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 新軍隊、新體制 下 求票票
北京，府學胡同，段祺瑞公館。
由薩鎮冰領銜的處理福建善后事宜的電報剛一發到北京，段祺瑞就連夜把徐樹錚召到了自己的公館里面，兩個人各拿著一份電報抄件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屋子里面靜悄悄的，只聽見紙張抖動的希嗦聲音。
到了最后，段祺瑞的手一抖，將電報紙扔在了桌上，一雙滿是皺褶的手按在太陽穴上，深深嘆息：“這到底是怎么了？咱們的北洋軍到底是怎么了？兩個混成旅，一萬多人槍…不到一天時間就被一個姓蔣的革命黨帶兵給打垮了，這也太快了吧，唐國謨和姚建屏兩個平日里是怎么帶兵的！北洋要是這樣下去怎么得了…”
聽著段芝老疲憊的口氣，徐樹錚心里也不是個滋味。這段時間，南北雙方雖然都聲稱要罷兵議和，可是只有湖南戰場上是真正實現停火的。在四川、福建兩地，依舊是南北交兵不斷。而這一輪南北交兵的結果卻大大出乎了段祺瑞、徐樹錚的預料，一直自認為是中國第一強兵的北洋軍居然連吃敗仗！
短短幾個月時間，四川就差不多要丟干凈了！吳光新和劉存厚的軍隊已經被川、滇、黔聯軍攆到川北一帶了，再退就該出川了。而福建那里，現在又是局勢大壞，李存厚遇刺，臧致平造反，北洋軍在廣東的內應莫擎宇又被鏟除，最后連第10混成旅這樣的精銳也被人家打得快要全軍覆沒了！
而且更讓人心寒的是。大總統馮國璋一派的直系軍隊，這段時間就只是在冷眼旁觀，好像他們壓根就不是北洋一系似的！或許私底下還在打著利用皖系失敗的機會取而代之的算盤吧？也不怕西南真的做大了，把北洋的江山整個兒掀翻。
如今這北洋是內有奸賊（總統級的）。外有強敵，要不是傅良佐、曲同豐他們收復了蒙古拉抬起不少人氣，這段祺瑞的國務總理，只怕已經干不下去了！現在的當務之急，看來還是要想辦法恢復北洋的團結，一致對西南用兵了…
徐樹錚深深吸了口氣，將手中的電報抄件放到了段祺瑞眼皮底下，輕輕用手指敲了敲：“芝老。這次的福建事變或許就是個機會！”
段祺瑞聽了這話，訝異地抬頭：“又錚，你是什么意思？”
徐樹錚冷冷一笑，道：“芝老。西南在福建那邊是欺人太甚了！欺的是咱們北洋團體！眼下正是南北議和的時候，他們就公然刺殺咱們北洋的督軍，搶奪咱們北洋的地盤，還重創了咱們北洋的兩個混成旅…這事兒，他馮河間總統肚里能撐船。那些直系的將領們就能咽下這口氣？”
段祺瑞瞪大了眼睛，只是看著徐樹錚。徐樹錚的臉上已經浮現出得意的笑容，侃侃而談：“芝老，咱們可以利用這回革命黨在福建的所作所為激起北洋一系的同仇敵害。不如咱們也學一學張少軒。在天津召開一個督軍團會議，把北洋一系的帶兵將領都請到天津開會…我就不信了。那些直系將領就都和馮河間一樣，沒有一點脾氣？真的都不顧北洋團體的江山了？”
段祺瑞微微搖頭：“這個…咱們召集督軍團會議。人家肯來開會嗎？”
徐樹錚淡淡一笑：“芝老您別出頭，可以請張子志（張懷芝）和曹仲珊（曹錕）出面，他們可號稱是咱們北洋第一、第二號老實人！而且資歷又深，又各自掌握了一個師的兵力和一個省的地盤。由他們出頭，相信一定能把咱北洋一系重新擰成一股繩的！”
段祺瑞猶疑了一下，喃喃道：“張子志還好說，可是曹仲珊那里…”
“可以把兩廣巡閱使許給他！”徐樹錚咬了咬牙，建議道。
段祺瑞搖搖頭：“可盧子嘉怎么辦？已經說好把兩廣巡閱使給他的。”
徐樹錚想了想說：“浙江督軍楊善德久病不愈…上海的外國大夫說是患了什么絕癥，估計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不如就把浙江督軍許給盧子嘉，同時上海護軍使也讓他來推薦。”
“這樣倒是能擺平…可福建怎么辦？沒有盧子嘉的第十師開過去，福建可就只剩下常瑞青的第31混成旅和王愷士的第11混成旅了，而且第11混成旅還是許崇智的老部隊！根本靠不住。”
徐樹錚也擰起了眉心，福建那里好像有個叫蔣J石的革命黨很厲害，北洋這邊一天就在他手里折了兩個混成旅！
所以眼下福建督軍、省長開了缺（常瑞青和臧致平的安排還沒有得到北京方面的同意），北洋一系的師長、旅長們好像都沒有看見，也沒有人來段祺瑞家里面走門子…大概有實力擺平蔣J石的看不上福建督軍的位子，看得上福建督軍的那幾個，去了也是送死。
“要不還是閩人治閩，讓薩鼎銘和常瑞青先穩住福建的盤子再說吧？”徐樹錚想了想，還是指著桌子上的電報道。
“那就是讓常瑞青治閩了！”段祺瑞搖搖頭：“不妥，不妥，他的資歷太淺，恐怕難以服眾。”
徐樹錚兩手一攤：“那讓誰去？第一師師長蔡成勛和徐州鎮守使張文正倒是夠資格當督軍了，可是他們的破軍隊能打得過姓蔣的革命黨嗎？”說到這里，他又加重了語氣：“再說了，如果咱們再派別人去督閩，海軍的那些人，還有常瑞青那小子能甘心嗎？可別再惹出點什么是非出來…”
段祺瑞一怔，細細想想也覺得徐樹錚的話有道理，也就只好捏著鼻子同意了薩鎮冰和常瑞青關于福建政局的安排。
隨著北京政府的一紙電令，薩鎮冰、王麒和常瑞青三位終于如愿以償成為了福建省的督軍、省長還有軍務督辦了！
而這個新鮮出爐的“福建最高三人團”里面。真正掌握實權的，自然就是福州城的實際控制人和福建省最大的兵頭常瑞青，常大中將了——這個中將的軍銜是和福建軍務督辦的委任一起發布的，至于什么陸軍局長之類的職位。都是福建地方上的，中央政府是不聞不問的。
在順利操縱了福建一省的軍政大權之后。常瑞青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組建他的執政團隊了，包括軍政的團隊和民政的團隊。
常瑞青原來的集團，其實就是一個軍閥團體，在某些報紙上面已經用“福建保定系”來稱呼他們了。所以軍政團隊的組建相對來說還比如容易，至少是不太缺軍事干部的。而且常瑞青的第31混成旅也是新組建不久的隊伍，還處于眾志成城的時候。又有“鐵血同志會”這么個組織在活動，所以常瑞青對部隊的控制力還是很強的，想要重新整編一下也沒有太多阻力。
至于福建省內的其他幾個混成旅，第10混成旅和福建第1混成旅現在加在一起也沒有3000人了。還有一半官兵在鬧餉！兩個旅長和前督辦唐國謨當然也不肯從自己口袋里拿錢出來填補窟窿，也只有一紙通電，下野了事。所部也理所當然的被常瑞青吞并。
第11混成旅的情況則要復雜一些，那是福建省長王麒的老部隊。不過王麒對部隊的控制卻不強，部隊里還有不少許崇智的親信…不過好在這個混成旅的實力比較弱。在過去幾年被李厚基以種種借口不停削弱，連炮營的大炮都被“借”走了，騎兵營也沒有馬，整個兒就是清一色的“步兵旅”。一點兒也不“混”。
對于這支部隊，常瑞青的處理辦法是“好聚好散”。愿意去漳州、廈門投靠革命黨的，他常瑞青也不阻攔。還倒貼路費！想要留下加入福建陸軍的，那就得服從常瑞青的分配。原先當什么官，部隊整編以后可不一定能再留任了！不過常瑞青的陸軍局也會送上一份豐厚的“補償金”，如果實在不想干的，還有“退職金”可以拿！
所以這個第11混成旅最后也被常瑞青順利瓦解掉了，其中一個團在團長沈珂的帶領下去了廈門，剩下的部隊被整編進了新建的福建陸軍…而他們的老旅長王麒那里，常大軍閥自然也準備了一份厚禮去擺平。
處理完了這三個混成旅以后，常瑞青又召集了第31混成旅的團以上軍官開會，足足討論了兩天，最后才拿出了一個福建陸軍的新建計劃。
根據這個計劃，第31混成旅的兩個路都將一步到位擴充成師。其中原來白崇禧的第一路擴充成福建陸軍第一師，師長由王君皓出任。而原來王君皓的第二路則擴充成福建第二師，師長卻是白崇禧。通過這樣的擴充，常瑞青就將手下兩個兵權最重的將領來了個輪換！不過那兩人跟著常瑞青沒多少時間就當了師長，自然心滿意足不會計較這些小事情了。
這兩個新擴充出來的師都是兩旅四團，再加上炮、工、輜、騎各一團的編制，足足有一萬三千多人的編制，每個師都配備了二十四門75mm口徑的日本山炮，槍械彈藥也都足備，算是常瑞青統治福建的武力支柱。
還有一個福建陸軍第三師的番號也被建了起來。這個師的師長由常瑞青的副手吳石出任，副師長就是那位閩西北自治旅的旅長龍清驤。這個師就是專門用來收編福建各色民軍的，師部下面的番號也多，足足的三旅九團！此外還有落干個獨立團、補充團，不過卻沒有炮、工、輜、騎這樣的輔助兵種。其實就個是用來排位子，擺擺平的衙門兼地方保安團的性質…這幫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只好先養起來再說了。好在眼下福建并沒有如歷史上那樣經過大亂，所以這些民軍頭子的實力擴充的也不厲害，整個福建第三師賬面上的人馬也就在兩萬上下，每年開銷個三百來萬也就能養活他們了。
這三個師之外，又有閩西、閩北、閩東和福州四個警備司令部。每個警備司令部下面都有一個兩千人編制的獨立團。是用來綏靖地方的。不過這些警備司令可不是原先的鎮守使，地方上的民政是絕對不許過問的！
在三個師和四個警備司令部之上，就是陸軍、參謀、后勤、軍工、憲兵等五個局了。其中權力最大的陸軍局由常瑞青兼任，參謀局長是原來第31混成旅的參謀長盧逸軒。后勤局長也是常瑞青的心腹顏豪，憲兵局長由復興社的負責人任貽江出任，只有軍工局長一職常瑞青并未任用心腹，而是留用了原福建制造局總辦劉式淵。
此人字溥時，是安徽合肥人，早年曾經在李鴻章身邊當過差，通曉洋務又善于經營之道，為李厚基將福建制造局和銀元局管理的井井有條。在常瑞青入主福州之后。劉式淵也通過薩鎮冰表示愿意繼續留任，常瑞青也就樂得順水推周任命其為福建陸軍兵工局長了。此外吳石有一名族兄叫吳萃成的，在福州制造局擔任工程師，算是自己人。于是就被委以福建制造局會辦的差事，協助劉式淵管理兵工廠和銀元局的生產。
在福建陸軍的系統里面，除了三師、五局和四個警備司令部之外，還有一個異常重要的機構，那就是福建陸軍講武堂了！
講武堂的堂長由常瑞青的首席幕僚金永炎出任。這位在民國歷史上也算是軍事教育方面的“專家”了，不僅當過南京臨時政府的軍官學校校長，北洋政府的武昌陸軍預備學校校長，后來還出任過陸榮廷的廣西陸軍講武堂堂長。這次常瑞青便將為福建陸軍教育訓練下級軍官的任務交給了他。
福建陸軍講武堂征用了原福州陸軍小學的校址。就在福建制造局的邊上。金永炎走馬上任以后就重金延攬來了一批曾經留學日本士官的失意軍人擔任教官，其中甚至還有蔣J石的把兄弟王柏齡！此外福建陸軍里面的保定系軍官和參謀局長盧逸軒也都會輪流到講武堂上課。
金永炎在將武堂里設立了士官、軍官兩個速成訓練班。從福建陸軍的三個師里面抽調沒有上過正規軍校的下級軍官和士官輪流進行培訓。其中第三師里面那票自學成才的民軍軍官更是輪訓的重點，甚至連龍清驤這個級別的高級軍官也被抽調到了講武堂的軍官速成班上參加訓練了！
另外。金永炎還在講武堂里面開辦了學制為兩年半的正規班，從全國各地有志從軍的青年學生中招考，省籍并不限定在福建，不過前來報考的外省青年也不太多，基本上還是以福建本地青年為主。
與軍隊整編擴充，軍官訓練培養，軍事制度逐步建立同時進行的，還有大規模成系統的士兵軍事訓練和演習。福建陸軍參謀局在盧逸軒的領導下，參考了德國陸軍的訓練操典，為福建陸軍第一師和第二師的四個旅八個步兵團及大量的直屬單位分別制定了從周到年的訓練計劃。又準備在1918年的年初舉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演習。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在未來幾年內，實現常瑞青“統一中國，奪取政權”的理想在夯實基礎！當然，這樣的野心現在也只有鐵血同志會的幾個核心成員才知道…
常瑞青這個時候正坐在福州城內督辦公署的辦公室里處理著公文，忙活了一多月，居然還有堆積如山的公文要他處理，這實在是讓他覺得有些難以承受了。現在福建陸軍的攤子已經鋪了開來，福建民政還沒有完全接手，就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了。等到把民政的盤子接過來以后，事情還不知道要多成什么樣呢！
不過最讓常大督辦憂心的還不是事情太多，而是自己夾帶里面的民政人才太少了，根本管理不了諾大一個福建省！
而且他對如何管理地方，其實也有自己的一套理念。對于這個時期民國最流行的地方自治什么的，他根本就是不屑一顧…這不過是地方軍閥和地方豪強為了維護自身利益所抬出來的招牌！現在的中國，需要的恰恰是一個強勢政府，需要一個能夠最大限度調動國家的財力、物力、民力的強勢政權！只有這樣，才能在中國的那個“友好鄰邦”日本全面轉向軍國主義之前，把中國統一起來，讓中國擁有自保，甚至擁有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出去分一杯羹的實力！
當然，常瑞青并不指望北洋政府能夠變成這樣的強勢政權，北洋這盤散沙實在是散到家了…他現在的設想還是利用國民黨和孫中山的盤子來改造國家。不過在這之前，他總要總結出一個改造中國的模式出來吧？
而且還是那種不能砸爛一切，又要讓這個國家可以煥然一新的道路，也不知道路在何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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