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姜寶青這般說,覓柳這才有些猶豫的將那銀錠子收了下來,她神色復雜的看向姜寶青,眼里隱隱有淚花閃現:“姑娘,您真是太好了,真不知道如何感謝您才是…”
姜寶青不以為意的笑了下:“那給我家里頭送東西的事,就勞煩你了。”
覓柳忙道:“姑娘你放心,奴婢一定辦好這事!”
覓柳懷揣著信,匆匆離開了,沒過多久,她便喜氣洋洋的回來,悄聲對姜寶青道:“姑娘放心,事情已經辦妥了。奴婢找了府里頭相熟的采辦,他正好要出去給府里頭采買些東西,奴婢便托他把東西送過去,銀子也給他了,鐵定幫姑娘把事情辦妥。”
覓柳打了包票,誰曾想,還沒過小半個時辰,這事就出了簍子。
姜寶青原本正倚在軟塌上翻看著手里一本人物雜傳,就聽得屋子外頭似是傳來了不少人匆匆的腳步聲,聽那動靜,還是往她這邊來的。
剛放下書,就看見幾日不見的英側妃,臉上帶著幾分隱隱得意的笑,氣勢洶洶的領著幾個粗壯的婆子跟丫鬟,直接闖進了她的屋子。
大概是忌憚著隔壁就是佳慧太妃養病的房間,英側妃縱然得意非凡,卻也微微壓了壓聲音:“姜寶青,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東西,今兒果然被我抓住了馬腳!”
今兒英側妃穿得倒是沒有往日那般輕薄,最起碼外頭還罩了一層氅衣,氅衣衣領上襯著的大團雪白狐貍毛,襯得英側妃越發嬌妍。
“側妃娘娘的禁足這是被解了?”姜寶青知道眼下這個節骨眼,英側妃不敢對她如何,她十分從容。
英側妃嬌縱一笑,手指轉了轉發梢尾端,言語中露出幾分得意來:“王爺向來疼我,先前將我禁足也不過是堵某些人那張討厭的嘴…得啦,貴人的事不是你這種低賤下民可以妄自揣測的,今兒過來,是來問你罪的。”
姜寶青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側妃娘娘這話倒是新奇。我倒不知,今兒太妃娘娘病情剛有所好轉,側妃娘娘這就氣勢洶洶的帶人過來問罪,貴人的事確實難以揣測啊。”
英側妃神色一變,嬌美的臉上一瞬間有些扭曲:“你這小蹄子倒是伶牙俐齒的很!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她給身邊一個粗壯的婆子使了個眼色,“帶上來!”
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被幾個粗壯婆子給推搡著從后頭出來,一個婆子用力一推,那男人腳下幾步踉蹌,就摔在了地上,看著模樣十分狼狽,嘴里頭甚至還被塞了塊破布,徒勞無功的發著嗚嗚的聲音。
英側妃得意的睨了姜寶青一眼:“你可認識此人?”
姜寶青倒也不用仔細端詳,她記憶力好得很,只瞥一下,就知道,這個身著勇親王府下人服色的男子并非她認識的。
不過,這會兒覓柳也不在,尋桃發了高熱,她支使覓柳去照顧尋桃了,這人是誰,這會兒也無人替她解答。
“不認識。”
“還裝蒜!”英側妃狠狠道,“孫嬤嬤,你來說!”
被點到名的那個“孫嬤嬤”從幾個粗壯婆子里站了出來,頗帶了幾分得色,道:“謹遵英主子之命,老奴就來說一說,今兒是怎么發現這個吃里扒外跟外人勾結的內賊的!…今兒老奴奉了英主子的命,去廚房點一道桃膠皂角雪燕羹,就見著這個邢五,鬼鬼祟祟的抱了幾個盒子往外走…”說到這,孫婆子拍了拍巴掌,有丫鬟捧著幾個錦盒自后而出。
那幾個錦盒眼熟的很,正是姜寶青先前交給覓柳,讓她找人捎出去的那幾個。
“幸得老奴在這勇親王府里待了也算有幾年了,看人也算看得準,看這錦盒不對勁,當即就抓了這邢五,一問,起初他還不說,后頭搬出了英主子,邢五這狗賊才吐了實話,說是姜姑娘讓覓柳托他帶出去的。”孫婆子笑著看向姜寶青,只是看著似是多了幾分猙獰之色,“姜姑娘,你可別再嘴硬說不認識了,咱們這可算是人贓并獲啊。”
姜寶青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方才看英側妃的反應,并非不知佳慧太妃已經醒來這事,那么,勇親王跟勇親王妃因著太妃醒來給了她賞賜這事,英側妃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然而沒有半分對峙,英側妃就這么大張旗鼓的綁了人,上門興師問罪,看上去倒像是篤定了姜寶青一定有罪似的。
姜寶青倒要看看英側妃到底想怎么玩,她沒有半分慌亂,迤迤然上前,笑道:“側妃娘娘什么意思,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怎么,我不能托人幫我往外頭帶東西嗎?”
看上去似乎無知無覺的模樣。
英側妃心下冷笑一聲,一會兒看她怎么死。
英側妃吹了下自己保養得宜的長指甲,懶懶的嬌聲道:“往外帶你自個兒的東西自然是可以的。可那錦盒里的,真的都是你的東西嗎?…孫嬤嬤,把這幾個錦盒,都打開給她看看!”
孫婆子諂媚的應了聲,然后親開了丫鬟捧著的那些錦盒。
姜寶青粗粗一掃,心下遏止不住的想要冷笑起來。
果然不出她所料,錦盒里頭東西沒少,還多了一樣。
一支點翠垂珠藍玉鳳尾簪。
英側妃纖纖玉手掩住朱唇,眼里的惡毒神色卻是半分都沒有遮掩:“…你這賊人倒也會挑,旁的我不清楚,只這支點翠垂珠藍玉鳳尾簪,卻是王爺接我進府時給我的定情之物。你這下賤的賊人竟然這般膽大包天,對這支鳳尾簪下手。你是知道這支簪子價逾千金呢,”英側妃眼中厲光一閃而過,“還是你身后的人看這簪子不順眼,教唆你偷了這簪子呢?”
原來是這般。
姜寶青頓時明白了英側妃這拙劣把戲的意圖。
她甚至根本懶得去做過多的遮掩,因為人證物證什么的,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勇親王的心偏向誰,這才是最重要的。
姜寶青慢慢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