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論長腿長腳,這會兒已經是到了離姜晴青嶂二人不足一丈遠的地方。他見青嶂擋住了姜晴,頗有些不悅:“你這丫鬟,這是做什么?也太無理了些。”
青嶂不卑不亢的給宮論屈膝行了行禮:“宮三爺,男女授受不親,我家小姐性子羞怯,臉皮薄,還請宮三爺保持些距離。”
宮論臉上閃過一抹怒色。
他什么時候輪到一個丫鬟來教訓了?
宮論勉強掩住臉上的不快:“都是親戚,姜家妹妹又何必這樣。畢竟你姐姐是我大嫂,論起來你要喊我一聲宮三哥。”
姜晴強忍住心下不適,從青嶂身后往旁邊邁了半步,算是露出了半個身子,對著宮論敷衍的行了下禮:“宮三爺,咱們又不是直系親眷,望你自重。我還有事,先走了。”
宮論往前又邁了一步,盯著姜晴那稚嫩中卻又有幾分明研清麗的臉,有些貪婪的挪不開眼去:“別介啊姜家妹妹,且不論這層親戚關系,我也算是莊子里的客人吧?你待客就這般冷淡?”
這話讓宮論說得曖昧又繾綣,姜晴強忍住惡心的感覺,恨不得直接一腳踹過去。
青嶂如臨大敵,見宮論還在逼進,護著姜晴往后退了一步,怒道:“若宮三爺再這般恬不知恥的進一步,我便要喊人了!”
宮論不知是被青嶂的話給唬住了,還是怎地,他往一旁看了眼,那茂密的灌木叢后隱隱能看到一片紫色的衣角。
他若沒記錯,今兒翟家那群表妹中,最得翟老夫人歡心的那兩個翟氏女中,有個叫翟蔓蔓的就穿了件紫色的衣衫。
宮論臉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他本來想動靜鬧大些,讓隨便一個翟氏女看到了便行。
以翟氏女對姜家人的憎惡,到時候他說得含糊些,還怕她不出來作證?
宮論停下腳步,一臉義正言辭道:“姜家妹妹誤會了,我不過是看在親戚的份上,想過來同你打個招呼罷了。你這番行徑,倒顯得好似對我有些什么不同的看法罷了罷了,我走就是了。”
宮論說得曖昧,轉身直接走了。
青嶂皺著眉頭。
這宮三爺在她心里就是個嘴上沒把門的花花公子,說這些曖昧的話可真是討厭!
“小姐,你沒事吧?”青嶂有些擔心的回頭看向姜晴。
姜晴臉色有些發白的搖了搖頭:“沒事。”
青嶂擔心姜晴的身子,道:“要不咱們先別去林子采花了,先回院子休息下。”
姜晴怕她這樣回去再引起姜寶青的擔心,加上宮論確實是已經走遠了,倒也沒什么可害怕的,便拒絕了青嶂的提議:“我沒事,走,我們去林子里采點花。”
說著,率先往林子里行去。
青嶂見姜晴臉上慢慢的恢復了紅暈,這才微微放下了心,應了一聲,跟著姜晴一道進了林子。
灌木叢后,那襲紫色衣衫的主人,帶著丫鬟輕手輕腳的從灌木叢里走了出來。
正是翟蔓蔓。
看著姜晴主仆兩人離開的身影,翟蔓蔓的丫鬟有些驚訝:“三爺這是…”
翟蔓蔓抬手止住了丫鬟的聲音,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來。
在誰也沒發現的暗處,甘遂將手上的暗器收回了袖中。
方才宮論若是再靠近姜晴些,他手上這暗器便要射出去了。
這暗器上淬了毒,雖說不是什么見血封喉的劇毒,但也能讓人大受一番苦頭。
拖得時間長了,還會留下無法挽回的后遺癥。
等于是把出氣程度的控制權交到了姜寶青這莊子里唯一的大夫手里。
不過這宮論最后倒是停下了腳步,暗中觀察的甘遂覺得十分遺憾了。
這溫泉莊子不算大,除去幾個被樹木掩映的院子,最為矚目的還算是莊子東北角處的那眼溫泉。
這溫泉之前沒有修葺的時候,池子里長滿了雜草青苔。姜寶青找人修葺了一下,還沏了瑩潤的大石板,堆出了個極為拓撲有趣的池子。
晚上泡一泡溫泉,洗去一身的疲憊,別提多舒服了。
姜寶青同姜晴趴在池子邊上,泡溫泉的時候,就聽得覓柳在外面攔人的聲音:“…大奶奶正在里面沐浴,閑人免進。”
“你說誰算閑人呢?”
幾位被攔住的翟小姐顯然很不高興。
姜寶青微微提高了聲音:“覓柳,不用跟她們多說,若她們執意要進,多說半句廢話,便讓侍衛把她們都給丟出去!”
姜寶青這話一出,外面罕見的靜了靜,隨即便是有些雜亂離開的腳步聲。
連話都不敢多說半句,生怕侍衛真的上手把她們給丟出去。
姜晴有些崇拜的看向姜寶青。
姜寶青笑了下:“…別管她們,平白擾了好心情。”
說著,她打了個哈欠,手臂枕在池邊上,隨手撥了撥水:“這么好的夜晚,可不能讓無關的人壞了這等美景。”
夜幕低垂,星空遼闊,在這半山上的溫泉池里,好似伸手能摘到星星似的。
姜晴仰在池中看著天上銀帶似的星河,突然道:“姐姐,你說女孩子一定得嫁人嗎?”
“嗯?”尾音略略有些上挑,姜寶青慵懶的靠在池邊看向妹妹,“怎么突然這么問?”
“嫁了人,無端就同那么多的陌生人有了牽扯,”姜晴聲音小了下去,“好麻煩…我心疼姐姐,那些什么表小姐,算是什么玩意,仗著個親戚的名頭…”
姜寶青忍不住笑了下,纖纖細手撥了一下溫泉的水面,略帶著硫磺味道的氣味在池子上空彌漫著,她漫不經心道:“其實也沒什么,端看你覺得值不值了。若是你嫁了一個自己滿心喜歡的人,覺得為了他做出一些犧牲也心甘情愿,那就沒什么。若是你覺得這個人不值得你付出這些,那就把那個男人給踢了,快快樂樂瀟瀟灑灑的自己過一輩子,也是很好的啊咱們女子又不是非得嫁人,到時候我多給你幾個莊子幾個鋪子傍身,這名岳大川,你都去看一看,走一走,就會發現,在這廣闊的田地里,隨心活著才是最舒服的。”
姜晴沒說話,眼睛卻驀然亮了起來,仿佛漫天星河都映在了她的眸子中。
“那姐姐,為什么不去走一走看一看呢?”
姜寶青摸了摸姜晴的小腦瓜,笑了下。
“為了一個人,我愿意安守著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