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沉默著,靜靜地看著“戰友”的表演。
“戰友”顯得有點尷尬,解釋了一句:“能說話,擁有身體,能動彈的感覺,真好。”
它又開始撓癢癢,各種零部件再一次掉在地上。
陸遠:…
這廝怎么回事?
他清了清嗓子:“你是誰?”
“我是…噠噠…”
陸遠撿起那一根電線一樣的東西,幫它連了回去,然后按住它,不讓它亂撓。
“我是一個人工智能。至于我是誰…我…沒有名字。”
“我的目標是為了戰勝‘魔’,直到自己報廢的那一天。”
“所以你是個機器人?”
“按照一般文明的設定標準,是這樣的,但又不是純粹意義上的機器人。我的超能力是金剛與吸附…至于這種語言,是喇叭自帶的,不是我的能力。”
“金剛是一個神之技,讓我很難被摧毀。”
“吸附也是一個神之技,能讓我永遠吸附在攻擊對象上面,它將再也沒辦法擺脫我。所以,我纏住了那個可怕的魔。”
陸遠的大腦皮層,開始高度活躍。
一個會說話的,有智慧的機器人啊,雖然不是妹子,但是可以講話啊!
可以講話!
可以講話!!!
他多久多久,沒有說話的對象了?
一下子,心思就活絡了起來。
但他的表情依然繃著,安撫著快要跳出喉嚨的心臟,尋找了出對方話語中的漏洞:“原來如此,但人工智能也能使用超能力嗎?”
“據我所知,超能力的來源是心靈能量,機器也有心靈嗎?”
小圓球在地上滾動了一下:“這很重要嗎,戰友?”
陸遠很嚴肅地說道:“當然重要…你破壞了我的珍貴儀器,按照我文明的法律,伱犯下了盜竊罪,已經是我文明階下囚了。”
那一堆貓形狀的零部件,瘋狂抖動,好像想要逃跑。
陸遠挺直了身板:“這樣吧,你只要告訴我答案,這個喇叭就送給你了,我也不追究你破壞我寶貝的責任,合理的交易,對吧?”
貓型垃圾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的智能核心,來源于我文明最強戰士的一部分大腦。通過機械神經網絡進行硅基改造后,形成的生物腦,故而處于生命與非生命之間。”
“所以我可以動用生前的能力,但不可修行,不可進化。”
生物腦,多么高大上的名詞啊,不愧是能對抗“魔”的文明。
“那位戰士的名字?”
貓型垃圾道:“虎之優雅·帝國之戰神·初生的東曦·超凡眷顧者·億萬富豪·高層議會成員·貓瑪瑪。”
“什…什么?”陸遠被這個名字搞暈了,他只能理解為是翻譯問題。
“按照我文明的禮儀,在前面添加自身得到的榮譽,能最快幫助構建形象。”
“戰士,你的名字與榮譽?”
陸遠沉默了半天,莊重、嚴肅地說道:“紀元開拓者·魔之獵殺者·人類第18文明最高唯一永恒領袖·身價無數·陸遠。”
“你好,人類第18文明最高唯一永恒領袖。”貓型垃圾瘋狂顫抖,就像羊癲瘋一樣抽搐起來,那些金屬“咣當咣當”響動。
最高唯一永恒領袖?有點厲害了啊!
“叫我陸遠就好,不必客氣。請問你可以克制一下嗎,為何不停抽風?”陸遠有些繃不住。
貓型垃圾一邊抽搐,一邊道:“當前我的行為模式,都沿襲了那一位戰士。撓癢癢的動作,會帶來一種‘我還活著’的感覺,可以理解為AI缺陷。”
“我已經很久沒有撓癢癢了,AI缺陷積累太久,得一次性補償回來。大概抽搐1.2年就好。”
陸遠滿腦子的問號。
“我當前的形態,是那一位戰士的縮小版本。”
“虎之優雅·貓瑪瑪,至少有三四米的體長,它是很強的戰士。”
所以是虎戰士?又叫貓瑪瑪?
“好吧,我大概理解了。那么那位戰士的超凡等級是多少?”陸遠想要了解一下,過去文明的戰力。
“我不記得了,數據庫已經損壞大部分。但那時候的魔,似乎比現在強很多…什么…這個被鎮壓的魔叫什么名字來著?!”
陸遠沉默了,來了一句:“叫做大便。”
“原來叫大便…我記起來了,確實如此,有點印象!”貓型垃圾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們居然戰勝了大便之魔!”
“戰友,我們真的贏了!我現在還有一些不可置信,真的,戰友!”
陸遠忍不住抖動了一下身體,本能地想要捂住眼睛,又害怕影響到自身形象,強行放下了抬到半空中的手。
這是什么級別的人工智障?
我在和什么東西對話?
是它瘋了,還是我瘋了?
接下來的人生,應該如何度過?
“那你還記得什么?數據庫清空了?”他抿著嘴唇,端正了身體,這讓他看起來,像極了公司里假正經的領導。
“我還記得…戰士,今天你交配了嗎?”貓型垃圾堆說出了詭異的句子。
“什…什么?”陸遠竭力保持著一副威嚴的模樣。
貓型垃圾,抖動了兩下:“在我文明,擁有182個性別,不同性別見面后,發生交配是一種社交禮儀,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所以這一句話是禮貌性的問候…也是我記憶中,最深刻的東西。”
原來如此…
陸遠吐出了胸腔中的一口濁氣,認真地說道:“我這么強大的戰士,當然交配了。”
貓垃圾顫抖了一下:“那就好,戰友,我很欣慰,因為我沒有交配…我文明憑借龐大的繁殖能力,是否征服盤古大陸了?對了,我文明是什么來著?現在是第幾紀元?”
陸遠轉過頭,看向遙遠的遠方。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這幾句話,差點把他擊倒了。
他走過去,輕輕拍打著貓型垃圾:“戰友,如果傷心了,不要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說。”
貓型垃圾:“我本身沒有情緒,我只是個機器人罷了。戰友,說出真相吧。”
陸遠道:“現在已經是第九紀元了…第九紀元,快第八個月了,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吧?你的文明,肯定不是第九紀元,對吧。”
貓型垃圾猛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那些零部件全都坍塌了,它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最后,它發出了一聲悲傷的“喵!!”
這幽怨的哀嚎,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老狼嚇了一跳,發出齜牙咧嘴的怒吼聲:“嗷!嗷!”
這場面確實可憐。
文明沒有了,唯有一個腦子不靈光的人工智能存在于世間,和恐怖的魔戰斗到最后一刻…如果沒有陸遠出手,它還得繼續戰斗下去。
“陸遠,我剛剛違反了機器人定律,我的思維出現了故障。所以我的系統重置了,對不起。”貓型垃圾再一次說出了詭異的句子。
也有可能是這種保護機制,才讓它能忍受一切,黏在“魔”身上,不停發出“噠噠噠”的提示音。
于是,感受到震撼的陸遠,和貓型垃圾再一次深情擁抱。
“沒關系。”
“戰友…你好像很傷心。”
陸遠說出了真心話:“其實,我沒有交配對象。”
“真可憐啊。”貓型垃圾,悲傷地說道,“如果傷心了,不要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說。畢竟,我們是戰友。”
陸遠總感覺這句話有點熟悉。
緊接著一拍腦門,這特么不是我剛剛說過的嗎?
媽的,白同情這個家伙了,道德果然不能太高。
他立刻面無表情:“以后就叫你貓瑪瑪吧。”
“不行,偉大的貓瑪瑪大人,已經死去了…我只是一個人工智能,我不能鳩占鵲巢。”貓型垃圾否決了,這個代表著某種冥冥中氣運的名字。
“這樣吧,叫你老貓,可好?”陸遠是一個沒有想象力的人。
“我接受這個提議。”貓型垃圾道,“戰友,可以幫我做一個身體嗎?”
“當然沒問題。”
貓型垃圾開始小聲地碎碎念:“這人類只有一條手,他真的能幫我做一個身體嗎?他有這個能力嗎?他是不是一個喜歡說大話的人?我是不是不應該質疑戰友?我們以后的相處會順利嗎?”
“等等,我們居然聯手戰勝了一個魔!”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我們戰勝了一個魔!哈哈哈哈,這該死的魔!總會有人把你收拾掉!”
“你說什么?”
大型貓垃圾發現陸遠在旁聽,立刻坍塌了,有些尷尬:“對不起,我剛剛不小心把后臺運行的思維,也說出來了。”
“現在我就重新啟動系統,糾正這個錯誤。”
陸遠的嘴角抽了一下,迅速對這個腦子有大病的人工智能構建好了新的形象…
媽的,忍不住了,我要捂住我的老臉!
把它踢飛!
就如此,陸遠丟失了一個聯絡器,卻又在盤古大陸撿到了第一個能說話的東西。
一個人工智能,腦子還不小的問題。
但能說話!
能說話啊!
不需要自言自語的感覺,有多爽?
簡直就堪比高考結束后,一下子大解放了,在網吧里和同學們激情戰斗了三天三夜!
江湖第一狗腿子·老狼失寵了,它很嫉妒,不知道主人一天到晚在BB些啥子。
而這個垃圾貓,居然也是一個話癆,有著很強的溝通欲望。
“戰友,我真的很慘,在長久的戰斗中,我連那個魔的名字都忘記了…它真的叫大便之魔嗎?其實我有點懷疑,你在騙我。”
“戰友,偉大的貓瑪瑪曾經說過,看異性先看它的眼睛,如果它沒有看你,那就可以光明正大欣賞它的繁殖器官。”
“可不可以優雅一點?”陸遠道。
貓型垃圾,毫無自覺:“當然,我是一個崇高的人工智能。哪怕在我文明,依然是優雅崇高的。”
雙方一口氣說了一個晚上,簡直就是舌綻蓮花,根本停不下來!
雙方都有著悲慘的過去,以及…悲劇的未來。
于是經過一開始的簡單接觸后,不約而同地尋找到了對方的弱點,產生了共同語言。
但不知道為何,真正的大和諧只有短短三天?
雄性人類和機器之間的相處方式,在于…相互攻擊!
而不在于相互安慰。
這一天早晨,一只金屬老貓,在門外“咯吱咯吱”地扭動著。
鐵鏈制作的尾巴一甩一甩,就像是一條滑溜的泥鰍。
這是陸遠用垃圾堆里找到的零件,給它簡單拼湊的身體,因為全都是生銹的垃圾,動彈起來就是“咯吱咯吱”的聲音。
但至少不會立刻就散架了——名副其實的垃圾貓。
它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陸遠,粉紅色毛線衣,是你的癖好嗎?為什么?我不能理解。”
陸遠被抓住了痛點,假裝自己沒事:“我們人類的文化和你們不一樣,我們人類需要穿衣服,你們又不用…”
“對了,從今天開始,你幫我記一下時間吧。”
他發起了一次狠辣的精神攻擊!
為什么?因為現在是第九紀元,記錄時間,代表著它得認知到自己的文明無了。
別逃避!
貓垃圾的扭動停止了,不停地撓著腦袋,腦袋上的一個螺絲“咣當”一聲飛出。
但它體內的喇叭卻還在說話:“你什么時候出發,回歸人類世界?”
它也同樣發起一次潑辣的精神攻擊。
陸遠把手指插入頭發,后悔跟它說了這么多的事,但氣勢卻絲毫不減:“人類早就被你的文明征服啦。對了,你那什么文明來著?”
貓的尾巴也掉了下來。
這是它的痛點,它連自己歸屬于什么文明都不記得了,實在悲慘。
它只是說了一句:“陸遠,偉大的貓瑪瑪曾經說過:欺負智障,不是好漢。”
不得不承認,作為戰斗機器人,它這言語的嘲諷能力,確實拉滿了。
倍受到打擊的陸遠,沖過去和這一堆垃圾深情擁抱在一起:“偉大的貓瑪瑪曾經說過,老狼,咬它!”
老狼怒吼著,發起了一次沖鋒,被按住的機器貓動彈不得,身上的零部件飛濺一地。
“戰友,你怎能放狗咬我?”
“這是它對你深沉的愛”
老狼得到夸獎,咬得更起勁了,滿嘴的鐵銹,看上去就像一只吸了血的狼人。
(全新的重要角色,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