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話的女子,是卿宸。
作為卿家飽受敖卓在精神和名譽雙重破壞的她,又看到那種不正經的表情時,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對自己造成的不良影響,當下心氣一上來便是上前直斥。
她希望卿家的人都明白,她對這個敖卓是絕無好感的,更像讓身旁的那個人相信,她和他之間很清白。
“自重?”敖卓一臉驚詫的看著卿宸:“我和卿家有人相熟,就不自重了嗎?二小姐這話,聽著怎么那么見外啊!”
見外?
好嘛,和見外相反的,不就是親近嘛,敖卓這么一說話,很多人便下意識的會想著他們兩個之前是不見外的,是親近的,立時便是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竊竊起來。
“你!”卿宸立時臉色漲紅,一臉羞怒之色:“你本來就是外人!”
人最怕遇上的就是不要臉的人,她知道敖卓是個不要臉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拿她來當幌子,弄得自己都快崩潰。
可是,不要臉的人通常在眾目睽睽之下都是要臉的,是冠冕堂皇的,可這位今天顯然不是這個情況,這讓卿宸很有些措手不及,她可不想她心中的那個人誤會了自己和敖卓之間有什么!
“嘖嘖,二小姐,你這話說的可真不中聽,我知道我不姓卿,也不打算姓卿,但今日可是我海龍國與卿家稱友的日子,你這一句外人,莫非是想把我往外趕嗎?你若覺得海龍國和卿家沒必要和睦相處的話。我是現在就可以走的!”
敖卓說完這話。便是轉身要走的架勢。那卿宸聞言已經瞪著眼就要爭執,而此時三太太卻是上前一步抬手按在了自己孫女的手上,制止她的言語,人則沖著敖卓的背影一笑,高聲道:“卓皇子,找人歸找人,可你把方向走反了!”
在她爽朗而大氣的聲音里,三太太已經箭步上前捉了敖卓的手:“來來來。這邊坐,坐下了,你想找誰說來聽聽,只要他在,我一準叫他出來見你!”
和煦親近的笑容,大氣爽朗的笑聲,還有那看起來十分自然的舉止言語,一下子就把本來隱隱煽起的火兒給壓了下去!
站在隊列末尾的秦芳看著個圓滾滾胖乎乎的女士,莫名的就想到了鄭瑜當初對自己說的話,叫她千萬別惹三太太。便意識到,這個很會交際的胖婦人就是三爺爺的妻子三太太。
三太太一派和氣之態。敖卓也不能繼續登梯子發作,當下只得順著她走,只不過他不忘扭頭沖那卿宸言語:“瞧見沒,看看你祖母多把我當自己人,我找的熟人又不是你,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瞎激動什么!”
瞎激動…
三個字,就等于強調了卿宸的自作多情,卿宸立時瞪眼張口要反駁,驀的,旁邊一只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她趕緊地回頭看過去,就看到她在意的那人對她微微地搖頭,于是她低下了頭,一派不予計較的乖巧模樣,而身邊的男人則是看了一眼敖卓,微微蹙眉。
“卿家竟然還敢留著他在此?”蒼蘊一看到那人,就認出來他是南昭的三皇子南宮炔,當即同身旁的秦芳小聲言語:“這不是給南宮瑞送機會嗎?”
秦芳看了眼低頭乖巧狀的卿宸輕撇了下嘴巴:“他哄得了卿家二小姐的心,郎情妾意的,卿家想脫清干系,就唯有傷二小姐的心。”
“傷大小姐的命都不在話下,一個二小姐的心,又算得了什么!”蒼蘊當即冷哼而言,秦芳聽來看他一眼:“這是為我打抱不平?”
蒼蘊沒說話,只掃著眼前那一眾和敖卓在客客氣氣的人。
秦芳盯了他兩秒,眼珠子一轉說到:“其實怕傷二小姐的心,也不過是大家說在嘴上的幌子,卿家已是盛家的眼中釘,卿家留著他,也不過想給自己找個安身立命的護身符。”
“你看好他?”蒼蘊的眼里閃著一抹驚訝之色,秦芳卻是微微搖頭:“我從不把雞蛋放在別人的籃子里。”
她才不會相信這個三皇子,她只相信她自己。
蒼蘊聞言點了下頭,隨即沉吟了一下低聲說到:“其實,你可以把這個雞蛋,放在我的籃子里。”
秦芳當即掃他一眼,而后正經的點了頭:“我明白,就沖你的盤算,它遲早也是你的囊中物,但,你得贏得它,用你必須付出的代價。”
“你就不能給我節約點?”
“不能。”秦芳很實在的言語:“你能付出的代價,決定著你對它的在乎程度,如果你輕而易舉的得到,你就不會珍惜它,也許在未來,你將會毫不猶豫的丟棄它。”
蒼蘊聽見這話,下意識的看了秦芳一眼,他看到的是她一臉真誠不作偽的表情,便明白她說的是真心話,他張口剛想要說點什么,卻又閉上了嘴,而此時石屋里一個高大的身影披著一玄色披風,迎著風大步而出直沖著坐在一起的說話的幾人走來。
“卓兄弟,對不住,大哥我剛才在給祖先祭拜,以至于沒能親去界標處相迎,還請卓兄弟不要見外啊!”卿楓一臉親近的笑容言語著是直接奔到了敖卓的面前,把敖卓的手一拉…
“哎喲喲…”敖卓呲著牙叫了一嗓子,把眾人都是一驚,更把卿楓也給嚇的一愣,而此刻敖卓是一臉痛色的叫著:“輕點,楓哥,我這胳膊有傷,架不住你這一拽!”
“啊?兄弟,快給我看看,你這胳膊是怎么傷了?”卿楓一臉關切的姿態,竟要查看敖卓的胳膊,敖卓忙是揮手:“不用了不用了,小傷,小傷。那個。先前練功的時候出了一點意外而已。”
他不可能說這是和那個野人交戰留下的傷處。自然是輕描淡寫,卿楓見他有所回避,自也不會硬要察看,當下說了幾句關切的話,還叫人拿了兩瓶子藥膏來,說著是自己這趟出去時,順便給他這個兄弟帶的。
總之,一時間。就看見兩人親近的真有兄友弟恭的份兒,全然沒了之前兩方敵對的狀態,更是沒一個人去提及先前,海龍國的這位皇子是怎樣趁他這個大哥不在,拿卿家當陪練,還在卿家當梁上君子的事。
秦芳默默地看著敖卓與卿楓之前親近的對話姿態,細細地打量著卿家這個若無自己出現,將會被眾人扶上位的未來族長。
他的個頭不低,這一眼看過去,就高出別人一些來。約莫著有一米八五的個頭。
肩寬腰細,倒三角的身形肌肉塊藏在衣服下隱隱彰顯。看得出,這人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刻苦練功,是個練家子,否則也不會有這么一身漂亮的肌肉。
而他的相貌,沒有蒼蘊的妖孽,沒有姬流云的俊美,也沒有韓文佩的純凈與侯子楚的親和,他有的是一種陽光燦爛,就好像把所有的青春與美好都集中在了身上一樣。
什么都有一點,卻不為過,不會讓你感到特別的突出,但,有什么都有…
完美…
一瞬間,這個詞出現在了秦芳的腦海里,再看卿楓,她發覺這個詞,就這么看過去,是完全符合的。
不做作的親近,不張揚的灑脫,不假空的行舉…總之,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處,既不攻擊別人,也不會低賤自己一分,不欺壓的展現著屬于他的魅力,完美的就好像他沒有一絲瑕疵一般。
下意識的,秦芳的肩頭就繃直了,因為她知道,這樣一個看起來完美的男人會比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小姐,更容易得到別人的信任,更何況,他在族地里本就生活了多年,這里的人更容易被他散發出來的完美給吸引。
“怎么?緊張了?”蒼蘊注意到了秦芳的變化,壓低聲音輕問。
秦芳咬了一下唇:“他太完美。”
她說出了自己必須面對的事實,然而這個事實,讓她的確壓力倍增。
“你怎么看?”下意識的她問了身邊的他。
蒼蘊的眼微微瞇了一下:“勁敵。”
秦芳立時瞥他一眼,蒼蘊很好心得給她了一個解釋:“一個能把自己控制到如此地步的男人,絕對是我目前為止見過的,最強之人。”
秦芳的嘴角抽了一下。
連他這樣的妖孽也覺得大少爺是勁敵,那我…
“把他打敗吧!”蒼蘊此時卻是輕聲言語道:“把這樣的人打敗了,你無疑會是最大的贏家。”
“你對我還有信心?”秦芳有些疑惑,要知道,她這會兒都有點心怯了。
“你面對我,都不會低頭,面對他,會嗎?”蒼蘊說著沖她眨了一下眼,秦芳莫名的就覺得心頭一癢,仿若自己被他給電了一下似的,打了個顫。
但隨即,那種心怯的感覺還真就淡了,她反而看著這個怎么看都完美的男人開始構想著,自己要怎么才能從他手里獲得那些人的信任。
“說了這么久,光顧著和卓兄弟你講著一路的見聞了,差點忘了今日的大事!”此刻,卿楓忽然話鋒一轉沖著敖卓說到:“要不,咱們現在把和睦的協議給簽了吧?以后我也好常去你那船上,和你打個痛快!”
敖卓一聽這話,心頭頓時發癢,下意識的就點了頭,當兩方協議之書拿出來的時候,他卻冷靜下來,想起了秦芳的交代,當下四周裝模作樣的掃了一下后,沖著卿楓說到:“既然要簽了,是不是請大小姐她出來呢?”
卿楓一愣:“你說的大小姐,可是我大伯家的那位嫡長女?”
“對啊,就是帶了族令回來的那個。”敖卓立刻點頭,卿楓則是一臉抱歉的神色:“這個,卓兄弟,真不巧啊,大哥我今早回來,就聽人說大小姐她帶著族令離開族中,已去找我那被流放的大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