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蘊的聲音透著一點啞色,聽得秦芳身子略微地抖了一下,好似有羽毛一樣的東西,從她的背脊上掃過一般,讓她有種道不出的怪異感。
而此時,蒼蘊拉著她一起起身后,動手整理了下裹在她身上的自己的外袍,以免尷尬,可是他的舉動卻提醒了她。
秦芳低頭看了看被白袍裹住的自己,再看了看對方黏在身上的中衣,恍然間似乎明白了點什么,而這個時候蒼蘊一把將她抱起,抱著她便是疾步在林中飛奔起來。
秦芳身為軍醫,常常會跟著部隊的戰友們一起穿梭在戰場上,也自然包括密林。
那些矯健的戰斗之魂,總是在她的身前敏捷如山貓,靈動如脫兔,她雖然無法超越他們,但也從未被拉下,努力著盡職盡責的做好她的后勤醫療保障。
所以,當她在蒼蘊的懷中感受著些許顛簸,卻看著密林飛逝在自己的視野兩側時,她不由的打量起蒼蘊來,只因為他比自己記憶力的那些戰斗之魂們,更加的敏捷與靈動,甚至已經到了讓她驚嘆的地步。
此時的天色是擦黑的,將暗未暗,讓一切似清晰,又朦朧。
秦芳看著他高聳的鷹鉤鼻,看著他黑亮的眸子,看著他在奔跑中被風吹揚起的發,只覺得他就像是一頭獵豹,帥氣著,也危險著…卻又讓她覺得挪不開眼畢竟這個世間,除開認真的男人最帥這個定律外,還有一種人也注定了帥氣,那就是夠強,而她,恰恰喜歡強者。
‘你可以閉上眼睛。‘感受到懷中女人直剌剌的目光,蒼蘊喉結動了動后。輕聲言語:‘我會送你回卿王府,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給自己攢點體力。‘
秦芳聞言抿了下唇。兩秒后閉上了眼:‘好,那就拜托你了。‘她說著讓自己靠上了他的胸膛。
蒼蘊是危險的。是可怕的,在那一天他要她選擇時,她就明白對方是一條狼。
為了生存,她選擇與狼共舞,卻從內心時時刻刻都警惕著。
如果可以,她不想與他太過親近,但此刻。她卻沒得選,因為就她這樣糟糕的狀況,肯定是沒辦法自己回去的。
可是…
為什么自己會莫名的有些想要賴在他懷里?
為什么,聞著屬于他身上的松柏氣息。會覺得內心充滿著一種甜絲絲的滿足感?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秦芳的唇緊緊地抿住:一定是那該死的藥,一定是它們,才會讓我有這樣的錯覺,沒錯!沒錯…
她在心里對自己強調著,可是耳膜里卻全都是他亢奮有力又跳得飛快地心跳聲。那咚咚地聲音,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帶著她的心也跳得飛快…
看到懷中的女人閉上眼的剎那,蒼蘊其實有輕輕地松出一口氣那個女人的目光灼熱的他有些承受不了,好似再那樣被她看下去。他會嗓間噴火一般。
所以他找了個借口,讓她不要再看自己,他以為這樣,自己會好過許多,可是,偏偏有些事超出了他的預料,當那份炙熱的目光消失后,他卻對懷里的人兒,越發的感覺明顯起來:比如她逐漸加溫的滾燙,比如她急促的呼吸,比如她軟而彈的身軀與自己的碰撞,比如她周身開始的微顫讓自己下腹一直上竄著火氣…
蒼蘊緊緊地咬著自己的槽牙急速地在林地里竄,他雖然不明白今天的自己怎么這么沒出息的定力不足,但還是想著得趕緊的趕回卿王府,只因為秦芳身體的溫度,真得讓他有些擔憂。
“我在這里!”忽而一個女人的聲音刺進他的耳膜,他疾奔的步子立時停下,便看到前方依稀有一個女子歡笑著朝這邊跑來,而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提著花燈的男子。
蒼蘊的眉一皺,抱著懷里的秦芳立刻退到了一旁的老樹之后,打算等這對情侶跑過去之后,再帶著秦芳跑出去這邊是林地的出口,就在前方大約十丈的位置,沒了這些高聳的樹木遮擋,他就可以帶著她一路踩踏著屋檐房角趕回卿王府。
蒼蘊帶著秦芳一躲到樹后,自是沒了奔跑時清涼的風,秦芳登時覺得燥熱燒的她難受,不由的睜開了眼,聲音帶著一點抱怨:“怎么了?”
“有人,你忍一下,讓過他們,我就帶你出去。”蒼蘊說著扭頭看向了那對追逐的身影點點相近。
“為什么要讓他們?”秦芳扭動著脖子和身軀,那份燥熱讓她很不舒服。
“樹林的外面就是河堤,現在全部都是放花燈的情侶,而你我,這樣衣衫不整,若被人看見…我相信,你不希望明天京城里會有更多關于你的流言。”蒼蘊說著無奈地嘆了口氣,因為他想到了在水榭里,她對自己突襲的連串親吻,他很清楚,明天屬于他們的流言,也并不會少多少。
秦芳眨眨眼后輕聲說到:“那,你先,放我下來吧!”
熱度太強,秦芳能感覺到自己對蒼蘊有種生/理上的渴望,但是,她殘存的理智讓她明白,這,不可以。
蒼蘊掃了她一眼,聽話的放她下來,腳剛一沾地,秦芳就腿軟的直接跪在了林地的密草之中,蒼蘊見狀趕忙扶她,她卻是哆嗦了一下身子,輕聲說到:“別,別碰我。”
蒼蘊的手僵了一下,從她的臂膀上離開。
秦芳能感覺到內心的所失,可是她咬著牙雙手使勁地抱住了她自己她必須這么做,因為蒼蘊的手對于現在被炙熱包裹的她來說,就像是魔鬼開啟的大門一般,那輕微的接觸,竟讓她恨不得撲倒他的身上去表達內心需要填滿的渴求。
但,好在,她的身體里,還有一絲的涼意在讓她艱難的守護著自己的理智,阻礙著自己做出那種丟人的舉動。
忽而。隱約有什么聲音傳進耳膜,她眨眨眼,讓自己順著那聲音的來處張望。就看到兩個身影,一前一后的越來越近。更看到那個女孩子的黃衫在奔跑里泛起似花兒綻放的美麗…
暮然間,心頭一抹苦澀散開,腦海里,有一抹桔色的女子身影與之重疊…
這對小情侶跑到了他們相距三丈的位置,那女子便被男子給追上了,兩人竟是歡笑著一起跌進了草叢里,隨即就情不自禁的親親我我起來。而花燈就摔落在他們的身邊。
一看這樣的情況,蒼蘊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搖頭:沒辦法了,就算會嚇到這對。也或者明天會加什么流言,自己也得趕緊帶她離開了,誰知道他們會親熱到幾時?而且,這種畫面若被她給看到,只怕她那藥效…
蒼蘊擔憂的掃了秦芳一眼。卻陡然發現秦芳的面色不對。
如果說之前的秦芳是面有媚色,而現在的她卻是面有難色。
“你怎么了?”蒼蘊壓低聲音詢問著,抬手準備抓上了她的手臂,好趕緊帶她離開。
“那個女孩…”秦芳的聲音顫抖著,似夾雜著痛苦。
“那個女孩怎么了?”突然聽到秦芳來這么一句。又看她這樣表情怪怪地,蒼蘊本能的朝那邊張望,結果就看到那兩個忘情的人兒,竟然已有著一些寬衣解帶的動作。
不是吧…
這樣非禮勿視的畫面,蒼蘊趕緊扭頭回來,當下抓上秦芳胳膊就要離開,免得她受刺激,可是,秦芳卻忽然轉頭看著他,一本正經地低聲說到:“我們得救她!”
“啊?”蒼蘊蒙住:“你說什么呢?”
救?人家一對小情侶,情不自禁的親熱,何來救之說?雖然,這般行舉的確有傷風化,但是,好像也輪不到他們來管啊?
“我說我們得救她,我們不能看著她被,被欺負…”秦芳說著已經眼盯著那對情侶,兩手緊握成拳。
“欺負?”蒼蘊聞言,面色有些發窘。
這是欺負嗎?這明明就是人家一對鴛鴦在恩愛,她怎么會當做是欺負?
“你沒看到嗎?那個男的在作惡,我得救那個女孩,我得救她!”秦芳說著猛的站起來就想往那邊跑,但是剛一站起來,她的腿軟到無力支撐,她整個人直接一個撲趴就摔在了地上,讓蒼蘊登時無語地瞪著她:“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操心別人?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秦芳聞言回頭瞪著他:“那是一個女孩,一個平民,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強暴,我必須要救她!”她說著扭頭回去,就努力地撐身而起,只是,她依然沒能站起來,再一次的跌在那堆草叢里。
“好,救!”蒼蘊無奈的應了聲,隨即抬手在嘴里打了一個呼哨,選擇了棒打鴛鴦今天他已經見識了太多次她的莫名其妙和不可理喻,而現在他已經完全不想去弄明白,她為什么會把人家的親熱看成是強/暴,只是單純的覺得,由著她吧,然后把她趕緊地送回去給師弟瞧看治療,免得她再這么神志不清下去,會變成一個瘋子傻子。
尖銳而響亮的呼哨,讓那一對親熱的情侶,直接驚呆了,大約兩息之后,兩人才似反應過來的慌亂地從草地上爬起,一面扎著各自的衣裳一面飛速而狼狽的朝外跑去,連那盞花燈都沒顧上撿起帶走。
“喏,滿意了吧?”看著那對小情侶消失在林地,蒼蘊這才嘟囔著看向秦芳,卻發現秦芳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立時他趕緊把她從地上撈起來翻反轉過來,就看到秦芳沾滿塵土的臉上,充滿著僵直的驚色,像是整個人都傻掉了一樣。
“喂,你沒事吧?”蒼蘊立刻動手,去拍秦芳的臉,試圖讓她清醒些,結果,幾下輕拍之后秦芳的眼睛眨了眨,隨即竟是忽而一把抱住了他嗚哇的就大哭了起來。
蒼蘊看著林地里落下的鳥兒再度被驚飛起來,翕張了幾下唇后,連翻白眼都懶得了:哎,誰來告訴他,這女人到底要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