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軍歌在田野當中響起,南京冬日的陽光從晴朗的天空灑下來。風云網一隊女兵整齊的從已經鋪了柏油的道路走過來,她們都是中央軍校第六期通訊科和會計科的女學員。雖然屬于非戰斗人員,但是野外訓練還是必不可少的,她們就是剛剛完成了一次三百公里的拉練回到湯山(中央軍校所在地)的。這些姑娘們身上的土黃色軍服已經洗得泛了白色,手肘和膝蓋部位都已經有了補丁。每個都背著一個大概有二三十斤重的背包,還有一支截斷了的38式騎步槍。
女孩子們露在外面的嬌嫩肌膚現在都已經變成了古銅的顏色,看起來都有些消瘦,但是身體里都仿佛蘊含著無窮的精力。看來經過幾個月的訓練,這群主要由左民主義青年團成員所組成的黃埔女士官生,已經不在是原來的“資產階級嬌小姐”了。
在離開這支大約有一個連的女兵隊伍大約2公里的一個小山頭上,正有一群軍服筆挺的軍人遠遠地在那里觀看。為首的正是軍事委員會的常委員長,他現在已經自封了國防軍元帥的軍銜,是中國國防軍里唯一的元帥,嶄新的元帥軍服穿在高大魁梧的軀體上,在一群身高都不超過一米七十幾的高級軍官當中,還真有一點鶴立雞群的意思。
常瑞青舉著望遠鏡正在細細地觀察著女兵隊伍中的某只蘿莉,還不時評價上兩句。“嗯,黑了不少。不過精神面貌也好多了,可惜沒有長高…對了,她的學習和訓練成績怎么樣?和同學們相處的還行吧?”
周圍的高級軍官都是常瑞青的親信,自然知道常大元帥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黃埔軍校六期通訊科女生隊的隊員孫月薰了,而且他們也知道常瑞青現在那么頻繁地來中央軍校視察也是為了這個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中央軍校校長金永炎忙笑呵呵地回答說:“孫同學的學習成績一般,不過訓練卻非常刻苦,進步也很快,而且沒有一點的嬌氣和傲氣,待人謙遜。真的很不容易。”說這話的時候,金大校長心里面也微微有點奇怪,憑著這個丫頭的身份,過去在孫中山身邊,后來在常瑞青府上,都應該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怎么可能沒有一點嬌氣和傲氣呢?
常瑞青卻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就好。你們一定要嚴格地訓練她,不能因為她的特殊身份就有所放松。知道嗎?”接著他又說了幾句和軍校建設有關的話,就揮揮手。示意金永炎等幾個中央軍校的主官告退了。只留下了軍事情報局的任宜江和中央保衛局的孟離這兩個特務頭子,還有他的副官長鄭中源。
兩個特務頭子互相看了一眼,軍銜和級別較高的任宜江首先報告說:“委座,對孫小姐的監視和調查還在進行,不過沒有發生什么更多疑點。她在軍校里的表現和金校長所說的完全一樣,此外還是軍校的左青團活動的積極分子,平日接觸的除了她的同班同學,也大多是左青團的成員。”
孟離接著補充道:“孫小姐的生活也非常儉樸,對食宿條件沒有任何抱怨。再艱苦的訓練也能堅持完成…這一點讓所有的教官和同學都刮目相看。”
常瑞青哦了一聲,也沒有說什么。如果說這個小丫頭有什么地方比較可疑的話,大概就是這點了。她不怎么像一個十幾歲的,家境富有的大小姐…不過考慮到她小小年紀所經歷的種種變故,養成這樣內斂的性格倒也不足為奇。
“中源,等月薰畢業以后就招進副官處。”常瑞青低聲吩咐了一句。鄭中源馬上答應了一聲,這件事情早就在他的意料中了。安排孫月薰進中央軍校不就是準備讓她成為常瑞青的副官或是侍從嗎?
說完了蘿莉的事情,常瑞青就將望遠鏡交給了鄭中源,然后和三個親信一起往山下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向軍事情報局的任宜江問著問題。
“蘇聯GCD現在又準備輸出革命了?”
“是的,根據鐘志杰他們搜集到的情報。列寧和托洛茨基近來頻繁地同歐洲幾個GCD的頭頭,還有日本國民社會黨副主席片山潛會面。”
“歐洲GCD的頭頭都有誰?”
“主要有德國GCD的拉狄克和臺爾曼,保加利亞GCD的季米特洛夫,還有從烏拉爾地區召回的庫恩.貝拉。貝拉原來是匈牙利GCD的領導人,在匈牙利蘇維埃共和國失敗以后逃到俄國,又加入了俄國GCD…現在看來又要啟用他去匈牙利鬧革命了。”
“看來托洛茨基已經回到世界革命的路子上去了。”常瑞青的濃眉一皺,一張歐洲地圖就出現在他腦海中了。這個時空,由于蘇波戰爭的結果和原來不一樣,所以歐洲地圖也和歷史上的二三十年代不同。波蘭的領土面積比原來小得多,西白俄羅斯和西烏克蘭都歸蘇聯所有,由此蘇聯同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成了陸地相連的鄰國。所以輸出革命起來,也比原來方便多了!
任怡江接著常瑞青的話往下說:“根據我們剛剛收到的情報,德國GCD很有可能在短期內成為德國的執政黨之一。托洛茨基重視同德G的關系也不足為奇,或許中G也應該加強同德G的往來。”
“有這樣的事情?德國GCD在他們國內恐怕沒有那么大的影響力吧?”
“所以才是執政黨之一。他們德國GCD的領袖布蘭德勒現在是贊成委座您的主義,認為可以通過和德國國家主義者的合作實現德國復興,然后再逐步向GC主義過渡的。據傳。布蘭德勒在上個月去慕尼黑秘密會見了德國國家社會主義黨的領袖…”
“什么!有這種事情?”常瑞青倒吸了口氣,一臉驚訝地望著任怡江。“什么時候的消息?”
“是剛剛得到的,不過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么。”
“委座,歐洲離咱們遠,怎么鬧騰總也波及不到咱們。”孟離插這個時候話說。“咱們要留心的還是小日本和蘇聯勾搭在一起,日本人的那個國民社會黨原來是親華的,現在好像要被蘇聯拉過去了。”
常瑞青的臉上已經恢復的震驚,咬咬牙道:“親華?呵呵,日本沒有這種人的。他們眼睛里只有日本的利益…不過片山潛或許有些不同,他應該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這個人是田中義一的麻煩。不是我的麻煩!”
“委座,您的意思是片山潛是背著田中在和蘇聯GCD往來?”
“那當然不是了,不過肯定有背著田中義一的事情!這些日本GC主義者和田中畢竟不是一類人!”
“那咱們…”
“這事兒你們不用過問了,我自有安排。此外,德國那邊一定要多留心…”
說話間,三個人已經到了山腳下的公路上,兩輛福特牌小轎車已經停在那里,常瑞青和任宜江、孟離上了其中一輛,鄭中源和兩個守候在轎車邊上的副官則上了另外一輛。接著兩輛轎車發動起來。就像湯山官邸開去。
輕輕的一聲響動,托洛茨基推開了面前的兩份文件。
這兩份文件。都是德國GCD提交到GC國際的,一份是德國GCD總書記布蘭德勒的通過同國家主義者和國家社會主義者聯合,走民主選舉的路線和平奪取德國政權的方案。一份的拉狄克和漢堡地區的德G負責人恩斯特.臺爾曼提出的在1922年內發動德國工人武裝起義的方案。
一個德國GCD之所以會提交兩份截然不同的革命方案,是因為這個黨和這個時代大部分的GCD一樣,也有左派和右派。德G主席布蘭德勒顯然是德G右派的領導人!實際上他現在是一個“左民修正主義分子”,是認同常瑞青提出的從國家社會主義到民主社會主義的路線。
這個布蘭德勒錯誤地認為,德國目前所處的情況同中國在國民革命勝利之前的情況類似。都屬于半殖民地社會,所不同的是德國是半資本主義半殖民地,相比中國的半封建半殖民地還要稍好一些。而且德國GCD也比當時的中國GCD更加強大。現在之所以還沒有取得勝利。就是因為錯誤地將德國的國家社會主義者和國家主義者當成了敵人!但是中國革命的勝利表面了這么一個事實:國家社會主義者和國家主義者,同GC主義者不是天然的敵人!兩者完全可以結成同盟,共同奪取政權并且共同執政——就像中國現在的情況一樣。而且德國現在的悲慘處境,也不容許GC主義者同國家社會主義者、國家主義者進行自相殘殺式的斗爭了,那只會使帝國主義從中得利,從而加重德國勞動群眾的痛苦…
根據德G的報告,今年10月份。布蘭德勒曾經親自前往慕尼黑,同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的領導人希特勒和魯登道夫進行了會面!雙方都認為可以用“中國模式”來拯救德國,德國GCD和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完全可以聯合起來參加議會選舉!呃,聽上去荒唐透頂的事情。居然因為常瑞青在中國的胡鬧而成為可能了!
實際上這樣的情況也完全合乎邏輯。德國GCD的基礎是德國工人階級,而德國工人階級想要的是什么?一個繁榮強大的德意志帝國,還是一個左右兩派相互仇視的,分裂混亂的德國呢?既然中國革命的經驗告訴世界,GCD和國家主義者完全可以聯合起來以為了國家的復興而斗爭,那理性的德國工人階級又為什么要拒絕這種可能性呢?
至于那位希特勒先生,他當然是憎恨GC主義的——因為GCD(斯巴達克團)領導發動的一月革命毀滅了德意志帝國!但是為了盡快奪取政權,他或許也不反對暫時利用一下德國的GCD人吧?而且這位德國未來的元首還敏銳地預見到了另一種對德國納粹黨的事業極為有利的可能性。
根據阿道夫.希特勒在《我的奮斗》一書的解釋:“當我一聽說布蘭德勒準備和我們合作。走中國人的路線來復興德國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他們(指GCD)將要分裂了!布蘭德勒不是左民,他沒有能力主導GCD,而且德國GCD也沒有中國GCD那樣的獨立性,它是GC國際的一個支部…所以,為了促成他們的分裂,并且將他們中間實際上是國家社會主義者的成員吸收進來,我在同魯登道夫先生商量后,決定接受他們提出的條件…”
而德國GCD的左派就是拉狄克和臺爾曼他們這一派了,他們的觀點本來是同德國社會民主黨、獨立社會民主黨、GC主義工人黨等左派政黨組成統一戰線參加德國議會選舉的。這樣的方針也得到了GC國際的認可。但是在上海會議后,世界革命黨形勢已經發生了劇變!
現在協約國捆在德國身上的枷鎖已經大大松動了!美國又準備利用《道威斯計劃》向德國提供大筆貸款以挽救陷于崩潰的德國經濟。很顯然,世界帝國主義是想將德國打造成遏制GC主義向歐洲擴散的壁壘!如果這樣的圖謀得逞,那蘇聯可就真的要被關進一個堅固的牢籠了。在這樣嚴峻的形勢面前。GC主義的先知決心采取先發制人的手段,而他在德國的追隨者們就立即制定出了一份搶在德國復興之前發動工人武裝起義的冒險計劃——即使不能成功,應該也能削弱德國的實力,延緩德國復興的步伐。實際上這份以德國GCD的名義通過GC國際送到托洛茨基面前的造反計劃,就是托洛茨基本人的意愿。
不過革命先知卻不打算在來訪的德國GCD領導人臺爾曼面前捅破這層窗戶紙。他故意拍了拍布蘭德勒的方案,沖著臺爾曼溫和地道:“臺爾曼同志。您覺得同德國國家主義者合作的計劃可不可行?那個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也是工人階級的政黨吧?”
臺爾曼和拉狄克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搖了搖頭。臺爾曼道:“托洛茨基同志,您被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的名稱誤導了。這個政黨根本不是什么工人政黨。而是德國主義分子扶植起來的。這個黨的領導人阿道夫.希特勒原來是德國陸軍政治部的一名特務!而另一位重要的領袖魯登道夫更是德國主義的旗手!德國GCD同他們合作,就等于在同德國國防軍合作,這是對德國工人階級和世界革命的背叛!”
對于這樣的回答,托洛茨基滿意的點點頭,他又望了眼自己的心腹拉狄克。“拉狄克同志,現在發動武裝起義,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拉狄克苦苦一笑:“頂多就是三成把握。”
“只有三成?”托洛茨基露出了凝重猶豫的表情。“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認真考慮一下?”
“我們已經考慮過了。”臺爾曼堅定地道。“必須發動起義!否則拖延下去,到了《道威斯計劃》開始受到成效以后可就連一成把握都沒有了。”
托洛茨基緩緩點了點頭,又問:“那么最大的困難是什么?沒有武器?還是沒有經費?”
“武器不難得到。”臺爾曼皺著眉毛說:“德國又很多兵工廠。也有很多被國防軍儲存起來的舊軍火,至于經費缺乏也不是最大的困難。現在最大的困難是《道威斯計劃》和布蘭德勒右派集團…布蘭德勒分子控制著德國大部分地區的GCD支部,如果得不到他們的支持,起義只能局限于漢堡地區。而《道威斯計劃》則會蒙蔽相當一部分工人。”
“此外帝國主義的干涉也是一個巨大的危險。”拉狄克補充道:“他們肯定不會允許一個蘇維埃德國出現在歐洲腹地的。”
托洛茨基目光如電,看著拉狄克和臺爾曼。“蘇維埃聯盟同樣不會允許一個蘇維埃德國被帝國主義消滅!如果他們膽敢干涉,紅軍將用最快的速度通過波蘭給予增援。不過德國工人階級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奪取柏林,一定要奪取柏林。那里才是德國的中心,不是一個漢堡能夠比擬的。”
“這恐怕很困難,托洛茨基同志,德國GCD中央被布蘭德勒右派集團所把持。”
“那就打倒他!”托洛茨基看了拉狄克一眼。實際上是下達了一道命令。拉狄克思考了一會兒說:“布蘭德勒的支持者更多,召開黨的代表大會恐怕贏不了。除非使用非常手段…”
“恩斯特.臺爾曼同志,您怎么看?”
臺爾曼沉默了。非常手段是什么意思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暗殺!就像自由軍團對待卡爾.李卜克內西和羅莎.盧森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