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1 德意華軸心? 一 養寇自重
王君皓快步地走進了湯山軍事委員會大樓常瑞青辦公室前面的走廊。他和白崇禧、吳石、趙振等四個人號稱是常瑞青的四大金剛，屬于嫡系中的嫡系。這一回常瑞青要離開中國去歐洲訪問，這個時代的客運飛機可是個很不安全的玩意，坐船還是最佳的選擇。不過來去的時間可就漫長了一點，這次訪問預計將耗時近6個月。所以南京這個首善之地，一定要有心腹大將坐鎮。王君皓就是因此被從東北保安總司令的位子上召回的。
鄭中源站在常瑞青的辦公室門口，看到王君皓過來，立即立正行軍禮，然后低聲道：“省公，委座現在在小花園那里，和又公（趙振）在談事情，您請跟我來吧。”
王君皓點了點頭，心道：“趙又霖也回南京了，看來是要和自己，還有吳虞薰（吳石）一塊兒坐鎮了。弟兄三個估計能包圓了陸軍三長官，就不知道誰當陸軍部長，誰當參謀總長了？”
這個時候，常瑞青正在和面色恭謹的趙振在邊走邊聊天。這個時候的常瑞青，依然是氣度沉穩，臉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表情。出訪德國、意大利的消息一公布，立馬就在國內外引起了一些波瀾。去意大利訪問也就算了，這個德國目前還和蘇聯處于戰爭狀態呢！中國的軍事委員會委員長應德國國防部長的邀請去德國訪問，這事兒本身似乎就昭示著中蘇關系的微妙變化！難道中國準備放棄這兩年的“不結盟政策”倒向德國嗎？
雖然國民政府一再對外宣稱，說常瑞青出訪德國是為了調停蘇德之間的矛盾，絕非為了與德國聯合針對蘇聯云云的。但還是引來了蘇聯和gc國際的強烈抗議！就連中g內部也有不少聲音呼吁常瑞青放棄訪問德國，或者同時出訪蘇德兩國，以示平衡。不過常瑞青對這些抗議和建議統統置之不理，依然我行我素地在準備訪德事宜。在他看來，蘇聯在國際上已經陷于極度孤立，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和中國撕破臉的。而德國卻因為東普魯士和波蘭被蘇聯占領，成了這個世界上唯一有可能真正幫助中國發展重工業的國家。因為一個強大起來的中國對蘇聯肯定是個威脅，多少總能減輕一些德國的壓力。
“…這一次我會帶著白健生、盧子休他們兩個一同去歐洲訪問。參謀總長藍季豪，空軍總局局長楊仙逸也會同去。國內的軍務就叫給你、虞薰還有自省負責了。我會委任你代理參謀總長，自省代理陸軍部長，還有南京衛戍司令顏豪也是自己人。”常瑞青說到這里的時候，就看見王郡皓和鄭中源大步走了過來。他朝著王君皓招了下手。笑道：“自省也來了。真是好長一陣子不見了，還真有點想了。”
王君皓笑了笑，朝常瑞青敬了軍禮，說：“耀如大哥。你想天天見著兄弟還不簡單？從現在開始我就一直在軍委會當官不就成了？”
常瑞青拍了拍王君皓的肩膀，笑道：“別說，我還真有這個意思。虞薰一直在我跟前嚷嚷，說想出去帶兵，要不東北保安總司令給他干兩年。你回來當教育總監吧。”
“好啊！我來管軍校保管比吳虞薰干得好。”王君皓笑吟吟地道。眼下的民國可不是歷史上那樣了，中央權威極大，所謂領兵在外的大將在和平時期都是空頭司令，沒有多少實權，堂堂的東北保安總司令還真不如國防軍教育總監威風。
聽了王君皓的表態，常瑞青也滿意地點點頭。王君皓在東北呆的已經夠久了，是該動一動了。他雖然是自己的嫡系，但該防備的還是要防備一下的。
他笑了笑，又說：“自省。不過這回你先代理陸軍部長，等我和健生從歐洲回來，你再去干教育總監。我不在的時候，你和又霖、虞薰三個人一定要把軍隊看住了。這是咱們的命根子！”
“知道了！”王君皓和趙振異口同聲地道。這時王君皓又說：“耀如大哥，這一回咱們是不是要和德國聯手對付老毛子？這和咱們一直以來的外交政策可不怎么一致啊。”
常瑞青揮了揮手。苦笑道：“哪里有什么一直以來的外交政策？都是報紙上在瞎猜罷了。”王君皓微微一笑：“耀如大哥，說實在的，你的外交路線是很讓人看不透的。之前許多人都呼吁咱們聯美聯德制約俄日，可你偏偏同俄日接近。不怎么搭理美德。眼下蘇聯和咱們關系不錯，你又突然打出聯德的牌。這到底是想怎么整啊？”
趙振也附和著說：“是啊，蒙古方面軍的參謀們也都議論紛紛，覺著咱們聯德很有可能造成蒙古、新疆邊防形勢惡化…”
常瑞青聽著手下兩員大將的議論，只是淡淡地說：“外交上的事情不能一廂情愿，要根據國際形勢的變化不斷調整的。之前的蘇俄雖然在蘇波戰爭中打敗了波蘭，但是并沒有真正顯露出什么威脅，英美法當然有遏制蘇俄的想法，可并不迫切。咱們就算去充當他們遏制蘇聯的棋子也不會有多大利益的，還會憑空增加一個大敵…沒準這回蘇聯對波蘭、東普魯士的入侵就會轉到我們身上！那時咱們能指望誰？英美嗎？他們只會象征性的施舍一點物資把咱們的命吊著好牽制蘇聯。至于日本，能坐山觀虎斗已經是咱們走大運了，沒準就和蘇聯聯合起來侵略咱們了！至于德國，呵呵，艾伯特能做什么？他們的10萬陸軍又能頂什么用？所以過去咱們需要維持同蘇聯的友好關系，同時再擺出一副中日聯盟的架勢，讓蘇聯覺得在東方沒有什么機會，好把擴張方向轉到西方去。”
“那現在…”趙振順著常瑞青的思路分析道：“現在蘇聯已經讓西方世界感到了恐懼，他們現在一定想促成咱們同德國的聯合，而且德國也已經擺脫了《凡爾賽條約》組建了100萬大軍，足以牽制蘇聯紅軍的主力，讓他們不敢在東方輕舉妄動。所以咱們現在聯德是只有利益沒有風險的！”
“耀如大哥，這大概就是養寇自重吧？”王君皓說。“現在蘇聯這個寇已經強大起來了，咱們這顆遏制蘇聯的棋子也就值了大價錢了。可是…你為什么還要同蘇聯大做谷物貿易呢？”
趙振笑答道：“那還用問？當然是為了繼續養寇了，如果英法美想讓咱們中斷同蘇聯的貿易往來，他們就得給咱們更多的好處！”
常瑞青笑著點點頭。似乎是肯定了趙振的解釋。他招呼兩人道：“自省、又霖，陪我走走。”兩位國防軍上將跟在了他的身后，就聽見常瑞青似乎很感慨地道：“你們別看這兩年咱們中國在國際上似乎挺風光的，其實那都是表面現象，實際上中國還是一個大而弱的國家。做大而弱的國家的領袖是最難的…有時候甚至比做小而弱的國家領袖還難。小而弱的國家無非就是抱粗腿和亡國兩個選擇。歷史上日本抱了英國的粗腿。變成了小而強的國家，朝鮮抱錯了大清的細腿，結果亡了國。可咱們中國的情況復雜多了，咱們是大國。任何一個列強在同交往的時候都肯定會存防備的心思。英國、美國、法國、蘇聯、日本還有德國都一樣。區別只是戒備心和共同利益那一個更大一些，這些列強的領袖人物都是人精，算盤珠子撥得可不比咱們差…”他長嘆了一聲，接著又道：“英法蘇日四國對咱們都是防備多于共同利益，所以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真正幫助咱們的。美國同咱們的情況稍好一點。但是這個國家的領袖心機極深，他們實際在同英國爭霸，在表面上又是一副無所求的孤立主義，同時滿世界支持可能動搖大英帝國霸權的國家去當炮灰！咱們中國、德國，還有日本，甚至蘇聯都是上美國扶植的對象，但是美國現在卻不會同我們中的任何一國結盟然后重點扶持的。因為他們不想讓任何一個國家在打倒英國的過程中真正崛起到能夠稱霸世界的地步，美國人想要的就是咱們這樣的國家同英國、法國兩個老大帝國同歸于盡！如果幾個新興國家表現的過于強勢，也不排除美國會支持英法！總之。同美國打交道用不著低三下四貼上去，貼上去人家也不會多給什么好處，就這樣不冷不熱的，投資、貸款和二三流的技術還是會拿來支持咱們的。而現在的德國才是真正和咱們利益大于防備的國家，至少在他們打敗蘇聯之前是這樣的…”
他的聲音無限地感慨。似乎想到了什么警告，那個人現在已經神秘消失了，或許已經找到回去的路了，或許他就是為了向自己提出警告才來的吧？現在的歷史走向似乎就按照那個人的警告在走…思索了一會兒。常瑞青還是咬了咬牙，大聲說：“無論如何。現在納粹德國（實際上還不完全是）會成為我們的朋友！而且我們也必須交這個朋友，因為美國的支持不會讓我們成為一個真正的一等列強！而我們有那么多的人口，必須要成為一等列強才能讓他們過上有尊嚴的生活！我們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間，這不能通過和美國的合作得到，只能通過和德國的合作得到！”
他語調堅決，似乎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王君皓和趙振站在他的背后，看著他高大的身影，不自覺地肅然起敬了。看來自己老大的雄心還不止是統治中國這個國家啊…
這時在南京市內中國gcd總部會議室里面，卻是一片紛亂的景象。黨主席毛zd坐在會議桌頂頭的位子上一眼不發，只是冷眼看著底下的兩撥人在大聲爭吵。其中一撥是gcd內的右傾分子，他們是支持常瑞青的。另一撥則是上門興師問罪的gc國際駐中國代表團，由新任團長米夫帶隊，蘇聯駐華大使鮑羅廷還有娜塔麗.列辛斯卡婭也一起過來了，還有幾個年輕的中g黨員也跟著蘇聯人一起在起哄——他們都是中g開辦的留蘇預備學校的學生，領頭的是一個名叫陳紹禹的18歲小伙子，這會兒正拍著桌子和幾個同學在大聲質問毛大主席呢。
“你這個叛徒、內奸、工賊！還有臉對我們發號施令么？偉大的蘇聯紅軍解放波蘭和東普魯士的時候你做了什么？你在忙著走資本主義道路！我們中國gcd人不需要你這樣的黨主席！”
“現在中國gcd的政治局委員居然要去全世界工人階級的敵人德國那里訪問，這簡直就是國際共運歷史上的恥辱，我們在這里就是要聽一聽你這個黨主席的說法，我們的黨還是中國gcd嗎？沒有變成中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吧？”
“應該立即實行清黨，將所有非布爾什維克分子驅逐出黨，我們寧愿不要什么執政地位，也要一個真正的布爾什維克黨！”
中g中央的那些右派成員則都在為毛zd這個主席說話。真是非常難得的場面…
“你們這是分裂黨！是反黨！如果在蘇聯，你們這樣的人統統得去勞改營！都別想活著出來！”
“你們這幫娃子知道啥？在蘇聯那里誰要是敢說列寧的不是，就是惡毒攻擊偉大領袖！挨槍子兒是逃不掉的，而且還得讓你爹媽掏錢買子彈！”
“你們喜歡蘇聯就去蘇聯好了，永遠都別回來。看看你們最后是在集中營里面爛掉還是給列寧托洛茨基當奴才。”
還有一些原來號稱是左派的成員們都神色尷尬。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沒有人幫助毛zd維持秩序，而是聚在一起談論著什么，估計都是揣測常瑞青的外交路線到底有沒有發生根本性的改變。是真的要拋棄蘇聯去聯合德國？無論如何，中蘇關系的蜜月期算是結束了！這對他們這些一貫以親蘇面目出現的左派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推了開來。就看見一群人簇擁著眉頭緊皺的陳獨秀走了進來。他雖然不再是總理了，可是卻掌控著對未來大選非常重要的漁農總會，所以在黨內的威望不降反升——當然漁農總會的工作也異常繁重，他剛剛參加完一個股份制農場試點的會議，聽到有人大鬧中央總部才急忙趕來的。
看到陳前主席。毛zd在心里松了一口氣，總算有人來和自己一塊兒當靶子了！他用力敲了敲桌子，扯著嗓門大聲地道：“現在歡迎陳總會長講話，大家都靜一靜，聽總會長講話！”
陳獨秀也朝毛zd點了點頭，走到會議桌中間的位子上，高聲說：“同學們！你們都誤會中央，誤會國民政府的外交政策了。剛剛的‘集體化農場試點工作會議’結束后，我就和常委員長、潘總理通過電話。向他們了解了一些情況。和你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中國和蘇聯的友誼不會因為常委員長訪問德國而有所改變的！委員長訪德是完全符合中國國家利益的，對蘇聯也沒有根本上的傷害…而且我們中華民國是一個獨立自由的共和國！我們中國gcd也是一個獨立自主的gcd，不是gc國際的支部！我們有權走自己的道路，維護自己國家的利益。現在中國的發展需要德國這個朋友，我們就去交朋友。這并不意味著要拋棄蘇聯這個老朋友，蘇聯沒有權力不讓我們同德國交朋友，同樣的德國也沒有權力要我們同蘇聯反目！”
陳紹禹和幾個青年gcd員互相看看。他們這些人中間有幾個是歷史上的牛人——左的右的都有。不過現在都還是些大男孩，沒有多少主見。被他們的gc國際老師一忽悠就跑了中g中央總部興師問罪。現在聽陳獨秀這么說，雖然也知道不對，但是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于是就將目光投向米夫和列辛斯卡婭。而娜塔麗正在將陳獨秀的話翻譯成俄語報告給米夫。他們煽動這些青年gcd員到中g總部鬧場這事兒本身就足夠他們向莫斯科表功勞了，現在順帶著又摸清了中國方面的“真實意圖”。呃，也可以解釋成修正主義黨“迫于工人和學生的壓力”不敢公開背叛蘇聯…他們倆的功勞可是大大的啊！再鬧下去也未必有好處了，還是趕緊下臺吧！
米夫想了想，一臉嚴肅地說了一大段俄語，娜塔麗翻譯道：“毛主席、陳總會長，我們會將你們的話轉告給莫斯科，但是作為一個布爾什維克，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認識到世界革命是大勢所趨，波蘭——東普魯士解放戰爭的勝利已經說明了這一點！希望中g可以及時回到正確的道路上來，同全世界無產者共同奮斗！”說完，他們二位都帶頭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