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羊老大失控

　　雨還沒落下來就能讓她感到煩躁，夏青不用測就知道，這場雨的戕元素含量肯定嚴重超標。

　　為防萬一，她把新換回來的防護面具戴上了。防護面具雖然不能過濾空氣中的戕元素，但可以過濾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有毒氣體，免得人類被戕雨中突然進化或暴走的生物發出的毒氣毒死。

　　這時候就體現出了安全區的一大優勢，因為安全區域經過反復深度清理，所以下戕雨時不用擔心毒氣或毒蟲的大規模攻擊，除了外圍執勤人員，其他人都不用戴防護面具。

　　但如果戕雨的級別升到最高，在安全區內會有另一項致命危險：超量戕元素會讓抵抗力低的人情緒失控。紅色級別戕雨持續時間超過一個小時，低抵抗力人群如果不及時服用舒緩膠囊，就可能因斗毆、自殘而受傷甚至死亡。還有不少人會借戕雨裝瘋，大肆打砸掠奪。

　　天災第八年夏天，一場突如其來的紅色級別戕雨下了一個半小時，那時還擁有兩百萬二十萬人的暉三基地有八百多人死于斗毆、自殘。

　　在那場雨中，夏青殺死了兩個趁機想占她便宜的男人。

　　想到這些，夏青又忍不住有些煩躁。她深吸兩口氣穩住情緒，接了點雨水檢測后發現，這場雨的戕元素含量果然達到了最高危險級別的紅色。

　　基地這會兒肯定已經草木皆兵、人人自危了。

　　慶幸的是，她在領地內不用擔心有人算計她，只需應對突然進化生物的攻擊就好。

　　夏青打傘去看羊老大，見它舒服地臥在干草上，看來戕雨對它影響不大。羊老大的進化等級不比自己低，對戕雨的抵抗力肯定不差，否則它也不可能在危機四伏的進化林中活到現在。

　　夏青放心了，返回樓房關緊門做竹椅。雖然她是抵抗力強悍的高級進化人，不會因戕雨而失控，但找點事情做還是能讓她心情放松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個半小時后，夏青的椅子還沒做成，天已經黑透了。持續一個半小時的戕雨，肯定已把讓安全區化為了人間煉獄。

　　夏青把一根廢掉的凳子腿扔到火堆里，想起來給自己發短信的那個人，掏出手機發現沒有新短信，便取出夜視儀察看院子里的情況。

　　她清理干凈的院子里，竟然長出了一層密密的草芽！在戕雨中暴長的植物戕元素含量都超標，還可能進化出某些意想不到的危險。三天后，她的院子還不知道要成什么鬼樣子。

　　夏青咒罵一聲，穿好防護服戴上面具，想去看看羊老大大的情況。

　　她剛推開門，就聽到羊棚里傳出羊老大喘粗氣刨蹄子的聲音。

　　這是要情緒失控了？

　　夏青立刻轉身回屋拿了一板舒緩膠囊，再出來時發現羊老大已經站在草地上淋雨，常瞇著的羊眼瞪得溜圓，方形瞳孔在火光下隱隱泛紅。

　　夏青用最沉穩的聲調安撫羊老大，“老大，別激動，咱該吃藥了…”

　　“哞！”

　　還不等夏青說完，羊老大就大叫一聲猛沖過來，它這一腦袋絕對能把樓房頂個窟窿。夏青不能躲，硬杠著沖了上去。

　　“砰！”

　　一人一羊撞在一起，水花泥花亂濺。夏青順勢抱著羊老大的脖子想把它絆倒，但失控的羊老大力氣比平常大了一倍不止。夏青被它甩出去，砸在新長出的草地上。

　　見羊老大沖了過來，夏青就地翻滾躲開才發現，羊老大不是沖著她來的。它一頭撞破剛壘好的院墻沖到院外，砰砰砰地亂撞。

　　讓它這么撞下去，就算它沒事兒，整個村子的墻也全得倒了。

　　夏青回屋拿了一條粗繩，沖出去把咣咣撞墻的羊老大捆成麻花，然后趁它張大嘴嚎叫掙扎時，把一粒舒緩膠囊塞了進去，又給它灌了半壺泉水。

　　舒緩膠囊是緩解戕元素引起的情緒失控的專用藥，它的作用類似于強效神經鎮定劑，服用后很快會犯困、渾身無力，可緩解抑郁和焦躁情緒，降低危害。但如果使用不當或服用過多就會出現種種不良反應、中毒、成癮，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夏青也不想給羊老大用。

　　五分鐘后，羊老大軟趴趴癱倒在泥地上不動了。夏青把它扛回樓房前出廈下，邊解繩子邊念叨，“也不知道沒遇到我之前，你是怎么熬過一場場戕雨的。椿樹山坡上那些房子和院墻毀成那樣，不會都是你失控時撞的吧？”

　　羊老大閉著眼睛，毫無反應。

　　夏青把它的骨頭摸了個遍，確認沒有骨折才放下心，先提了一桶凈化水沖掉防護服上的泥，然后燒上一大鍋水。

　　本來就臟得快看不出毛色的羊老大現在徹底變成泥滾滾了，夏青正好趁它動不了時給它洗洗。

　　夏青沒注意到的是，躺在地上的羊老大已經微微睜開眼睛，眼睛隨著她的身影移動。

　　大鋁盆兌好水、放上消毒劑和殺蟲劑后，夏青把軟趴趴的羊老大提進浴室，輕輕放進水盆中。

　　剛一沾水，羊老大睜開眼，張嘴叫不出聲音，四肢也微微抽搐，十分可憐。

　　夏青看它眼神挺亮，心里踏實多了，讓它的腦袋枕在盆邊上，開始洗羊，“放心。不是煮了你，是給你洗掉戕雨，順便殺殺寄生蟲。”

　　許是感受到了夏青的善意，或許是洗澡很舒服，羊老大瞪得溜圓的眼睛慢慢恢復正常形狀，最后緩緩閉上了。

　　羊老大身上不只臟，夏青還從它身上抓到了八只進化軟體蜱蟲和其他兩種常見的動物體表寄生蟲。進化蜱蟲不只吸血，它分泌的神經毒素還能讓寄主肌肉麻痹，最終因呼吸衰竭死亡。看樣子這些蜱蟲在羊老大身上待了一段日子，才會導致它身體虛弱，連戕雨都扛不住了。

　　也幸虧羊老大鬧了今天這一出，否則夏青還發現不了它身上這些寄生蟲。

　　足足用了四大鍋熱水，夏青才把羊老大徹底洗干凈帶回客廳擦毛，“這浴巾是從小賣部找到的，我都沒舍得用，便宜你了。”

　　一大塊浴巾也只能把羊擦得半干，夏青給它塞了一粒驅蟲丸，往火堆里扔了兩根木頭，讓它在火堆邊慢慢烘干。

　　一頓折騰下來就到了晚上八點，外邊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夏青穿好防護帶著夜視儀出去檢查一圈，確認房屋周圍沒有潛伏的巨大危險后，取鍋做飯。

　　她用白面和紫蘇做了一鍋香噴噴的紫蘇疙瘩湯，熱騰騰的湯驅散寒冷潮濕，夏青坐在火堆邊擼著全身毛柔軟又有彈性的羊老大，幸福得想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