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覺得頭嗡的一下,腦子一片空白,在聽到孟瑩瑩的話時他還心存僥幸,認為楊桂軍不會騙他,那么趙律師的話擊破了他的最后一絲希望。
“趙律師,你看這件事情還有沒有什么補救措施?”
趙律師搖搖頭:“唯一的補救措施就是按時供貨,根據你與京城通訊器材公司簽訂的合同,你距交貨日期只有四天,現在的問題是,這么短的時間,你能從國外進口到合同所規定的那些設備嗎?這點時間,恐怕連開信用證也來不及啊。”
“這件事情我確實是疏忽了,看來我只有找通訊器材公司談一談,把他們交的定金還回去。”
趙律師就像看一個外星人似地看著許飛:“事情恐怕不會這么簡單吧,你們簽的合同規定,任何一方違約都要按照定金的標的,雙倍向對方賠償違約金,這就是說你除了要把三千萬定金還給通訊器材公司之外,還要再額外向對方支付六千萬的違約金。”
“趙律師,這不是明顯地詐騙嗎?難道法律管不了他們?”
“從這份合同來看,沒有任何違法的地方,雙方必須要履行。如果你硬要說有人詐騙的話,就必須提供出足夠的證據,從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想控告對方詐騙顯然證據不足。你與國外生產廠商簽訂的合同也是合法有效的,關鍵的問題是,你沒有及時向對方出具信用證,從這一點上來看,是你違約在先。”
許飛面如死灰,死死地盯著趙律師的嘴巴,聽他滔滔不絕的講下去:“至于你所說的內部人員動手腳,這件事情也不成立。王兆賢只是一個業務部門的經理,確切的說,他把這項業務進行到目前這種情況,已經完成了任務。而是因為你沒有及時通知財務部辦理信用證,所以外方才不能按時發貨,從而造成了與京城通訊器材公司的違約,所以你必須承擔違約責任。”
許飛哭喪著臉:“趙律師,難道就沒有什么好辦法了嗎?如果要賠給他們六千萬,我這個公司就只有倒閉了。”
“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剛才所說的,與通訊器材公司私下里協商解決,不賠或少賠他們一點違約金,如果他們非要堅持按合同辦事,那就只有破產倒閉一條路可走了。”
正在家里和女人鬼混的閻東,很不耐煩的接到了許飛的電話,聽了沒有兩句,忽的一下從女人的肚皮上爬了起來,就像瘋子似地,拿著手機光著屁股在地上轉著圈。他知道這次宰肥羊的計劃圓滿完成,下一步需要做的就是讓孫曉采用法律手段,名正言順的向許飛索賠了。
“姓許的,我好心好意地把這筆生意介紹給你做,本來以為能夠從你那里賺點傭金,可誰知道,你竟然把生意搞成這個樣子,現在又叫我去找孫曉談,不要你們賠償違約金,你認為這可能嗎?告訴你許飛,你和孫曉怎么簽訂的合同,我一點也不清楚,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我是不會管你那些爛事的。另外我告訴你,你答應給我一半的紅利,一分也不能少,否則我就讓你知道我閻東的手段。”
沒等講話,就聽到閻東把電話給掛上了,許飛知道,這下子是全完了,原來他還指望閻東幫忙說說情,現在看來也行不通了,閻東那小子不僅不幫忙,還要另外的一半紅利,現在連孫曉那邊的窟窿都補不上,更甭說給閻東的紅利了。
既然閻東不幫忙,許飛就只好自己去找孫曉,這一次兩個人見面就和以前不一樣了,看到許飛走了進來,孫曉連屁股也沒有抬。
“許總是來通知我去提貨的吧?這點小事,打個電話來就行了,何必勞駕您親自跑一趟?”
“孫總,實在不好意思,這筆生意出了一點問題…”
孫曉擺了擺手,打斷了許飛的話:“許總,你不要和我解釋,咱們雙方有合同,還有三天時間,如果我看不到貨,那咱們就法庭上見。”
抱著最后一線希望,許飛打通了他二叔公家里的電話,電話接通后,又是他堂姐夫接的:“老爺子吩咐了,你的事情我們是不會再管了,電話他也不會接的。
許飛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辦公室,坐在沙發上就像是死了過去。
半個小時之后,許飛站了起來,走到陽臺從幾十米的高空向下看了看,覺得一陣頭暈,急忙退了回來。又拿出一把水果刀在手腕上比劃了一下,實在沒有下手的勇氣,他奶奶的,死確實不是一個好滋味。
既然怕死,那就只有跑路了,許飛來到財務室,讓出納往他的銀行卡上存一千萬塊錢,可是一直到了下班時間,出納還是沒有為他打款,問了問才知道,公章在孟瑩瑩那里,而孟瑩瑩又請假回老家了,要五天之后才能回來。
許飛知道,所有的路都被人家給堵死了,他現在唯有坐在這里,等著人家來收拾了。
這天晚上,許飛坐在辦公室,思來想去終于弄明白,他落入了一個精心設計好的圈套。一直引為心腹的楊桂軍,就是策劃者,一開始讓他輕輕松松地賺到那五十萬塊錢,就是設置的誘餌。而閻東和孫曉就是楊桂軍的幫兇,他們就是沖著那三千多萬塊錢來的。
許飛現在殺了楊桂軍的心都有,他也知道,現在要找到楊桂軍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去找閻東和孫曉報仇也沒那么大的膽量,人家有那么大的勢力,找上門去就等于送死。
想去告他們詐騙,手里一點證據也沒有,即便是有了證據又能怎么樣呢,像人家那么大的背景,恐怕前腳進去后腳就出來了,最后倒霉的還是他許飛。
“唉,反正我這些錢也是從公家那里撈來的,沒了就沒了吧。這可比紀委查出來再收回去要好多了,最起碼不用去坐牢。”
想到這里許飛有些高興了,幸虧沒有把所有的錢都放在公司里,收購這家公司之前還買了一套房子。看現在這個樣子,公司是一定保不住了,只有把房子賣了,再回烽山市上班。不管怎么說,現在還是個處級干部,最起碼生活還是有保障的,什么權利不權利的,此時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天,公司的員工誰也沒有見到他們的許董,一直到了下午,許飛才急匆匆地回到辦公室,他的口袋里現在裝著一張銀行卡,那里面有他賣房子的一百多萬。雖然三百多萬的房子賣一百多萬有些心疼肉痛,但總比一分錢剩不下,被孫曉掃地出門要好多了。
許飛打電話請來了趙律師,付清了他所有的律師費用,又多付了他二十萬,只有一個要求,讓趙律師全權處理公司的善后事宜,辦好了所有的法律文書之后,許飛覺得一身輕松,當天晚上竟然很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事情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來的起點,接連受到了兩次重大打擊,許飛心灰意冷,他不知道回到烽山市后等待著他的是什么。更不知道,金帥是否會放過他。
三天之后,京城通訊器材公司向法院提出了訴狀,同時又提出了財產保全的申請。在閻東的運作之下,當天下午,法院正式立案,隨即查封了眾華外貿進出口公司的銀行賬戶和全部資產。
像這種事情在京城是太多了,每天會發生多少經濟糾紛,每天又有多少公司成立或者倒閉,眾華外貿進出口公司的倒閉,就像一陣風似的吹了過去,甚至都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件事情。
當許飛拖著行李箱踏上回河西的火車時,正是楊桂軍、閻東和孫曉這三個騙子舉杯慶賀和分贓的時候,在這場鬧劇當中,只有這三個騙子才是最大的贏家。許飛雖然是個失敗者但他個人并沒有受半點損失,賠出去的三千多萬只是老百姓的血汗錢而已。
這件事情帶來的思考太多太多了。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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