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如兄可是咱們三期同學的驕傲,一畢業就得了上尉銜,看來師長、旅長也是早晚的事啦!”
“耀如兄本就是龍鳳之姿,這下自可一展胸中抱負!”
“這個模范營想必就是日后參戰軍的范本,只要參戰的事情一定,耀如兄怕是又要高升了!”
“耀如兄,你那里不知道還有沒有缺額?能不能給小弟謀個排長做做?”
院子里面的眾人口舌紛紛,大多是一副既羨慕又佩服的樣子。說起來這里的人也挺可憐的,大多都是十四、五歲就考進陸軍小學的,到現在也有十余年“戎馬生涯”了,辛亥年還都真刀真槍打過幾場,可畢業以后,卻大多沒有分配到什么好去處,瞧見鐵血同志會的成員最少都有個排長可做,當真有些眼饞了…這大概也是北洋系統最大的失策吧?北洋現在已然是各自為政的局面,陸軍部分配下來的軍官哪里有從自己隊伍上提拔的聽話?所以各家督軍、師長、旅長的,寧愿用行伍上提拔起來的,也不肯用這批保定生。結果沒幾年,這些個保定生不是回老家當軍閥,就是投了國民黨!這北洋花錢辦的保定軍校,好像專門在為國民黨培養人才一樣。
不過剛剛得了連長官銜的那三位卻都矜持得很,臉上表情淡淡的,看來小小官職都不在眼里。常瑞青緩緩站了起來,輕輕咳嗽了一下,院子里面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他面帶微笑地看著眾人,開口道:“我輩同學大多都是從陸軍小學、中學一路過來的,從前清開始學習軍事,經過十余年的艱苦培訓學習,又在辛亥年參加過實戰,現在才終于正式畢業成為一名職業軍官。放眼當今中國,還有如我們保定生一樣受過如此專業嚴謹的軍事教育的優秀軍人嗎?那些行伍出生的,隨營學堂出來的,還有自學成才的,或者是幾個月的速成班速成的軍官,哪里能和我們相比?真要是在戰場上對上了,還不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方今的民國是什么世道?我看是戰國亂世,這樣的時代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是再悲慘不過了,可是對我輩軍人而言,卻有大把用武之地!這十余年來的軍事教育已經讓我們掌握了帶兵打仗的真本事!有這樣的本事在身上,這個亂世里面,還會少了我們出人頭地的機會?一個小小的連長排長有什么?我相信,今天在這個院子里的同學,頂多十年之后,能當上師長、旅長的,恐怕也是大有人在!”
說到這里,常瑞青模仿著前世從電視里面看到的某些偉人的范兒,很有氣勢的揮舞了一下手臂,又語氣誠懇地道:“如果各位同學沒有什么好去處,又不嫌常某人這里廟小,那咱們就來共同奮斗!不是誰投靠誰,而是大家一起在這亂世中闖蕩,互相照應著,打出個師長、旅長的前程出來,也為這個國家尋找一條自強、自立之路!你們說,好不好!”
一席空話廢話算是說到這些不知道路在何方的保定生心坎里去了,全都有一點熱血沸騰的感覺,紛紛抱拳行禮:“好!小弟就跟著耀如大哥了!”
“鐵血同志會也算我一個吧!”
“我就跟著耀如大哥共同奮斗了!”
“對!共同奮斗!我就不信,咱們這些年的軍事全他娘白學了!”
看到這個效果,常瑞青的眼珠子瞪得比牛眼睛還要大,沒想到自己忽悠人入組織的水平居然有見長的一天!
可惜只是一些在歷史上名不見經傳的人物。當然,保定三期里面的“歷史名將”可大多已經被自己蠱惑成了鐵血同志會的成員了。
他忙一本正經地拱手還禮,連連道:“好,好,好…既然同學們都看得起我常某人,那大家以后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說著他的聲音突然放沉了下來:“不過,我常瑞青也有話說在前面,咱們十年寒窗苦學來的軍事知識,可都是要用來做一番大事業的!既然要做大事,那就要拿出做大事的精神來,現在北洋系統里面的那些陳規陋習,咱們可不能沾染!那些喝兵血,吃空額的事情咱們誰都不許去做!
我們現在不過是最基層的軍官,唯一的本錢就是這身帶兵練兵的本事!我們只有把兵帶好練好,將來才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而要想把兵帶好,就得真心把那些當兵吃餉的,當成自己的子侄兄弟來看,這樣人家才肯為咱賣命啊!
還有,在這個亂世里面,我們這些帶兵的,早晚是要上陣殺敵的!怎么排兵布陣的,我也不說了,大家都學了十來年,不就是干這行的嗎?我現在只說身先士卒!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如今這個民國亂世里,各家各派的軍隊其實也就是這么回事,沒有列強那種火力,真打起來,有幾分蠻勇還是很有用的。咱們只要平日里把兵練好、帶好,上了戰場又能身先士卒,就不信打不出個師長、旅長的前程來!”
“對!就不信打不出個前程來!”
“咱們跟著耀如大哥,一起打出個師長、旅長來!”
院子里的氣氛頓時又被煽動到了高潮,一票稍微有點失意的保定生這會兒一個個都是滿臉通紅,兩眼放光,好像看見師長、旅長的寶座正在向自己招手一般。
當然,也有還保持著頭腦冷靜的,比如那位白崇禧白大連長就是神色淡淡的樣子,常瑞青忽悠人的本事大概有一半是用在他一個人身上的(呃,誰讓他名叫白崇禧呢?不忽悠他忽悠誰?),所以早就已經免疫了。不過這位心里面,還真是有點佩服常瑞青的,不過一個小小的上尉連長的官兒,居然就能靠畫餅充饑鼓動起那么多保定同學來了。如果真給他抓住什么機會,說不定就能把隊伍拉起來。有自己,還有那么多保定生幫著沖鋒陷陣,沒準用不了幾年就能打個督軍出來!只是不知道北京城里面會有什么飛黃騰達的機會?總不能發動政變推翻北洋政府吧?看來得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了…
對于白崇禧的這個疑問,常瑞青是這樣回答的。
“健生大哥(白崇禧比常瑞青大一歲,兩人又是把兄弟,所以該稱呼一聲大哥),小弟也知道北京城里的水有多深,不是我們幾十個保定生能趟得過去的,不過撈一把就走的機會還是有的。”
這會兒,聚集在院子里面的保定同學大多已經散去了,只剩下白崇禧、吳石等寥寥幾人,正在一棵大樹下面,圍坐成一圈,各自捧著碗大麥茶在那里低聲交談著什么。
“撈一把就走?不是說要參加歐戰嗎?”常瑞青話音方落,一個戴著黑木邊眼鏡,眉清目秀的年青軍官就開口反問道。此人正是吳石,歷史上他是保定三期里面成績最好的一位,不過在這個時空,惜敗于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中學歷史老師常瑞青(保定軍校里面考試的題目比起日后的高考來,還是容易了一些),只能屈居第二了。
“虞薰兄你還真信了,眼下的北洋是個什么局面?中國又是個什么形勢?參加歐戰完全是沒譜的事情,耀如兄也就是借著這事兒吸引徐樹錚的眼球罷了。”回答這個問題的是白崇禧,常瑞青心里面那些道道還真瞞不過他。
“耀如兄,真的是這樣嗎?”吳石擰著眉毛問常瑞青。
常瑞青苦苦一笑,擺了擺手:“虞薰,你別聽健生大哥瞎說,參加歐戰的機會還是有的,這是我們中國一個難得的翻身機會,也是北洋系統最后的機會了,但愿段祺瑞和徐樹錚可以抓住了,要不然今后可就真的是亂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