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青在馬車里看著龔雅如那模樣,然后放下了車簾,坐正了身子。
姜晴小聲的問:“姐姐,怎么了?”
姜寶青走了會兒神,半晌才喟嘆的搖了搖頭:“柳大人他那弟弟,也真是可憐。”
“??”姜晴一頭霧水。
這事關旁人的是非,姜寶青就沒跟姜晴多講,只是摸了摸姜晴的小腦袋。
馬車外,宮計見姜寶青放下了車簾,心里頭就有點郁悶了,再加上龔雅如還在那一副欲說還羞眼巴巴看著他的模樣,實在礙眼,他索性抽了下馬鞭,馭馬離開了。
龔雅如望著宮計遠去的背影,難掩惆悵。
龔雅如最終還是回了自己的馬車,或許是在姜寶青這馬車里待的每一刻,都讓她想起來之前她說過的那些刻薄話,啪啪啪打得自己的臉生疼。
只不過,在休息的時候,龔雅如總會時不時的帶著桂枝來姜寶青這里轉悠轉悠,遇到宮計過來找姜寶青說話時,眼里的光遮都遮不住。
一二來去的,就連柳明安都看出問題來了。
柳明安平日里對自家那個弟弟諸多看法,但在感情這種事上,還是向著自家弟弟。畢竟自家那個苦逼弟弟吧,別的不說,為了他這個小青梅差點連命都搭上了。
柳明安就去找了宮計:“老哥,你對龔雅如怎么看啊?”
其實論年齡,宮計要比柳明安還小上幾歲。但兩人打小算是一起長起來的,柳明安小時候可是個什么都干的混混,跟宮計打了好幾架都打輸了,老老實實的喊了宮計當哥。小時候還不覺得怎么樣,長大了就有點羞恥,頂多開玩笑似的喊個老兄什么的。
宮計被柳明安問的莫名其妙的,眉頭擰得高高的:“你這算什么問題?我一眼都不想看龔雅如好么?”
柳明安嘆了口氣:“我看著那小姑娘對你似乎有點意思…”
“對我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宮計冷冷道,“難道我要一個個都對她們有看法嗎?”
“…”柳明安聽出來宮計不太高興了,也明白宮計的看法了,咳了一下,“就我那個傻缺弟弟,對他那個小青梅好像還挺看重的。我可不希望你倆因為一個女人起了什么沖突。”
宮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雙腿一夾馬腹,往前去了。
龔雅如對宮計的意思,連柳明安都看出來了,更遑論柳凈儀了。
柳凈儀倒也沒有柳明安想象中的那么大受打擊,柳凈儀也很詫異,他以為自己會很難受,然而不知為何,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好像這么多年以來,對龔雅如的照顧,已經是一種本能了。
但若要真的說起男女之情…
柳凈儀腦海里浮現出的模樣,卻與龔雅如無關。
眼下龔雅如對宮計生出了男女之情的小心思,柳凈儀確實也有些擔心,然而這擔心卻是因著他能看得出來,宮計一顆心都在姜寶青身上,根本分不出一絲一毫給旁人了。
龔雅如注定是一場苦戀。
柳凈儀嘆了口氣,對龔雅如的照顧還是一如既往,畢竟都這么多年了,他也習慣了。
這天傍晚,入住驛站的時候,已經是有些晚了。這驛站偏小些,需得好些人擠一個房間,好在將士們都吃苦耐勞的習慣了,對于這種環境倒也不是很在意,不少人就湊合著在房間里打個地鋪直接睡了。
龔雅如卻鬧了起來。
因著分給她的那間房間,不僅有些小,還有些破舊。
“這怎么能住人呢!”龔雅如嫌棄的看著那狹小的床鋪,秀氣的眉蹙得高高的,轉身就朝著柳凈儀發脾氣,“凈儀哥,你幫我換一間嘛!”
桂枝小聲的勸龔雅如:“小姐,奴婢把床鋪鋪軟一些,還是能將就住人的。”
桂枝是柳明安之前買的一個流放的犯官家里的丫鬟,手腳都還算麻利,能在路上照顧一下龔雅如。
龔雅如狠狠的瞪了一眼桂枝:“你給我閉嘴!…你去姜寶青那看看,看看她的房間是不是比我的大!”
自打龔雅如知道了姜寶青乘坐的那輛馬場徹看上去很寒酸,實際上內里要比她那輛舒適多了之后,她總是疑神疑鬼的,覺得姜寶青的什么東西都比她的好。
桂枝還有些遲疑,她想說姜姑娘的房間大一些事正常的,畢竟姜姑娘還有個妹妹,兩人都要在床上休息。她作為龔雅如的丫鬟,在地上打個地鋪就行了,也用不著多大的屋子。
然而龔雅如還是把桂枝趕了出去。
桂枝只得去姜寶青房間那轉了一圈,硬著頭皮敲了敲門。
給桂枝開門的是姜晴,姜晴“咦”了一聲,有些警惕的看著桂枝:“你來做什么?”
桂枝硬著頭皮:“沒什么…”她飛快的從門的縫隙里往里頭匆匆看了一眼,屋子倒也不大,不過那床看著確實比龔雅如的要大一些。
桂枝垂著頭匆匆的跑走了。
姜晴有些莫名其妙,她揉了揉腦袋:“大晚上的,干什么呢?”
姜寶青正在屋子里頭洗漱,這會兒一邊拿巾帕擦著臉一邊問:“阿晴,誰啊?”
姜晴關上門,回道:“沒什么,就桂枝嘛。過來敲門,問她什么事她也不說話,往屋子里看了看就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姜寶青對龔雅如還是挺了解的,聞言笑了下:“估計是來看看咱們屋子怎么樣的,等著看吧,說不得今晚上就要鬧起來。”
姜晴莫名其妙的很,卻又很信服姜寶青的話,不由得苦惱道:“這個龔雅如可真是太煩人了,這驛站本來就小,屋子又不多,能有單間給咱們住已經很照顧了。她可千萬別鬧起來,大家趕了一天的路,都怪累的。”
姜寶青摸了摸姜晴的小腦瓜:“連我們阿晴一個小姑娘都曉得的道理,龔雅如未必不知道。也不一定能鬧得起來,鬧起來咱們也不怕她…好了,阿晴,收拾一下咱們準備休息了。”
結果,被姜寶青不幸言中了。
龔雅如聽說了桂枝吞吞吐吐的說姜寶青的床稍微大一些后,就跟柳凈儀鬧了起來,非要換房間。
柳凈儀又疲憊又無奈:“整個驛站都住滿人了,去哪里換去啊?”
龔雅如卻不依不饒的:“憑什么姜寶青住的床這么大,我的這張這么小啊?!她這一路上,樣樣都要比我的好,憑什么啊?!她一個土匪,坐得馬車比我的都好多了!”
話說著說著,龔雅如不由得又想起這一路,無論她跟那位宮將軍如何示好,對方都不搭理她,可那位宮將軍對姜寶青卻是不一樣的。
嫉妒像是烈火一樣將龔雅如的理智給焚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