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姜云山二師兄的到來,又是臨近小年,云海老人晚上打算開一場家宴,算是給二徒弟谷川接風,也邀請了姜寶青他們。
姜寶青打量著放在床上的幾件衣裳,挑選著今晚家宴的穿著。
尋桃去姜晴屋子幫著梳頭發去了,覓柳在旁邊伺候著。
作為一個知情識趣的丫鬟,覓柳并沒有去探究她家姑娘屋子里突然多出來的箱子以及這幾件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華服是哪里來的。
對于姜寶青的挑選,她甚至還給出了自己的一點意見:“這件茶色織錦的衫子挺好看的,款式也別致,上頭的桃花也繡得太精致了,像是能聞到香氣似的。”
姜寶青拿起那件茶色的衫裙,對著屋子里頭的黃銅梳妝鏡比了比,確實很襯她,雅致又活潑,充滿了少女感。乍然看上去并不顯眼,但細細品來,卻又讓人驚艷的挪不開眼去。
姜寶青心里挺高興的,宮計那廝別管性格有多古怪,但他的審美一直還是很在線的。
這衣裳看著就是上了心選過的。
覓柳在一旁看著,見正在比劃著衣服的姜寶青臉上極為罕見的露出了幾分少女歡欣又羞澀的笑意,她同為女子,都看得有些挪不開眼去。
然而姜寶青卻還是將那茶色繡桃花織錦衫子給仔細又珍視的放了回去,拿起旁邊一件茜紅色的百蝶穿花紋錦長裙,“就這件吧。”
覓柳愣了愣,這件雖然也好看,但比起方才那茶色繡桃花織錦衫子還是略遜一籌的。
姜寶青看了一眼覓柳的神情,便知道覓柳心中所想,她笑了下,解釋道:“這件茜紅色的是前些日子云海先生府上找天衣閣做的那身,既然今晚是府上的家宴,自然要穿這件喜慶些的,也是表示對先生的敬重了。”
覓柳恍然,笑道:“姑娘思之甚詳,是奴婢思考不周。”
兩人又一塊選了些搭配的首飾,覓柳幫著姜寶青梳了頭發,看著時辰還早,姜寶青便歪在軟塌上,拿了本民間的志怪話本看了起來。
覓柳看了看日頭,外頭晾曬的衣裳也干的差不多了,她同姜寶青說了聲,輕手輕腳的出去,將門掩上。
覓柳正在院子里頭收衣服,正好見著碧云似是有些不太自在的站在院門那往里張望,在同覓柳眼神對上的那一瞬,碧云臉上明顯一喜。
在姜寶青跟姜晴這個院子里頭,依著碧云看來,姜晴不必說,那就是個小刺頭;姜寶青雖然說話也總是帶著幾分笑意,但她覺得姜寶青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好相處;至于尋桃,平日里不聲不響沉默寡言的,實在也不太好搭話——所以,碧云覺得,這院子里最好說話的就是覓柳了,待人客氣有禮,行止有度,也沒什么架子,平日里打招呼的時候,溫柔的很,看著就很好相處。
碧云輕手輕腳的進了院子,笑盈盈的走到覓柳身邊,同覓柳打著招呼,聲音不大:“覓柳姐姐,忙著呢?”
覓柳順手拿起件衣裳,抖了抖,順著搭在胳膊上,笑道:“是啊,看著日頭要下山了,把衣服收起來。”
碧云見覓柳態度溫柔可親,心中一松,笑道:“…眼見著正廳那邊家宴就要開始了,覓柳姐姐,你家姑娘的事都忙完了?”
覓柳出身王府,對于這種疑似刺探主子情況的事,自然敏感的很,她聽得碧云這般問,頓了頓,不動聲色的笑著回道:“是啊,忙的差不多了。”
碧云無知無覺的又靠近了些,笑容天真:“覓柳姐姐辛苦了,忙完你家姑娘的事還要出來收衣裳,院子里不是有些小丫頭嗎?讓她們來做這些雜事就是了…姜小姐也是,合該多心疼心疼姐姐啊。”
覓柳心中越發警覺,面上卻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哪里算得上辛苦,本就是分內之事。這里大多是姑娘平日里的家常衣服,我們這些做貼身丫鬟的,自然是不能假手于人。”
碧云眼睛眨了眨,看了看覓柳摞起來的幾件衣裳,毫無心機的樣子:“覓柳姐姐,你家姑娘今晚出席家宴也穿這些日常衣裳嗎?…不是我說,姜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就是平日里穿著太樸素了些。”
“碧云姑娘慎言。”覓柳微微斂了笑,“私底下議論主子,沒有這樣的道理。”
碧云嘴里說著“覓柳姐姐說的是”,眼里卻顯然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她笑著小聲道:“…也實在是這里沒旁人,我同姐姐投緣,才多說幾句。姜小姐鐘靈毓秀,哪怕是尋常衣物也能穿出一番風姿卓然,自然是不用在意那些外在瑣事…只不過,今晚上畢竟也算得上是給谷大人的接風宴,太過隨意了也不太好。”她頓了頓,有些試探的問道,“我記得,天衣閣的衣裳今兒不是送過來了嗎?你家姑娘穿得可合身?今晚正好穿那身。”
覓柳不愿再同碧云多說,搪塞道:“主子的事,我們也不好多說…我這邊收拾的差不多了,要回去疊衣裳了,以后有時間再同你玩。”
覓柳抱著一摞衣裳,匆匆往屋子那邊去了。
碧云看著覓柳的背影,撇了撇嘴。
覓柳雖然沒說什么,但碧云猜也能猜得到,除了那件天衣閣剛做的,姜寶青又能穿什么呢?她輕輕哼了聲,心情有些好的轉身出了院子。
覓柳回了屋子,將衣裳先放在了自己床上,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縫隙,正好看到碧云從院門那離開的身影,看來那碧云果然是特特來找她打探的。
覓柳去了正屋,見姜寶青還在軟塌上閑適的歪著身子看書,有些擔憂的上前:“姑娘,方才碧云來找奴婢,繞了一圈,打探起了您今晚是不是要穿天衣閣的衣裳…雖說這也不是什么緊要之事,但奴婢覺得她這行為有些怪異,所以也沒同她說,搪塞過去了。您看?…”
姜寶青正要翻頁的手指微微頓了頓,纖細修長的手指點在微微有些發黃的紙頁上,越發襯得嫩如凝脂。她懶懶的笑了笑:“沒什么,隨她去吧。”
管她鬧出什么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