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二百四十六)雜線

　　“是。”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剛才因為我的話想了不少？”

　　灰手人回答：“只能說是想了一些，至于算少還是算不少，我也說不大清楚。”

　　褐手人道：“你自己認為算多就算多，算少就算少。”

　　灰手人道：“其實我沒感受到什么。”

　　“有沒有感受到這個倒也沒什么。”褐手人道，“你剛才想了些什么啊？可以跟我說嗎？”

　　灰手人道：“當然可以啊。”

　　“你剛才因為我的話想了那些，是因為我這話嗎？”褐手人道，“我剛才說：‘你這樣，該不會是因為把以前的一切都忘記了吧？’”

　　灰手人笑道：“是啊，顯然是。”

　　褐手人道：“我也認為顯然是，畢竟你是在我說這話后沉默的。但我還是想要問問你。現在想想，剛才我其實就是在說廢話。”

　　灰手人道：“還說‘現在想想’，搞得像在反省一樣。”

　　“就算是在反省也很正常吧？”褐手人道，“反省也不是什么壞事。”

　　灰手人道：“對于以前的我來說，‘反省’就不是什么好說法。”

　　褐手人笑道：“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你想了些什么。你的確是想到用主了，對不對？”

　　灰手人道：“對。”

　　褐手人說：“跟我們遇到過的情況和用主說過的話有關系，是不是啊？”

　　“是，而且關系密切。”灰手人道。

　　褐手人說：“我知道了。你直說吧。”

　　“先說你自己知道了，又說讓我直說？”灰手人道，“我乍一聽還以為你說的是：‘我知道了。我直說吧。’”

　　褐手人道：“雖然我堅信我想的是對的，甚至可以用‘知道’來說了，但直說還得是你直說。這本來就是你先想的。我就是聽了你的話后想的。我搶先說多不好。”

　　灰手人笑道：“搶先？這種事搶先怎么搞得好像多正式似的？”

　　“沒有。就那么一說。”褐手人道，“你認為你可不可以直說？”

　　“當然可以啊。”灰手人說道，“我就是想到了以前用主讓我反省，然而我卻沒做錯什么時的那些情景。舉個例子，用主惡狠狠地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你就給我站在這兒，反省！’現在說的時候，我還能想到他當時那表情。你‘知道’的，是類似這種的嗎？”

　　褐手人道：“是啊，我想到的不是一次兩次，是多次。”

　　“我想到的也不是一次兩次。”灰手人道。

　　褐手人說：“多次的情景很快地從我這里掠過，交織在了一起，像一團雜線。”

　　“那你還是不要繼續想了。”灰手人說，“我就不該直接說這個。”

　　褐手人道：“不至于。”

　　“一團雜線，會不會把你看得心思很亂？”灰手人問。

　　“無所謂了。”褐手人道。

　　“如果把你看得心思很亂，甚至感覺它往你身上纏繞，就非常說明問題了。”灰手人道。

　　“說明什么問題啊？”褐手人問。

　　“說明我不該直說。”灰手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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