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17年2月初,天津各大報紙上突然刊登出了這樣一則消息:“再造共和之功臣,中央陸軍第31混成旅少將旅長常瑞青,將于本月8日,在利順德大飯店同津門名媛王若男小姐舉行訂婚儀式…”
這是一個近來在京、津地區名聲鵲起的北洋軍閥,同一個不是很有名,不過肯定是極漂亮的名媛的訂婚儀式。本來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不過卻不知怎么著就入了天津各大報紙總編們的法眼,居然都給登上了頭版醒目的位置了?
而北京、天津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也都接到了參加觀禮的請帖。雖然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北洋豪雄們多半瞧不上這個小徐夾帶里的“后起之秀”,但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即使自己不來,也都打發了秘書副官送來了賀禮。不過常瑞青的“主子”徐樹錚倒是明確表示將到場觀禮,此外就是正準備進京走門路的徐州鎮守使張文生也表示將親自到場。
北洋系統里面不怎么入流的文官兒,還有京、津商界的名流,以及各大洋行的買辦倒是有請必到。對他們來說,能在一個北洋混成旅長跟前露個面兒,日后或許就多了一條升官發財的門路。
至于京、津兩地的文人學者,對于常瑞青的邀請,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一票前清遺老,基本上連帖子都不接…雖然他們不一定贊成復辟,不過肯定不會喜歡這個一手葬送了復辟大業的常大旅長。而那些反過滿清,干過同盟會,或者和國民黨藕斷絲連的文化人,人還沒到,祝賀的對聯詩詞已經寫了一大堆,讓送帖子的常瑞青部的軍官帶回了天津利順德大飯店,常瑞青也命人將這些“書法作品”一一裱好掛起,這些東西要放在后世,可都是能進古玩商店的!
此外,對常瑞青的訂婚儀式特別熱心的,就是天主教直隸濱海代牧區主教杜保羅神甫。額,人家常大軍閥可是正兒八經受過洗禮的天主教徒!天主教江蘇總教區里,還保留著常瑞青受洗的原始資料呢!
雖然常大軍閥在從教會小學畢業以后再也沒去過教堂,也沒有見過什么神職人員,基本上屬于最不虔誠的教徒。可是人家現在事業有成,已經混成了旅長了!這對中國的天主教會來說,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了。更何況,眼下新教在中國發展了一個“基督將軍”(馮玉祥),天主教要是沒有個“天主將軍”,說出去也臉上沒光啊。
所以,杜保羅杜大主教就來了個不請自到,非常熱情地找到了下榻在利順德大飯店的常瑞青。于是常瑞青和王若男的訂婚儀式,就自然而然地選擇在了天津最大的圣若瑟教堂里面。也不知道赤色主義的無神仙論和天主教會不會起沖突?反正常瑞青是相信有神仙論的,額,誰要遇上靈魂穿越這種極度不科學的事情,還相信無神仙論,那就不是堅持真理的赤色主義者了!
由于這位杜保羅大主教是法國人,圣若瑟教堂也位于法租界,因此天津的法國駐軍也就理所當然承擔起了訂婚儀式的警戒任務。而常瑞青本人的衛隊也破例持械進入了法租界,在圣若瑟教堂周圍布置了警戒線,這里面似乎也有法國方面拉攏的意思。
常瑞青在訂婚儀式的前幾天,則是特別的忙碌,不斷同各方面的來人見面會談。還輕車簡從溜去了北洋大學宿舍,同陳獨秀、李大釗兩位大教授來了個徹夜長談。
“陳先生,李先生,清室那邊已經全盤答應了我們的條件,二十五萬兩金子一個子兒都不會少的!”常瑞青和兩位大教授寒暄了幾句,就直入主題了:“有了錢自然就要會花,要花在對國家對民族最有利的地方。”說到這里,他抬眼瞧著兩位大教授:“我打算拿一部分出來培養人才。”
“人才?”兩個教授異口同聲驚呼了一句,常瑞青的這個提議顯然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常瑞青點點頭:“人才是一切事業的根本,沒有人才,不管是赤色革命還是藍色革命,統統都不會成功,就算是僥幸奪取了政權也辦不好事情。所以,我打算從宣統的贖金里面先拿出大約二十萬大洋用來成立一個‘儉學基金’,想請二位先生出面辦理。”
“儉學?是要送一些青年去歐洲留學嗎?”陳獨秀反問。
常瑞青微笑點頭。“儉動”最早的起源是1912年,由李石曾、吳玉章、吳稚暉、張繼等人發起,到1914年為止,一共將80余人送往法國儉學,后來因為袁世凱政府的反對而停辦。
李大釗點點頭:“左民同志,這個提議不錯,我們可以出面,不過······二十萬是不是少了一點?恐怕培養不出多少人才。”
常瑞青擺了擺手,笑道:“當然不會只有二十萬的,這只是第一筆投入。”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兩份請帖,遞給陳獨秀和李大釗:“對了,這是在下訂婚儀式的帖子,還望兩位賞光。”
兩人接過帖子看了一眼,臉上就滑過一絲訝異。對這個“左民”的真實身份,他們也早有各種各樣的猜測,從國民黨軍官,到北洋一派的失意軍人都有想到,不過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就是春風得意的北洋后起之秀!
常瑞青淡淡一笑,也沒有對自己的身份多做解釋,就接著說起了儉學基金會的事情:“二位是鼎鼎有名的北大教授,由你們在我訂婚儀式后的酒會上提出成立‘儉學基金會’是最合適的,到時候我會第一個響應這個建議,帶頭捐出二十萬元,并且還會請天主教會的杜保羅主教支持此事。”
“讓一個主教參與?這樣恐怕和赤色旅的初衷不符吧?”陳獨秀說出心中的疑問。
常瑞青笑道:“有天主教會在法國的影響力,‘儉學基金會’才有可能真正為國家培養一批人才嘛!哪怕這些人才統統都皈依了天主教又如何?兄弟當年為了能上新式學校,不也受了洗禮?現在照樣走上了革命道路嘛!”
對于這樣的解釋,兩位大教授自然是無語了,常瑞青則自顧自地往下說道:“當然,我們‘儉學基金會’送出去的人不能去學習神學,我們國家最需要的是工科人才,將來咱們總是要興辦大量新式工業的,工科人才必不可少。此外也可以送一些人去學習法律或者是國際政治,這些人才對國家也是很有用處的。至于留學生的來源,我看可以通過考試選拔,對象是新式中學的畢業生,那些已經考上大學的咱們就不招了······爭取在五年之內,為國家培養五百名各種工科和法律、國際政治方面的精英出來,不知二位以為如何?”
聽了這一席話,陳獨秀和李大釗都不約而同望了對方一眼,心里面都有些佩服常瑞青的目光深遠來了。這個“儉學基金會”分明就是為將來治理一方培養高級管理和技術人才嘛!看來常瑞青和那些普通的北洋軍閥還真有些不同,或許真能成為這場群雄逐鹿的游戲中最后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