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8 蘇維埃德國 四
德國柏林工業區，西門子施塔特。
在一處工人聚居的民宅當中，有一個看上去非常整潔的二層小樓。租住在這里的是幾個在西門子工廠上班的單身的青年工人。今天都趕去上班了。整棟建筑的門窗都緊閉著，窗簾也緊緊拉著，看上去空無一人的樣子。街頭上正有一隊打著紅旗的左派工人的游行隊伍通過，馬路兩旁還有不少圍觀的群眾，革命氣氛很是高漲。但是這些革命的德國群眾們怎么也不會想到，他們的領袖人物現在就聚集在這棟二層小樓二樓的某間屋子里面，已經開了整整一夜的會議。
“魯登道夫已經秘密潛入柏林，興登堡也從漢諾威趕來了，根據可靠消息，他們已經在猶太大資本家特拉瑙的別墅里面同反動軍隊的頭目澤克特上將見過面了！很可能討論了取締我們gcD和鎮壓工人運動的陰謀！”
“叛徒艾伯特（他們的總統）還召見了英、法、美三國的大使，會面進行了很久。似乎討論了挪用《道威斯計劃》的貸款用來擴充國防軍以鎮壓工人的事情！國內外的反動派在這個時候，似乎都一起跳出來了！德國勞動群眾的解放事業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我黨總部周圍已經出現了陸軍政治局的特務，我黨在議會里的議員都被監視居住。原來同情支持我們的報紙也受到了警告…國防部長奧托.格勒斯這兩天還在秘密會見一些原自由軍團的首領。似乎重新將自由軍團組織起來的苗頭，咱們要趕緊的行動起來。不能讓敵人搶先了！”
“但是要怎么做呢？現在布蘭德勒集團的人大多離開我們而去了，有些投入了納粹黨，有些加入了獨立社會黨。而且隨著《道威斯計劃》的實施，國內的經濟困難很快就會過去，那么勞動群眾的支持也會大大減少。他們中間的絕大多數僅僅是跟隨著而非意志堅定的gcD人！要是讓國內外的反動勢力都團結起來的話，那么工人階級的事業就完了！建立一個蘇維埃德國的夢想就徹底破碎了！”
“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拿起武器準備戰斗！現在只有發動全德工人武裝起義這一條路啦！”
“對！只有發動起義，現在自由軍團還沒有恢復，國防軍陸軍的數量僅僅只有10萬，而且還分散在德國各地，柏林周圍的軍隊還不足一萬人。”
“而且蘇聯也會支持我們。中國和日本會同情我們，整個歐洲的勞動群眾也同我們站在一起！”
由于布蘭德勒右派集團在前不久的德國gcD全國代表大會上遭到了沉重打擊，現在德國gcD的中央委員會已經被拉狄克和臺爾曼等左派革命派所控制。所以一有人提出武裝起義，就立即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支持。這些德國的gc主義戰士們都是滿腔的悲憤。對現在德國革命形勢的突然變化，簡直是厭惡到了極點。原本好端端的經濟崩潰的形勢，誰知道突然冒出來一個罪惡的《道威斯計劃》，想要通過復興德國經濟和德隊來遏制蘇聯！難道德國又要走上罪惡的軍國主義道路了嗎？難道他們在德國建立一個蘇維埃國家的理想注定無法實現了嗎？現在看起來，只有和敵人拼了，哪怕不能將紅旗插遍德國。也要轟轟烈烈的干上一場！
主持召開這個會議的德國gcD總書記拉狄克和漢堡地區gcD的負責人臺爾曼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同志們已經將武裝起義的建議提了出來，這也是gc國際的指示。他們的腦海當中都同時浮現出幾個月前。托洛茨基同志對他們的講話：
“…現在世界革命和德國革命的前途已經聯系在了一起！兩者都處于最危險的時刻，帝國主義已經聯合起來，將要撲滅德國革命的火種并且將蘇聯關進牢籠，這也是意料當中的事情。敵人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消滅我們的打算！但是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因為德國經濟的復興和重新武裝是需要一個過程的，在這之前，魏瑪共和國是非常脆弱的。敵人手中掌握的武力不過區區10萬人，而德國的工人階級超過了2000萬！只要有10掌握在我們手中，有德國gcD的堅強領導。就足以打敗德國的所有反動階級，建立起蘇維埃政權！而帝國主義可能的干涉將由蘇聯和德國的聯盟來應對，甚至我們還能讓波羅的海三國、波蘭、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加入進來。到時候整個東歐和中歐都將是赤旗的天下！世界革命勝利的一天，也將為期不遠了！”
真的是為期不遠了嗎？拉狄克和恩斯特.臺爾曼其實都不是蠢人。當然能認清楚德國反動勢力的強大！僅靠突然發動的工人武裝起義即使能奪取柏林，也不可能建立起鞏固的蘇維埃政權！而且德國不是微不足道的東歐小國，英美法帝國主義絕對不會坐視德國成為蘇維埃國家的！蘇聯難道預備為了德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同帝國主義打一場世界大戰嗎？
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用力敲響了。一名負責秘密電臺的德g中央干部拿著電報紙興沖沖地走了進來。“拉狄克同志。臺爾曼同志，gc國際的最新指示，命令我們在1922年3月底之前發動武裝起義，奪取柏林！建立蘇維埃德國！蘇聯將盡一切可能支援我們！”
蘇聯正在進行秘密的軍事動員！
雖然莫斯科、彼得格勒、基輔、明斯克。還有遠東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首都赤塔依舊如往日一樣的平靜。包括《真理報》、《消息報》在內的蘇聯各大報紙上也聞不到一點戰爭的火藥味——上面盡是一些宣傳第一個五年計劃和敲響階級斗爭警鐘的文章。但是在這些大城市以外的地方，紅色的征兵通知書還是通過龐大的遍布蘇維埃國家各個角落的gcD官僚機器散發了出去！這次動員的規模在100萬人上下。動員的地點主要是蘇聯的歐洲部分。
鐘志杰是在1922年2月中旬的時候，才從一些進入莫斯科公干的俄國人那里聽到一點風聲。隨后他又冒著極大的風險，通過一個被他收買的蘇聯紅軍政治部的高級干部，才得到了紅軍動員的大致情況。3月底之前將完成100萬軍隊的動員，屆時蘇聯紅軍的總兵力將增加一倍達到200萬人！
很明顯，列寧和托洛茨基已經準備要打仗了！搞不好還是一場世界大戰！
他將報告南京的電報交給通訊組的干部以后，就站到了窗前，望著外面。看到的是莫斯科早晨和平的景象：戴著皮帽子的男人和包頭巾的婦女正走在上班的途中，馬路上基本沒有什么汽車，馬車也很少。街道兩邊的牛奶鋪和面包房門口都是排隊的蘇聯大媽。至于肉鋪…在新經濟政策基本結束以后就已經不存在了。克里姆林宮高高聳立的尖頂上面剛剛出現了一個紅星，象征著在那片巨大、宏偉的宮殿群已經成為了世界革命的中心——這句話現在經常出現在《真理報》還有其他一些蘇聯報紙上面。克里姆林宮是世界革命的中心了，而它的兩位主人則是當代最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全世界無產者的導師和先知。說不定為來什么時候他們還會成為整個歐洲甚至是全人類的大救星吧？
鐘志杰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場景，兩百萬工農紅軍擠滿了每一條從蘇聯通往西方的道路，他們將在德國發生無產階級革命的同時，向波羅的海沿岸國家，向波蘭，向羅馬尼亞。向匈牙利，向捷克斯洛伐克挺進！沒有什么力量能阻止他們。這是顯而易見的，甚至有沒有真正的抵抗都很難說，這些國家的勞動群眾說不定會歡呼著來迎接紅軍的解放。不管最后德國能不能成為蘇維埃國家，紅旗都將插遍東歐了！萬一德國也落入列寧、托洛茨基之手的話…鐘志杰已經不敢想象這樣的后果了！現在只能指望南京的那位常大委員長能夠及時想出什么錦囊妙計來化解這場世界性的大變局給中國帶來的沖擊了。
而此時的中華民國首都南京。似乎正沉浸在對一個繁榮興盛的新國家的美好期盼當中，1922年是中國的第一個五年計劃的開局之年，整個國家似乎已經進入了一個蓬勃發展的時期，動蕩不安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剩下的似乎只有一個個讓所有人都不由得翹起大拇指大聲稱贊的各種建設發展的政策和辦法，還有無數的正在開工建設的工地——其中的大多數在剛剛過去的春節里都沒有完全停工！這個國家現在很有一些歷史上新朝鼎立時候的蒸蒸日上的樣子了。而那位“掃、安四海”的常大委員長，也理所當然成了中國勞動人民心目中的一代雄主了…
在南京郊外湯山官邸里的一處洋房的餐廳里面，某個“一代雄主”正和國民黨還有gcD的七八個大人物圍著一個紅木大圓臺子在吃火鍋。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小吃、羊肉、牛肉、蔬菜、各種各樣的丸子，當然也少不了幾瓶好酒。在南京冬天的濕冷天氣里，吃一頓豐盛的涮鍋真是一種享受來著。不過這幾個眼下中國最大的大人物卻沒有怎么動筷子，而是在激烈的討論著什么。其中聲音最大的就是中國gcD的主席毛ZD了。現在的過得可比歷史同期滋潤多了，人也胖了不少。很有些一代偉人的風采了。
“…蘇聯看來是要打仗了！他們被帝國主義包圍封鎖著，當然要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打破封鎖了。德國gcD向來就是gc國際和蘇聯gcD極力扶植的對象，列寧和托洛茨基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德國被帝國主義扶植成遏制蘇聯的工具，趁著德國的經濟沒有好起來。搏一下當然是可能的。但是這和我們又有什么關系呢？蘇聯打蘇聯的。我們建設我們的，別去多管歐洲的閑事，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的。這幾個月我在中國的西部轉了一圈，看到的問題多如牛毛，土地退化，水利失修，地方財政是一窮二白，六年義務制教育在大部分地區也只存在于紙面上，實在太窮了！就算實行的土地改革，大部分的農民還是處于饑寒交迫之中…我們有責任幫助那里的人民。歐洲那里沒有我們什么事情，就算是打第二次世界大戰，也不關我們什么事情！”
他的話頓時得到了許多贊同的聲音。包括胡漢民、陳獨秀、蔣J石、宋慶齡、張君勱，甚至是吳石和白崇禧都紛紛表示了贊成的意思。特別是我們毛潤帥最新結拜的J石大哥不停點著一顆大光頭沉吟道：“潤之同志說得不錯，現在的工作重點還是應該放在建設上面。現在是人心思定，人心思安了，政府如果參與遠在歐洲的紛爭定然是不得人心的。而且以我們現在的國力又怎么管得了歐洲的事情呢？萬一將原本要在歐洲打響的戰爭拉到東亞來打怎么辦？得不償失啊，英美帝國主義又能給我們什么好處？”
蔣J石的這一番話，頓時又迎來了一片贊同的聲音。就是常瑞青自己。雖然面子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心里也有幾分贊同這兩位歷史oSS的意見。在基本確定了東歐和德國將有大變局后。常瑞青就陷入了左右為難之中。一方面他害怕蘇聯冒險的西進政策真的取得巨大的成功！從現在的形勢來看，這是非常可能的——蘇聯通過向德國派出外交使團以示友好和秘密動員這兩招已經爭取到了發動突襲的時間！就算德國、波蘭現在開始動員多半也為時已晚。而且德國國內的局面也不一定能讓國防軍迅速擴充起來，至于波蘭，現在畢蘇斯基已經被趕下臺了，沒有這個小國牛人，波蘭根本就不算回事情！
一旦德國、波蘭落入蘇聯之手，整個東歐、中歐也就是紅旗的天下了！雖然這并不代表著gc主義將在全球取得勝利，但是中國國內的左派勢力必然將會高漲起來。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在gc國際和蘇聯的支持下對自己所實行的修正主義路線發起進攻，好不容易出現的安定發展的局勢可就要一去不返了。
而在另一方面。他又擔心蘇聯西進挑起歐洲革命的政策將促使德國納粹黨提前掌握政權！根據蔣百里、徐浩宇他們發回來的報告，德國gcD目前所執行的極左路線，已經讓相當一部分工人階級向右轉成為了納粹黨的擁護者。而且德國的右派政治力量也在積極整合，很有可能提前形成以納粹黨為核心，以魯登道夫、興登堡和希特勒等人為領袖的右派大統一的局面。在這種情況下，德國gcD的工人武裝起義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起義所能帶來的后果只能是德國陷入內戰。不過擁有廣泛支持者和英法援助的德國右派和中派力量應該會在短期內取得勝利。不過蘇聯卻很有可能趁著西方忙于干涉德國內戰的時候。出兵掃蕩東歐，將波羅的海三國，波蘭，匈牙利、羅馬尼亞這一票東歐小國統統染紅…最后又將反過來促使一個大德意志帝國在中歐興起！從而給將來真正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局增加極大的懸念！
常瑞青的神色終于凝重起來了。他坐直了身子，輕輕咳嗽了一聲，屋子里議論紛紛的兩黨要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都將目光投向了常瑞青。常瑞青說：“諸位同志，你們的意見都是很有見地的，目前我們的確應該安心于經濟建設，世界上面的事情盡量不要多管，畢竟中國的實力有限，想管也管不了啊！”
他看了一眼毛ZD，這個中g主席的面龐上面，隱約有些興奮的神色，看來是很熱切地盼望著歐洲革命的勝利吧？他和托洛茨基的關系，據說是非常不錯的…常瑞青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但是諸位也不要忘記，目前世界的權力中心是在歐洲！緊鄰我們的南洋幾乎都是歐洲列強的殖民地，一旦歐洲陷入大戰，那里會怎么樣？此外蘇聯就真的有本錢打一場世界大戰嗎？英法有敢不敢打呢？最后的結果是什么很難說，為此我們要做好各種各樣的打算。潤帥，你是中國gcD的主席，去年你對蘇聯的訪問非常成功，促成了蘇聯參加上海會議。要不然你再辛苦一趟？用通報新疆社會主義實驗情況的名義去一趟蘇聯，或者將e來同志也帶上，你們二位同列寧、托洛茨基推心置腹地談一談。爭取協調好兩國兩黨的立場，萬一蘇聯的西進取得了成功，咱們還是要加深中蘇友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