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4 美日開戰 二 日本的戰略
“等等，山本君，你說什么？日本海軍的實力處于優勢？”石原莞爾聽了山本的分析有些將信將疑地道：“海軍現在的主力艦總噸位不過20多萬噸，而英美海軍主力艦的總噸位至少有120萬噸！我們怎么會有優勢呢？”
“石原君，你難道忘記了聯合艦隊擁有的11艘航空母艦了么？”山本五十六臉上嶄露出了幾分得意的表情。“說起來這一回蘇聯人還是下了血本的，給了我們將近2000架伊爾1和伊18還有九百多名參加過實戰的飛行員。伊爾1和伊18的樣機已經送到吳軍港了。別的且不說，光是它們裝備的1000匹馬力的發動機就不是原先的P.7可以比擬的，雖然這種發動機的自重有點大，性能也不大可靠…不過總算能夠讓聯合艦隊的10艘艦隊航空母艦形成戰斗力啦！安田君，石原君，你們知道眼下英美中三國加起來才有幾艘真正有戰斗力的航空母艦么？”
安田康夫長期負責情報工作，在莫斯科的國際無產階級司令部里也能接觸到許多絕密情報，所以對英美中三國的海軍實力也非常了解。聽了山本的問題就如實回答道：“現在英美中三國都用商船臨時改建了一些航空母艦用于訓練或護航，但是真正堪用的艦隊航空母艦在開戰后并沒有增加。中國還是那三艘‘中山’級，英國有兩艘‘勇敢’級，美國則是‘列克星敦’號、‘薩拉托加’號和‘游騎兵’號三艘艦隊航母。”
山本冷笑著點點頭：“中美英三國的艦隊航母加在一起不過8艘。可以搭載的艦載機總數不過4、500架，而我們一國就有10艘，可以搭載720架艦載機！安田君、石原君。你們認為現在海軍實力的優勢在誰一邊？”
安田和石原看著臉上滿是自信的山本五十六，忽然間想起了前些年曾經流行過一段時間的“海軍航母制勝論”。不過這套理論好像沒有流行太長時間，在日本革命后就漸漸消聲滅跡了，以至于英美兩大海軍強國都還沒有建立起真正強大的航母艦隊。安田有些疑惑地問：“山本君，既然航空母艦有那么強大的戰斗力，為什么英美都沒有重點發展呢？”
“還不是因為美國人騙走了我們的9艘主力艦！”山本五十六冷哼一聲，似乎對9年前的那場“以船抵債”的交易仍然耿耿于懷。說道：“美國佬以為失去了主力艦的日本海軍再也不是一個對手了，而他們擁有了世界第一的主力艦總噸位就足夠稱霸海上，所以就懶得發展航空母艦了！至于英國。這些年一直被印度革命搞得焦頭爛額，還哪里有余力建造航空母艦？不過現在美國總統羅斯福已經提出了一個龐大的航空母艦建造計劃，正在他們的國會里面表決，估計早晚會通過的。這樣最多三年以后。美國就將擁有世界第一大航母艦隊了，那時就是日本海軍失去優勢的時候了！所以，日本只有兩年半到三年的風光，必須要好好利用…”
說到這里，山本五十六的神色已經嚴峻起來了。石原莞爾也知道美國的工業力量非常強大，日本能夠有兩半的優勢已經非常不易了。他仔細想了想后，問道：“山本君，那兩年半以后呢？”
“當然就該轉入防御了。”山本神色一黯。說道：“而且這場戰爭的主戰場畢竟不是太平洋，而是在歐洲。如果蘇聯在這兩年半內還不能打敗德國，那日本的前途可就堪憂了。”說著他就將目光投向剛剛從莫斯科返回的安田。
安田康夫搖搖頭，低聲道：“前不久蘇聯在波茲南同德國人較量了一下，雖然從地圖上看沒有吃虧，可實際上的損失非常驚人，遠遠大于德國！他們恐怕沒有機會在兩年半內打敗德國，取得戰爭勝利了！”
石原看著山本：“山本君怎么看？”
山本五十六瞇起眼睛，沉默了半晌后，眼神忽然如利刃般銳利起來：“現在這場戰爭不是日本選擇的，而是美國強加的…所以日本只有戰斗！如果打了以后還是失敗亡國，那我們也可以將戰斗的精神流傳下去，將來的日本必然有復興的一天！如果不戰而亡國，那么日本就真的沒有一點希望，恐怕永遠淪為中國或美國的殖民地！”
“難道就沒有一點勝利的希望么？”安田康夫喃喃地道。
“會有的，也不能說一點希望都沒有…”石原莞爾前傾身體，壓低了聲音道：“蘇聯人的情報上不是說，帝國主義陣營很快就要發生分裂了么？中德兩國和英法兩國會分道揚鑣，世界大戰會變成中德、英法、美國和蘇日四方博弈，那么擁有世界最強大海軍的日本有沒有機會重新站隊呢？”
“什么？石原君，你…”安田康夫聞言一驚，目瞪口呆地望著石原莞爾。要知道眼下的日本，畢竟是一個GCD領導的社會主義國家，可不是那種可以亂說話的自由散漫的資本主義民主國家！就憑石原莞爾的這番話，日本內務人民委員會就可以直接拿人了！不過看到石原莞爾一臉鄭重之極的表情，安田就知道，石原莞爾并沒有在胡亂說話…
此時此刻，武田亨也聽到了同樣的話，而說話的是一個半靠在榻榻米上，臉色蠟黃，生命活力幾乎快要喪失殆盡的老人，他就是武田亨在軍中的靠山兼老仗人，日本紅軍總參謀長武藤信義。這位有日本紅軍柱石之稱的武藤的肝臟出了毛病，看來很快就要變成“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什么的了。不過現在，還吊著一口氣的武藤。卻正在為他身后的黨和國家的前途命運在做著最后的交代。
“…信亨，最要緊的是什么？是日本GCD的政權！沒有政權就沒有一切！這個道理你難道還不明白？”
“父親，小婿明白…”
“那不就行了。為了奪取政權，日G可以將日本綁上蘇聯的戰車，為了保住政權，日G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擴軍備戰，可以讓千千萬萬的日本青年去充當蘇聯的炮灰！那么在將來，為了保住政權，日G為什么不能背叛蘇聯呢？”
“可是日G畢竟是蘇聯扶植起來的。上上下下都有他們的勢力…”
武田亨當然不能告訴老丈人自己是朝鮮人的證據在托洛茨基手里，只得在別的方向上面找理由。
武藤信義卻冷哼一聲，道：“信亨。我只問你一句，我們日G里面有多少人真的相信GC主義？又有多少人是為了權為了利加入日本GCD的？”
武田亨默然無語。日G里面究竟有幾個真正的GC主義者他不知道，不過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其中之一，或者說現在已經不是一個真正的GC主義者了！
武藤這個將死之人的善言還在有氣無力地繼續：“…信亨。你難道不知道。追隨我黨的同志，大半是為了權為了利，小半是為了強國，真正想解放全人類實現GC主義的萬中無一，靠這些萬中無一之人是支持不了政權的。所以，你根本不用考慮他們的影響，只要你能保住政權保住大部分人的權利地位，再給少部分人營造一個強國擴張的美夢。日G的天下就能保住！你明白了么？”
“可是中帝美帝亡我之心不死…”
武藤吃力地擺了擺手，笑道：“都是些無稽之談。騙騙老百姓也就算了，你怎么也相信了？”他停頓了一會兒，喘了兩口氣，接著說：“現在是世界大戰，中美蘇德英法或是在追求世界霸權，或是在謀求擴張領土，建立地區霸權。不過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贏得世界大戰的基礎之上，所以贏得戰爭才是中美列強的第一目標，至于滅亡日本根本是無關痛癢的事情。”
“但是中國一直高喊日華合邦，美國又步步緊逼，一心要顛覆我日G政權！”
武藤輕輕哼了一聲：“常瑞青是借著日華合邦的名頭吸引因為革命流亡中國的我國技術人才，至于美國…不過是想找個參戰的理由，好擠進這場世界大戰來分一被羹。他們的主要目標根本就不是日本，而且也并不一致…信亨，看來這些年你太關注國內的統治，忽視了對國際事務的研究了，以至于對將要發生的變局都一無所知。”
“父親大人，小婿愚魯，不知您所指為何？”
“原本的世界大戰，按照GCD的說法叫世界革命…也就是國際無產階級革國際資產階級的命，雖然不是完全符合實際，但也有些道理。不過現在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經過兩次中亞——三疆會戰、羅馬尼亞會戰和波茲南會戰，中德兩個國際資本主義陣營當中的強國展現出了超過蘇聯的軍事力量，而且美國在羅斯福就任總統后，也表現出了參加戰爭的強烈意愿。”
武藤的話說的斷斷續續，顯得非常吃力：“…在這樣的局勢下，世界革命實際上已經流產了。當然這不是說我們和蘇聯已經打輸戰爭了，而是戰爭的目標已經從解放全人類變為擴張勢力范圍，所以世界革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世界大戰。信亨，你明白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么？”
武田亨茫然的搖搖頭，老頭子說的沒錯，這些年他的精力的確放在穩定日G政權上，對于國際事務關心的不多，興趣也不大，認識自然也不如武藤信義這樣成天做強國夢的舊日本軍頭了。
武藤嘆了口氣，解釋道：“世界革命是發生在社會主義陣營和資本主義陣營之間的戰爭，兩邊的陣營是涇渭分明，蘇聯不可能同資本主義陣營的強國結盟，因為蘇聯的目標是就是消滅整個資本主義制度。
但是現在，情況已經明顯發生了變化，因為大家都已經看清楚，蘇聯根本打不過整個資本主義世界。他們已經從戰略進攻轉為了戰略防御，目標也變成盡可能擴張或保全蘇聯的領土和勢力范圍。所以蘇聯的主要對手也從整個資本主義世界變為中國、德國或許還有英國…中德兩國想通過吞并蘇聯的勢力范圍和領土達成做大。而英國則想從蘇聯手中收復印度和中東，如果蘇聯肯放棄中東、印度。他們說不定能和英國達成妥協而專力對方中德。
至于法國和美國，他們同蘇聯的關系就更復雜了，前者在蘇聯占上風的時候，采取支援中德，遏制蘇聯的戰略。但只是遏制而非消滅，因為法國不希望德國通過吞并波蘭和蘇聯的西部領土做大，也不希望中國在解決了北方的蘇聯后調頭南下吞并法屬印度支那。所以在蘇聯處于下風的時候。法國人就開始和蘇聯勾勾搭搭，很有一些恢復往日法俄同盟的意思了。
后者的情況就更復雜了，單純以工業實力論。美國差不多相當于中英德三者之和，是當然不讓的世界霸主首選之國。不過美國政府卻受制于他們國內制度的制約，不能領導國家全力投入爭奪世界霸權的斗爭，他們的國民害怕同強大的蘇聯直接發生沖突…所以不得已之下。羅斯福才會一味逼迫日本。試圖將日本當成他們參加世界爭霸戰的墊腳石。”
聽到這里，武田亨苦苦一笑：“如果我們背棄了蘇聯，美國恐怕就更不肯放過弱小的日本吧？”
武藤勉強笑了一下：“信亨，你還沒有明白現在的整體局勢，現在的世界大戰有漸漸演化成了這樣的局面…中德一個陣營，法蘇一個陣營，美國和英國又是相對獨立的陣營，而日本也是一個小小的獨立參與者。其中中德的目標是瓜分蘇聯；法蘇的目標是遏制中德；英國既想遏制中德又想收復印度、中東。同時還想保住自己的世界領導權不讓美國染指；美國的目標則是奪取英國的世界霸權，同時遏制中法德蘇四國；而我們日本的目標又是什么呢？”
武田搖搖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武藤信義放沉了聲音，冷冷道：“我也不知道日本能從這么復雜的局面中撈到什么好處？不過我卻知道英國不想把自己那個早就一錢不值的霸主名分交給美國，中國也不希望美國在西太平洋擴張勢力，而且中英兩國又都不愿意出手對付美國！所以，只要日本展現出能夠同美國爭斗的實力和勇氣，中英就有可能向我們提供幫助，支持我們同美國戰斗下去！而且蘇聯對這樣的局面，肯定也是樂見的，因為美國始終都是資本主義陣營中的頭號強國，一旦美國登上霸主寶座，第一個要顛覆的就是蘇聯GCD的政權…信亨，現在你知道未來的路該怎么走了么？”
武田低聲嘀咕道：“打擊美國，聯合中英，并且同蘇聯保持距離…可是日本又怎么可能是美國的對手呢？”
武藤看著自己這個內斗內行，外斗…呃，有點外行的獨裁者女婿，長長嘆了口氣：“信亨，怎么打美國的事情，自然有紅軍總參謀部和紅海軍司令部還有聯合艦隊考慮，你只要相信他們就可以了，那些都是最優秀的軍人，一定可以將日本的軍力運用到極致的。至于最后能不能打贏，也只能盡人力，聽天命了…不過有一點你一定要牢牢記住，日本絕對沒有力量同時對付中英美三國！而且日本的實力有限，所以也不能占有太多的地盤，哪怕下面那些軍人說得在動聽，你也一定要把持住，不要去打中國的主意，更不能占領英屬馬來亞和荷屬東印度，否則一定會把中國人引過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應該明白吧？”
“這個小婿明白了。”武田鄭重點頭，老丈人的話好像和圖哈切夫斯基的話差不多，看來是錯不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說了那么多話，武藤信義似乎感到有些疲倦了，喘了兩口氣，才接著低聲道：“這樣我就可以放心的去了，到另一個世界去向明治先帝請罪，順便在請教一下天皇家到底是不是神的子孫。信亨…以后的日本就交給你來守護了。”
武田亨苦苦一笑，沉默著并不說話，直到好半晌之后，他的聲音才幽幽響起：“一直以來國民和軍方都想要擴張國勢，我怕…”
“呵呵，一直以來，日G也都是這樣教育國民和軍方的，這樣故事你們講了快10年了吧？”
“小婿想請父親大人同海軍、陸軍的大佬們詳談一下，闡明利害關系。”
“好吧，老頭子就再最后幫你一下，不過你也不要抱太高的期望，這樣的思想從明治維新以后就一直主導著日本，不是靠一個老頭子的三言兩語就可以改變的。而且日本的強國夢也必須想辦法維持，畢竟這是日G得以維持政權的重要基礎，否則國民的失望就會變成憤怒，日G的統治恐怕會在瞬間分崩離析。信亨，看來你未來的路很不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