丘,在他們的前方出現了大片圓錐狀的土丘,其中九座宏偉高聳的就是西夏皇陵,周圍大大小小的二百多座是陪葬墓,這片墓葬群被稱為東方金字塔,在中國乃至在世界上都堪稱墓葬群中的奇跡。
吳杰勒住韁繩,緩緩抬起頭,他聽到了來自空中的遙遠雕鳴。老于頭舉目望去,卻見黃昏黯淡的穹頂之上,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如果不是吳杰的這個舉動他根本不會覺察到,內心中對吳杰更是佩服。
羅獵縱馬來到吳杰身邊:“這里就是西夏皇陵了。”
宋昌金拿起那幅譚天德手繪的地圖看了看道:“如果地圖無誤,天廟就應當隱藏在皇陵的中心。”
吳杰道:“大家小心,盡量不要分開,相互之間彼此照應。”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仿若危險來臨,可是又不同于以往,吳杰努力感知著周圍的一切,內心中卻只有一個縹緲虛無的形象,他低聲問道:“你有什么發現?”這句話顯然是在詢問羅獵。
羅獵搖了搖頭,自從走入這片戈壁,他時常會出現誤判,磚頭向顏天心望去,卻見顏天心呆呆坐在馬上,雙目直愣愣望著夕陽落下的方向。
顏天心喃喃道:“她在那里!”
幾人循著顏天心的目光望去,卻沒有任何的發現。
顏天心看到天地間,一個紅色的倩影正緩步向他們走來,正是冰棺中的少女,白嫩的雙足走在被夕陽染紅的黃沙之上,東風習習,衣袂飄飄。那少女雖然離得極遠,可是顏天心卻可以清晰看到她的模樣,眉目如畫卻面無血色,越發映襯得唇如烈焰,泛著藍色幽光的雙眸盯住顏天心,唇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顏天心因她的笑容感到內心一緊,整個人宛如從萬米高空突然墜落,空虛到了極致。
“天心!”羅獵的呼喊聲及時將顏天心拉回到現實中來,當他發現顏天心的情緒不對之時馬上打斷她的思緒,以免顏天心陷入幻境不能自拔,這種狀況他們在九幽秘境之時就曾經遭遇過一次,顏天心看到的場景應當源于她的想像。
吳杰也察覺到顏天心剛才的表現有些反常,輕聲道:“你看到了什么?”
顏天心眨了眨眼睛,再看天盡頭哪還有什么紅衣少女,頹然道:“想來是我看錯了。”
吳杰道:“魔由心生,這世上許許多多可怕的事情都源自于你的內心。”
顏天心心中暗奇,吳杰雖然目不能視,可卻要比很多的人都要明白。
宋昌金道:“人嚇人嚇死人,天就要黑了,我看咱們還是就地扎營,等明兒天亮之后再進入陵區,你們看如何?”
顏天心因為剛才所看到的幻像心情沉重,也對此行可能遭遇的風險重新估量了一下,夜晚前往陵區絕不是一個明智的行為,于是點了點頭。
對吳杰來說白天黑夜本沒有什么分別,可他雖然表面孤僻,但并不是一個毫不顧忌隊友之人,目前他們五個畢竟是一個團隊,應當尊重多數人的意見。老于頭是出于報恩的目的而來,盡管如此他也不會盲目拿性命去冒險,在幾人達成一致意見之后,馬上著手扎營。
他們雖然購置了一些物品,可因為此行的距離不遠,并沒有攜帶太多的行裝,唯一的帳篷自然就分配給了隊伍中的唯一女性顏天心。老于頭利用枯枝升起一堆篝火,用吊鍋煮了小米粥,大家吃著烤馕,喝著小米粥,啃著牛肉干倒也得到了難得的安逸和調整。
羅獵主動要求負責值守,其他人各自去休息,坐在篝火旁,翻開掌心刀的秘籍,自從在圓冥園地宮得到這套刀譜之后,羅獵就未曾中斷過研習,羅獵的飛刀技法是在美利堅馬戲團中學來,他在飛刀方面的悟性很高,所以才會無師自通,年紀輕輕就修成一流刀法,在這方面羅獵沒有師承,自然談不上什么套路,這套刀譜可謂是集最為精深的刀法于大成,羅獵的基礎本就牢靠,在得到這本刀譜之后有若在眼前開拓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給予羅獵最大啟示的地方在于以氣馭刀,如果修成之后,非但可以將內力貫注于刀身之上,還可以自如控制飛刀的飛行軌跡。
羅獵看得正在入神之時,宋昌金悄悄來到他的身邊坐下,將一個酒囊遞給了他。
羅獵笑了笑,將刀譜收好,謝絕了宋昌金的好意:“我不喝酒。”
宋昌金道:“上好的馬奶酒,不喝可惜了,還不知以后有沒有機會喝到。”
羅獵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并不樂觀,朝前方皇陵的剪影看了一眼道:“你擔心會有危險?”
宋昌金搖了搖頭道:“不是擔心,是一定…”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陰兵?”
羅獵點了點頭,他不但聽說過還親眼見到過,在九幽秘境就曾經遭遇了以顏闊海為首的護陵武士,他們就是傳說中的陰兵吧,就在昨晚他們還和譚天德那群土匪并肩戰斗,擊退了一些重甲騎兵團的進擊。
宋昌金道:“西夏皇陵存在了這么多年,都沒有被毀去,絕不僅僅因為地處偏僻的緣故。”
羅獵道:“你是說這里有陰兵守護?”
宋昌金道:“有人曾經親眼在這一區域目睹一支西夏兵團,成千上萬。”
羅獵道:“一支如此規模的軍隊靠什么存活?又是如何隱藏起來的?”
宋昌金道:“這世上有很多的事情解釋不通,你既然是老羅家的人,就應當看過三泉圖。”
羅獵沒看過什么三泉圖,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他搖了搖頭。宋昌金頗為奇怪,有些詫異道:“老羅家就你一根獨苗,為何沒有將三泉圖傳給你?”
羅獵道:“三泉圖是什么?”
宋昌金道:“三泉圖乃是一幅老羅家祖上傳下來的圖譜,這本圖譜中記載了形形色色的奇怪生物,機關暗道。”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羅家的祖上是做什么的你應當知道。”
羅獵照實回答道:“我在遇到羅行木之前并不知道羅家過去從事什么行當。”他并不知道爺爺羅公權乃是摸金門里的一代宗師,在他的印象中爺爺是個古板嚴厲不茍言笑的老學究。
宋昌金道:“看來他果然是想金盆洗手了。”
羅獵道:“我聽說一件事,據說老羅家曾經有五個兒子,卻都先后遭遇不幸,老爺子將所有一切都歸咎到羅家祖上昔日所從事的行當上,所以就此金盆洗手隱姓埋名。”
宋昌金道:“洗的干凈嗎?”他凝視著羅獵,心中已經斷定羅獵就是他的侄兒。
羅獵道:“你是三伯對不對?”
宋昌金這次居然沒有否認,嘆了口氣。
羅獵道:“我聽說你被土匪劫走后來遭遇了不測。”
宋昌金道:“劫走是事實,撕票卻是假的。”這番話等于已經承認了他的身份。
羅獵道:“爺爺知不知道?”
宋昌金抿了抿嘴唇,凝望熊熊燃燒的篝火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他又豈會在乎我的死活。”
羅獵雖然不知過去到底發生了什么,從宋昌金的態度上也能猜到他們父子兩人曾經發生過不快。在羅行木死后他本以為羅家再無親人,想不到在西北邊陲居然又遇上了一位被早已宣告死亡的三伯羅行水,心中自然而然地感到親切和欣慰。
宋昌金道:“往事不堪回首,羅家只剩下你我了。”
羅獵點了點頭道:“你對這片皇陵熟不熟悉?”
宋昌金有些敏感地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意思?”
羅獵笑道:“你不要誤會,我是說您在新滿營那么多年,應該搜集了這里的不少資料。”
宋昌金道:“小子,你是不相信我會對皇陵無動于衷,認為我留在這里的目的就是盜墓對不對?”
羅獵道:“看來您還是誤會了。”
宋昌金哼了一聲道:“誤會?你小子才多少年的道行,老子若是看不穿你的那點心思等于白活了那么多年。不錯,我的確有過這樣的心思,可是這一帶非常的邪門,放著那么多的皇陵在這兒,打主意的門中高手不在少數,可但凡動手者無一能夠得到善終。”
羅獵道:“這么邪門?”
宋昌金道:“孫長青,徐當午,這可都是摸金門里頂尖兒的人物,十幾年前先后看中了這片地方,可結果呢?兩人先后都死在了這里。”羅獵聽到這些事并未流露出太多的忌憚,宋昌金突然壓低聲音道:“近一百年,前來盜墓者不計其數,可真正活著從這里走出去的只有一個,你猜猜這個人是誰?”
羅獵聽他說到這里心中隱然猜到此人自己應當認識,他猜測道:“你是說我爺爺?”
宋昌金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他,他是唯一進入西夏皇陵能夠活著離開的,可離開之后就選擇金盆洗手,對于其中的經歷只字不提,而且他好像也沒從里面帶走任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