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同志,外交人民委員同志。我不明白,你們為什么不愿意承擔沙俄政府和臨時政府遺留下來的180多億金盧布的債務呢?”
說話的人自然就是訪俄的中國gcD主席毛ZD。在享受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后,這位中g主席終于見到了gc國際的主席和蘇俄的外交人民委員。雙方禮貌性的含蓄了幾句以后,就直接進入了主題。季諾維耶夫告訴毛ZD,根據情報,英國首相勞合.喬治在日前同法國外長白里安秘密商定了一個反對蘇俄的陰謀——在武裝干涉未能扼殺蘇維埃政權以后,英法兩個帝國主義國家準備采取外交和經濟手段來反對蘇維埃政權。
其核心內容主要有兩項:一是迫使蘇俄放棄將本國的所有制、國家經濟生活和管理制度強加給別國的政策,放棄顛覆別國的宣傳,停止對鄰國的敵對行動;二是要求蘇俄承認歷屆俄國政府的一切債務,歸還或賠償被政府接管的外國人財產。
只有當蘇俄同意以上兩大條件以后,協約國(除中國、日本之外)各國政府才能同蘇維埃俄國建立外交關系。
而蘇俄當局對此,當然是堅決反對的。特別是對于后者,蘇俄更是視之為帝國主義國家妄圖繼續剝削蘇俄的鐵證。蘇俄希望中國能在上海會議上支持蘇俄的正當要求,抵制帝國主義的陰謀。但是中g主席毛ZD卻提出了一點不同意見。
“…俄國gcD難道已經決定放棄解放全人類的崇高使命了嗎?我記得托洛茨基同志曾經表示過,將用二十年時間建設蘇維埃國家,然后再發動一場解放全人類的圣戰!”
季米維耶夫和契切林四目相對,沉默了幾分鐘,才由季米維耶夫開口道:“毛ZD同志,我們當然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但是這同沙俄政府欠下的巨額外債有什么關系?難道為了解放全人類,我們就需要歸還這180多億金盧布的欠債嗎?”
聽了中g駐gc國際總代表鐘志杰的翻譯。毛ZD搖了搖頭。“不,不,承認欠債并不等于還錢!咱們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債多了不愁。如果蘇俄承認欠英法等國180多億金盧布。那么要發愁的不是蘇俄,還是英法了。他們為了拿回這筆錢,一定會對蘇俄采取一些緩和的態度。
而且蘇俄欠英法的債務大多都是欠英法壟斷資產階級的。他們為了拿回這筆錢,也一定會促使他們的政府對蘇俄友好的。”
“可是我們還是要還180億金盧布!這可不是什么小錢!”
毛ZD的眼睛里露出一種狡詰的神情,很有一點奸商的樣子——他在中國民主促進會舉辦的活動中結識了不少資本家。也多少知道了一點生意經。當然知道欠人家幾十塊幾百塊是個問題。但是欠人家180億金盧布,那可就是人家的問題了!他笑了笑說:“是的,180億金盧布的確不是小錢,所以他們這些債主會很商腦筋的…他們必須要幫助蘇俄恢復經濟。這樣你們才有余力還錢呢?要不然你們沒有錢,他們又能那你們怎么樣?發動一場侵略戰爭嗎?如果他們能打贏,早就打了。所以這180億金盧布的債務不是你們的問題,而是他們的問題。”
“那等蘇俄經濟恢復以后,不還是要償還的…”說到這里季米維耶夫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么。
毛ZD認真地看著gc國際主席。“主席同志,到了那個時候,蘇俄就該發動解放歐洲的戰爭了…你們會還錢給敵人嗎?”
“這…”季米維耶夫皺了下眉毛。如果蘇俄真的鐵了心準備在10年以后去解放全人類,認這筆閻王賬倒也沒什么,別說是180億,就是1800億也無所謂。可問題是,這個人類真的那么容易解放嗎?萬一到時候條件不成熟怎么辦?
“這個問題,需要俄g政治局開會研究,我們做不了主。”契切林接過話題。“。如果我們同意承擔這筆債務,中國能承認欠我們500噸黃金嗎?”
“我同樣做不了主。”毛ZD冷冷看了這個腦筋轉得很快的蘇俄外交人民委員一眼。
“那就讓我們一起等待上面的答復吧。”季米維耶夫站起身,同毛ZD握了下手,笑道:“在答復下來之前,您還想去哪里參觀?我聽說您在寫一份關于我國新經濟政策的研究報告是嗎?那您應該去更多的地方看看。特別是我國發達的西部地區。gc國際可以安排,可以讓馬林同志繼續陪同您四處走走。”
這天下午晚飯的時候,毛ZD、楊開慧以及中g代表團的其他人正在阿爾巴特大街上一家只對外國人開放的飯店——布拉格酒店吃飯。請客的是中國駐蘇俄大使邵力子,此人也是中國gcD黨員。而且還是中央委員。自從中俄恢復外交關系后就被委任為駐蘇俄大使,已經在蘇俄呆了七八個月。對這里的情況也非常了解。而且因為是外交人員,所以說起話來更少幾分顧忌。
在吃飯的時候,大家又聊起了蘇俄的新經濟政策以及俄g現在出現的特權主義和官僚主義的苗頭,雖然不嚴重,但是他們仍然認為官僚主義和特權主義將在未來對gc主義事業構成巨大的威脅!
“我相信列寧、托洛茨基的生活還是非常儉樸的,”邵力子喝了一口葡萄酒,嘆了口氣:“但是他們不了解下面的實際情況,也有可能是正在準備一次大掃除,對黨內的不良作風進行清理吧?”
“應該是在準備一次大掃除。”毛ZD吸了口香煙——這是鐘志杰在留克斯飯店的小賣部里買的,在普通的商店里可買不到。“他們還有不知道的事情嗎?他們有契卡,契卡是無所不知的。”
聽到“契卡”,邵力子下意識的透過瓶底似的厚近視眼鏡四下張望了一下,他們現在正坐在一間裝飾豪華的包間里面,也沒有服務人員在場。
他又嘆了口氣:“正是因為有契卡這樣的組織,他們才會變成瞎子聾子的!潤之,你以為只有我們這些外國人在契卡的哄騙之下過日子嗎?實際上,包括列寧和托洛茨基在內的整個俄國gcD高層都在漸漸的脫離群眾…契卡還有下面的黨委和政府都有意無意的將領袖和群眾隔離開來,將最好的一面展現在領袖面前…那個《真理報》更是如此。上面關于蘇俄的事情都是好消息,都是一片贊歌,說到帝國主義都是壞消息,好像他們馬上就要滅亡了一樣。”
“蘇俄的其他報紙也都是這樣的調門,他們所有的報紙都是由gcD的宣傳部門領導的。”鐘志杰補充道:“說實在的。真不知道他們辦那么多報紙干什么?有一份《真理報》已經足夠了。”
“我看還是思想上的問題!”毛ZD說:“蘇俄的官僚主義、特權主義歸根結底是思想問題。舊的思想根深蒂固,哪怕是在gcD人腦子里也是一樣的!在我們國家恐怕更加的嚴重。類似的問題在滿洲里會議的時候就討論過,當時常瑞青同志就曾經對蘇俄現在的模式提出了質疑,認為有可能走上官僚資本主義的道路。現在看起來已經有這樣的苗頭了!而且比想象當中來得更快更早!看來列寧同志和托洛茨基同志還是忽略了對廣大黨員的思想教育問題。”
“忽略?”鐘志杰笑著搖頭:“恐怕是再重視也不過了,各級黨組織每個星期都過組織生活,大家一起學習俄g中央文件,列寧、托洛茨基的重要講話…每個星期六還會組織黨員干部們進行義務勞動,而且俄g還成立了同中央委員會并列的監察委員會。對黨風黨紀進行監察。對個別的貪污現象,也是嚴刑峻法,這幾個月報紙上都要槍斃分子的報導。”
“效果怎么樣?”毛ZD追問道。
“反的效果還行。”鐘志杰說:“不過官僚主義、特權主義還是在蔓延…那又不是什么問題,是黨員干部們理應享受到的待遇。所有當官的都是這么認為的,列寧、托洛茨基能怎么辦?人家就是為了這個才參加革命的呀!”
“看來光靠思想教育還是不行。”毛ZD的眉毛越擰越緊,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志杰同志,目前蘇俄國內的階級斗爭形勢怎么樣?”
“階級斗爭?”鐘志杰想了想,“目前俄g已經將經濟建設確定為主要任務了,階級斗爭暫時退居次要地位。而且蘇俄境內的階級敵人都已經遭到了最嚴厲的打擊。地主、富農、資本家、貴族、孟什維克、社會革命黨分子,還有白衛軍分子等敵對分子,要么被處以最高保衛措施,要么就被送去勞動改造了,所以現在要斗爭也沒有對象啊。”
“問題就出在這里!”毛ZD掐滅了手中的香煙。順手又抽出一支,擦上火,吸了幾口接著往下說:“俄g目前出現的官僚主義和特權主義的傾向,是因為他們放松了階級斗爭這根弦!我們gcD人的兩寶就是思想教育和階級斗爭。兩者缺一不可。”
他站了起來,在小小的包間里面走來走去。“目前我黨幾乎不進行思想教育。可是官僚主義和特權主義發展的也不算嚴重,至少不比俄g嚴重。這是什么原因呢?我看就是我黨處在嚴峻的階級斗爭形勢中,全黨上下時刻都保持著戰斗狀態。
反觀俄g,列寧和托洛茨基雖然盡了最大的努力在進行思想教育,但是仍然無力阻止黨的官僚化,難道是他們的思想教育沒有效果嗎?我看不是那樣的,問題恰恰出在俄g在這幾個月忽略了階級斗爭…看來階級斗爭這個東西,還是必須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的!”
“可是斗誰呢?”鐘志杰似乎執著于這個問題了。
“要斗總歸是能找到對象的。”毛ZD反問道:“志杰同志,目前俄國國內有沒有劃分階級成分啊?”
“已經劃分了,在內戰還在進行的時候就開始劃成分了,現在已經將全部的俄國公民劃分成了99種成分,其中有21種屬于階級敵人。”
“也就是99個等級!”邵力子在邊上嘟喃了一句。他雖然是中g最早一批的黨員,但是存在于俄國和中國新疆的成分論總是有些不理解,認為那是在搞等級觀念。
“劃成分不是分等級。”毛ZD一揮斷了還想說話的邵力子。“而是一種在革命勝利以后,繼續實行階級斗爭的重要形勢。而階級斗爭,又是教育黨員干部和人民群眾,使之保持旺盛的革命精神。避免被官僚主義和享樂主義所腐化的最重要的手段!是我們gcD人一刻也不能放松的!”
邵力子還在堅持己見。“可是那些階級敵人死了呢?人的壽命是有限的,階級敵人也不例外吧?而且蘇俄這里根本就不愛心階級敵人的生命,用不了多少年,他們就會絕種的。”
“沒有階級敵人,還有他們的子孫后代嘛!他們這些人因為其父輩、祖輩的遭遇。必然會仇恨無產階級專政。是潛伏中的階級敵人!通過對他們的斗爭,既可以將隱患消滅在萌芽之中,又可以保持黨和無產階級的革命精神,是非常必要的!而且舊的階級敵人被打倒。被消滅了,新的階級敵人還會不斷冒出頭來。所以階級斗爭的關鍵不是有沒有敵人,而是我們有沒有認識到它的重要性!只要我們想斗爭,敵人總歸會有的!而只有不斷地進行階級斗爭,才能讓黨保持旺盛的斗志和生命力…”
的這番關于階級斗爭和成分論的精辟分析。當然被躲在某個隔間里面豎著耳朵偷聽的契卡戰士如實記錄下來了。而且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和之前他在轎車上所說的言論一起,出現在托洛茨基同志的案頭了。
“埃弗拉伊姆.馬爾科維奇同志,看來這位中g主席并不是一個修正主義分子。”托洛茨基看完了契卡戰士匯總的“毛選”,微微點了下頭,對契卡的負責人兼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斯克良斯基說。“你怎么看,他的話有沒有道理?”
“是有道理的,”斯克良斯基說,他能感到革命先知是同意這些觀點的。“可是我們如果按照他的說法去做。新經濟政策就沒有辦法實行了。”
“呵!是呀,這是一個問題。”托洛茨基大笑。“現在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大多都是原先的資本家和地主富農的兒子們,看來發家致富的本領是會遺傳的。”
斯克良斯基也笑了。“讓他們去發財吧,現在黨和國家需要他們發財。將來黨和國家需要階級敵人。”
“是嗎?要知道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
“他們掌握不了經濟基礎的,再過一陣子,我們就該發展計劃經濟了。埃弗拉伊姆.馬爾科維奇,你知道的。蘇維埃國家正處于世界資本主義的包圍之中,我們不能指望獨自一國建成社會主義。這是不現實的。所以我們必須要在敵人做好消滅我們的準備之前發動世界革命…這就需要盡快提升我們的工業特別是重工業,而靠新經濟政策是不可能在短期內達到這一目標的。”
“發展計劃經濟?”托洛茨基搖了搖頭:“列寧同志會支持嗎?現在有些人可是連最基礎的計劃經濟——外貿壟斷制也準備放棄呢!農業人民委員米柳亭同志在幾個星期前不就提出要廢除外貿壟斷制度。加米涅夫、季米維耶夫、布哈林、斯大林、索科里尼科夫等同志都表示了贊成的意見。他們認為中國現在出現的工業高速增長已經證明了,一個落后國家可以通過保護性關稅來促進工業發展,所以貿易壟斷制不是必須的,可以讓各地的國營和合作社直接經營進出口業務。”
“我們和中國的情況是不一樣的。”斯克良斯基帶著苦笑說:“現在有許多同志總是在幻想,我的蘇維埃祖國可以同帝國主義和平共處,可以在帝國主義的眼皮底下建設起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來!”
“是這么回事。埃弗拉伊姆.馬爾科維奇同志,現在支持世界革命觀點的同志越來越少了,大家都想過太平日子。”
“那就讓他們去碰碰壁吧,讓契切林去上海同帝國主義談判,看看人家會不會給咱們這樣的機會。”
托洛茨基點著了一根香煙,吸了一口,說道:“埃弗拉伊姆.馬爾科維奇同志,把中g主席悄悄請到盧比楊卡2號,我們就在那里和他見面…如果我猜得沒錯,他的觀點和我們相同,應該是贊成世界革命的,在接下去的上海會議中,我們很可能需要他這個中g主席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