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一身墨綠色制服的常瑞青元帥,架著二郎腿,坐在軍官室里的沙發上,背對著門口,正在詢問中g南洋局書記黃寶培關于南洋工作的一些問題。施劍飛和馮云東來了,他一點兒也沒注意。不過面對門口的黃寶培卻看見了他們倆,就主動對常瑞青說:“委座,您這兒還有客人,要不改天再談?”
常瑞青扭頭望了眼門口的方向,就朝一旁侍立著的一個穿便裝的小姑娘招了下手。“去準備兩份咖啡。”然后又沖著施劍飛、馮云東說:“你們隨便坐吧,我和黃書記還有些事情談,你們也聽一聽,不過不許到外面去說,知道嗎?”
兩個軍官互相看了一眼,就異口同聲地道:“職部明白。”隨后就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這時那個小姑娘已經端了兩杯咖啡過來,給他們每人面前放了一杯,然后又悄悄走到一旁等候著常瑞青的又一次召喚。
常瑞青和黃寶培的談話還在繼續,內容全都是關于法屬印度支那的非暴力不合作斗爭的。
“…目前越南社會黨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的目的還是自治。阮愛國在上個月的社會黨群眾集會上宣稱:‘如有可能就實行帝國內部的自治,如有必要就實行脫離帝國的自治。’在阮愛國、潘佩珠等人的號召下,越南人民目前正在進行一場大規模的罷工、罷課、罷市活動,還有大批在法國殖民當局工作的越南人響應號召離開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說到這里,黃寶培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為難的話要講。
“怎么啦?植生,有什么話不能說啊?”常瑞青笑著問道。
“主要是華人的問題,根據我黨南洋局和國民黨海外部的安排,法屬印度支那的華僑和華人基本上沒有參加非暴力斗爭,而是采取了同殖民當局合作的方針。這樣一來,他們同當地土著的關系就比較疏遠了。而且現在越南社會黨也要求華人華僑共同參與斗爭。委員長,您看我們是不是要…”
“不要理睬他們。”常瑞青呷了一口咖啡。“那是越南人的斗爭。不是我們的斗爭,沒有理由讓華人參加。”
“可是最近gc國際的代表維京斯基秘密出現在了東京(河內),據說還和阮愛國秘密見過面了。”
常瑞青輕輕轉動手中的咖啡杯,思索了一下,說:“知道他們談了些什么嗎?”
“不知道。不過我擔心gc國際會有什么針對咱們的陰謀…委座。要不咱們取消停靠西貢的計劃,直接去暹羅吧。”
常瑞青喝著咖啡,濃眉也漸漸蹙了起來,瞇縫著眼睛看著黃寶培。“出訪行程不變。你讓咱們的人去告訴阮愛國,他們可以接受gc國際的錢,但是不能將斗爭的矛頭指向華人。否則我會要了他們所有人的性命,而且還會讓普通的安南人付出最慘重的代價!至于那個維京斯基…去找人干掉他,也算是給越南人一個警告!”
“知道了!”黃寶培的話已經說完了。他站起身準備告辭。常瑞青卻讓他繼續留下,接著就開始向兩個海空軍軍官提問。
“你們兩位現在最想從德國佬那里得到的是什么?空軍的施上校先說吧。”
施劍飛隨身帶來一個文件包,聽到常瑞青的提問,他就打開文件包取出里面的一疊文件遞給常瑞青。“委座,這是一份第一飛機制造廠同德國展開合作的計劃,請您過目。”
“哦,這就是空軍最想要的?”
“不是,空軍最想要得到的是開戰的日期。”
“開戰?你是指…”
“第二次世界大戰,我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
“為什么呢?”
“因為目前航空技術的進步極快。差不多三四年就有一代全新的產品出爐。所以10年以后開戰和15年以后開戰,對空軍來說將意味著極大的區別,所做的準備工作也完全不同。”
“那你希望早一點打,還是晚一點打呢?”
施劍飛的農民臉上露出苦笑的表情,他說:“晚一點打。航空力量很有可能成為戰場上的決定性力量,但是這對工業基礎薄弱的我國來說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為當任何一種新興產業從初級階段走向中高級階段以后,比拼的就是資金實力和整體的工業技術水平了。其實這兩年,飛機制造所涉及到的工業門類已經越來越多了…再過上10年到15年。想要在航空工業上取得領先就得在幾乎所有工業門類中都具有較高水平才行了。不是一家飛機制造廠和一些優秀的工程師能夠解決問題的了。”
“整體的工業實力…沒有一點捷徑可走,真是叫人為難啊!”
“不。也不是這樣,捷徑還是有一些的,如果我們能確定大致的開戰時間,就能根據這個時間推出產品,這樣就能讓我們在戰爭初期擁有一支比較先進的空軍,工業設計的價值就在這里。”
“嗯,很不錯,是個人才。”常瑞青笑著點點頭,心道:“在這個時代,中國還是有一些很優秀的航空方面的工程師的(這很讓人意外),可惜歷史上的中國由于種種原因沒有辦法利用好他們。”他接著又問:“你有什么設想嗎?”
“是有一點的。”施劍飛說。“目前在所有飛機的主要零部件中,制造難度最大,同時進步最快的就是飛機發動機,考慮到我國工業的實際情況,估計在未來很難擁有先進的飛機發動機…如果想要獲得性能更為卓越的戰斗機就只能從減輕機身重量著手了,因此我們應該想辦法獲得輕薄而堅固的機身和機翼制作材料。”
“是鋁合金嗎?德國人應該能幫助我們的。”常瑞青心想,這是要走日本零戰的路線吧?
“不能完全用鋁合金,也要考慮膠合板甚至是紡織品,我擔心一旦戰爭持久化,我國的鋁產量有可能會跟不上。”
“哦,我明白了。”常瑞青思索著說。“你的意思我們應該先確定下大致開戰的時間,同時和德國合作開發航空用的發動機、鋁合金、膠合板,是不是啊?”
“還有飛行員培訓也要跟上,訓練飛行員的成本非常高。”
“好的。我都知道了。”常瑞青看到施劍飛沒有話講了,又將目光投向馮云東。笑著問道:“海軍呢?海軍想要得到什么?”
“敵人!海軍現在不知道要和誰打仗,英法?日本?還是蘇聯?”馮云東斟酌著說。“如果和蘇聯打仗,海軍可派不到什么用處,如果要和英法開戰就必須聯合日本。如果要和日本打…我想只有潛艇部隊才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水面艦艇的價值可不太大。”
“逸之是吧?”常瑞青喝了一口咖啡,思索了片刻。“你的問題,我現在沒有辦法回答,因為未來的事情都是不確定的。現在我也不知道敵人究竟會是誰。”他輕輕嘆了口氣,苦笑著說:“我要是有個能預測未來的水晶球就好了,可惜我沒有,所以我不知道未來的敵人在哪里?也不知道戰爭會在什么時候爆發?由誰發動?逸之,還是說說你對潛艇的看法吧?德國人在這方面有一定的基礎。意大利人在這方面也不弱,我想我們可以和他們一起研發潛艇。你是潛艇部隊的指揮官,你想要什么樣的潛艇?”
“中型,遠洋。”馮云東回答道。“潛艇的主要作用還是破交戰,偷襲伏擊對手的主力艦隊只能偶爾為之,不大可能靠這種戰術贏得戰爭,所以我國潛艇的發展思路還是應該以破交為重點。”
“好的,今天就到這里吧。”常瑞青滿意地笑了笑,似乎對今天的會談非常滿意。他對兩位軍官說:“你們回去以后各自寫一份報告。把你們對空軍和海軍發展的觀點寫出來,然后交給鄭副官長。”
施劍飛和馮云東站起立敬禮,然后就和黃寶培一起離開了軍官室。常瑞青也站了起來,向自己的寢艙走去。那個一直侍立在軍官室里的小姑娘,就是孫月薰則微蹙著秀眉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日本東京皇宮。這里曾經是統治日本260多年的德川幕府的老巢——江戶城。在明治維新后,明治天皇就將日本的國都從本州島中部,琵琶湖畔的京都搬到了江戶,并且將德川家族的城堡變成了自己的皇宮。
而現在。這座皇宮名義上的主人,被后來的歷史學者稱為“大正大帝”的嘉仁已經因為腦殘的毛病完全無法料理政務了。天皇的大權實際上已經落到了年僅20歲的皇太子裕仁。也就是日后末代天皇的昭和天皇的手中。
不過現在,未來的昭和天皇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凄慘人生,他正端坐在皇宮之中的某間和室里面,用難以掩飾的興奮表情在一遍遍地看著那份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
在他的對面,則跪坐著一個七老八十的老者,穿著一身筆挺的海軍軍服,正是裕仁的老師,東宮御學問所總裁,海軍元帥東鄉平八郎伯爵。老伯爵這會兒正在嘮嘮叨叨地向他的好學生說著些什么。
“皇太子殿下…田中首相的奏折中所提出的方略是在帝國的命運作賭注!還不是賭一把,而是接連賭上好幾回!只要賭輸一場,大日本帝國就完了!所以殿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完全按照田中奏折上的方略行事,殿下的決定將關系到我大日本帝國的未來…”
裕仁放下手中的奏折認真聽自己的老師說了一會兒話就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他輕輕擺了擺手,笑道:“老師,你說的話本宮都知道,田中卿的奏折的確有不完善的地方,但是大方向還是對的。帝國應該謀求的是世界的領導權,就像大英帝國一樣!英國不也是個島國嗎?本土面積還沒有帝國大,本土的人口也沒有帝國多,不照樣領導世界幾百年?英國能夠做到的,帝國也一定可以做到!”
聽了未來明君的話,老頭子就在心里面埋怨起自己了,呃,裕仁親王是天照大神的子孫,還是英明神武的明治大帝的孫子,這樣的…神。當然不可能是笨蛋了,現在腦筋這樣糊涂一定是自己這個東宮御學問所總裁沒盡到教導的責任,真是愧對歷代天皇了!
“殿下,現在世界上的形勢同英國崛起于歐洲之時已經大大不同了…”老頭子決定要給裕仁這尊神好好講一講國際形勢。不過未來的天皇陛下卻沉著聲打斷道:“老師,我知道這些。所以皇國不能完全按照田中奏折中的安排行動。”
“殿下英明。”老頭子送了一口氣。果然是神的子孫,還是英明的。
“先對付英國是對的,大英帝國已經是日薄西山,不配在擁有那么大塊的殖民地了!大日本帝國應該取得英國成為南洋的主人!”
“嗨!”老頭子點點頭。這是目前日本的國策,他是沒有異議的。
“但是在打完了英國之后就對美作戰是不妥當的。”
“對,對,對!”老頭子一個勁兒點頭,看來真的是明君!大日本帝國的萬世基業有望了。
“奪取南洋之后。帝國就應該聯合蘇聯同中國開戰!”裕仁大聲地道。“中國現在想要聯合德國,這是一個極大的事務!因為德國在輸掉歐戰以后已經變成了一個軟弱的國家…現在蘇聯占領了屬于德國的東普魯士,德國也只是宣而不戰,這就是軟弱的表現!據說德國國防部長阿道夫.希特勒還預備在德國同波蘭接壤的邊境線上修筑一道希特勒防線,這就說明他們已經準備放棄奪回東普魯士了!中國為了聯合這樣一個軟弱的德國而同蘇聯交惡,這就給了帝國聯合蘇聯重創中國的良機!帝國必須緊緊抓住這機會,因為在未來的亞洲只能有一個領袖,那就是大日本帝國!”
東鄉平八郎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最后才艱難地擠出了幾句話兒。
“蘇聯是一個gc主義國家。他們是反對皇帝和神仙的,殿下絕對不能相信他們啊!”
裕仁無所謂地一擺手:“我們當然不能相信赤俄了!我們只是要利用赤俄!我研究過赤俄的主義,他們自稱是什么普遍真理,還將任何與他們主張稍有差異的學說都指為異端,中國gcd的主義在他們看來就是異端。是必須徹底鏟除的邪說!這就和當年的基督教世界的教派紛爭一樣,對羅馬教皇來說,東正教的威脅不比穆斯林小,所以聯蘇滅支是完全有可能的!”
東鄉平八郎只是僵坐。一言不發。和室里面。空氣慢慢繃緊。正無語的時候兒,外面的侍從突然急步走進來。捏著嗓子用京都口音輕聲稟報:“皇太子殿下,赤俄駐皇國的大使求見殿下,準備正式遞交邀請殿下訪問的邀請書。”
裕仁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的神色興奮無比,顯然已經下決心去蘇聯一游了。
他走到和室門口,才回過身對東鄉平八郎道:“老師,現在一切都還在未定之數,我剛才所說的只是一種可能性…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曉我的想法。”
東鄉平八郎慢慢的跪伏下了身子,輕輕地嗨了一聲,他的眉毛皺得很緊,很緊。
南中國海,海天號重巡洋艦。
早晨的太陽才剛剛在遙遠的東方升起,在遠方灰暗的天空中畫出了一道魚肚白。常瑞青還在他的艙房中沉睡,昨天晚上是他頭一回享用某只蘿莉,女孩子非常乖巧聽話,把我們的大革命家服侍得極好,兩個人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才相擁而眠。不過已經從小蘿莉變成小情人的孫月薰這個時候卻已經穿戴整齊坐在艙房里面的一張辦公桌前親自用密碼本在翻譯一封剛剛收到的密電——這是軍事情報局發到海天號上的,用的是一套單獨的密碼,在整個海天號上只有一本密碼本,就由孫月薰親自掌握著!
密電才翻譯了一半,孫月薰那張甜美的臉孔上已經沒有了一點血色,整個人似乎都在輕輕顫抖著!因為任怡江在這封密電中向常瑞青報告了一個巨大陰謀的某些細節,而這個陰謀所針對的是日本皇室!蘇聯的特務機關和gc國際已經同日本駐蘇聯大使片山潛勾結在了一起,他們準備通過在日本國內發展秘密組織,引導日本進攻英美甚至是中國,將日本軍民變成蘇聯世界革命政策的炮灰,而且在日本承受了巨大的戰爭苦難后,他們還打算效仿俄國革命者在一戰后期的行為,煽動對現狀不滿的日軍官兵和日本國民起來造反,推翻日本戰時政府,然后挾持天皇,利用天皇的名義和威望在日本國內推行蘇維埃革命,最后還要徹底消滅統治了日本一千多年的天皇家族,將日本變成像蘇聯一樣的社會主義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