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老夫人年輕時再怎么雷厲風行,年紀大了以后,有了閱歷,自然心胸開闊,人也豁達,脾氣溫柔順和了不少。ww
因此,乍然聽到這淮水伯夫人意有所指的話后,她仍是想給對方一個機會,聽對方說說看,她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于是,平國公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溫和問道:“這次是意兒受了罪,淮水伯夫人是想打算怎么個處理法?你家里是苦主,你且說說看。”
淮水伯夫人卻是意會錯了老夫人的意思,覺得老夫人這邊也是沒什么意見的,她眉毛一下子就飛揚起來,臉上也多了幾分奕奕神采。
她忍不住身子往前傾了傾,語氣有些親熱的喊著平國公老夫人:“老夫人,咱們兩家都是親家,情分在這里,意兒又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她的品性您再清楚不過。”
聽到這兒,綠鶯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在那兒一臉虛弱羞怯模樣的安如意。
說什么從小看著長大的,小時候不過是一年見那么幾次,到了大了,這才幾乎是隔上幾日就往芙蕖堂跑一趟。
平日里看著倒還好,是個活潑的小姑娘。雖然有些心機,但那些心機是用在討好老夫人身上的,綠鶯便也覺得沒什么。
只是眼下,她看得分明,這次落水是很有些蹊蹺的。
淮水伯夫人這話,倒像是在趕鴨子上架了。
——連你們府上老夫人都覺得我們家意兒品行優良,你們怎么能懷疑她落水是別有居心?
綠鶯表情不變,只是微微的抿了抿唇。
淮水伯夫人跟平國公老夫人繼續套著近乎:“…眼下出了這樁事,憑著咱們兩家的關系,我倒是覺得,未必不能把這樁壞事變成好事…”
平國公老夫人動了動眉毛。
果然,這淮水伯夫人起了這樣的念頭。
只是…
平國公老夫人微微側目,看向進來后就一直一言不發的三孫子。
她老人家年紀大了,盡管想看到她這大孫子趕緊成親,但也不希望她的孫子為了應付家里頭娶個不喜歡的姑娘回來,這對他跟那個姑娘,都是一種折磨。
阮楚宵盡管心里頭一直在走神,卻也沒有漏聽淮水伯夫人的話。
他扯了扯嘴角,頗有幾分譏諷的意味流出。
說實話,他雖然不清楚為什么他看見的落水之人明明是方菡娘,救上來以后卻變成了安如意。但他倒是有一點很確定,若當時他知道水下頭在那撲棱的人是安如意,他當然也會施以援手,卻不會這般什么都不想的直接跳下去了。
安如意,這女子以為她掩飾的很好,但她真當他是個傻的,這么多次“偶遇”,看不清她那藏在含羞帶怯的面皮下的貪婪與野望?
呵,眼下想借著他救了她的事,強行嫁給他?
做夢去吧。
阮楚宵見祖母問詢似的望過來,他頓了頓,便淡淡道:“我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
轟隆隆!
這句話,讓安如意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就連淮水伯夫人,那本來抑不住興奮的臉上就像是被人瞬間凍結一般僵住了,繼而又浮出了絲絲難堪。
平國公老夫人倒是習慣阮楚宵這番做派了,倒也沒有生氣。
平國公老夫人轉過臉來,見淮水伯夫人這番喘不上氣來的模樣,勸道:“我這三孫子向來是個強按頭不喝水的性子,淮水伯夫人勿要生氣。”
勿要生氣?
怎么能不生氣呢!
淮水伯夫人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她強行維持著那一絲絲溫和,同平國公老夫人道:“老祖宗,話也不能這般說啊。不管怎么說,我們家意兒都是個姑娘,你看,當時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她衣衫不整的被她阮三表哥給抱著…這事…”
一副很是為難的模樣。
事情到這里,平國公老夫人覺得雖然有些對淮水伯府的素養失望,但覺得這也是人之常情。她提了提精神,依舊慈眉善目的勸道:“既然你喊我一句老祖宗,我也就把你當成自家人看待了。這樁事你不要想的太復雜了。你也說了,老三跟意兒本就是表兄妹,這表兄妹之間遇到個什么事,施以援手,是很正常的,即便傳出去旁人也不會覺得意兒因此壞了名聲。這古人還說,事急從權,嫂溺叔援呢…再說了,這府里頭下人的嘴你也盡管可以放心,斷然不會傳出去半句不好的話…”
淮水伯夫人越聽越急了,怎么聽老夫人這話頭,是站在阮楚宵那邊的?
這人一急,許多偽裝就有點裝不下去了。淮水伯夫人急眉白臉道:“老祖宗,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家意兒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不管旁人說不說,她三表哥把她衣服脫了,抱著她上來的事那都是她經歷過的…不管怎么說,阿宵總要給我們意兒一個交代吧?”
平國公老夫人聽到“交代”這,饒是她修養良好,饒是她一直以善意去揣測淮水伯夫人的意思,心里頭仍是有些膈應了。
什么交代?聽著這話,怎么有點強逼的意思了?
她家老三救了意兒一條命,怎么反過頭來還要給她一個交代?
難道要眼睜睜看她溺死不成!
阮楚宵冷笑一聲,道:“若淮水伯夫人覺得我不應該救,那我現在就把她扔回水里去!”
這話說的就極為難聽了。
安如意差點身子一晃就要暈過去。
然而她知道眼下她不能暈,她狠狠心,咬破了舌尖。
疼痛使她瞬間冷靜下來。
平國公老夫人聽了阮楚宵這話,倒是很有些不贊同。
她瞪了阮楚宵一眼:“這么大個人了,怎么說話呢?!”
畢竟還是親戚呢!
阮楚宵不給淮水伯夫人跟安如意面子,可老夫人的面子總是要給的。
他起身,欠了欠身子:“是,祖母。”
干脆利落認了錯,卻絲毫不改口。
安如意眼神深了深,掀開被子,只著一身里衣就往下跳。
平國公老夫人正在安如意床邊坐著,被安如意這突然的行動嚇了一跳,卻因著年紀大了,反應慢了那么一拍。
就這么一緩,安如意就一頭撞到了床柱子上,然后整個身子軟軟的倒了下來。
這個變故讓屋子里的人都驚呆了。
安如意額頭上鮮血緩緩流了下來。
“啊!”淮水伯夫人尖銳的驚叫起來,干嚎著去扶安如意。
因著動作實在有些大,竟是將平國公老夫人都給撞了下。
好在綠鶯就站在老夫人側面,伸手忙扶住老夫人。
方菡娘跟秋二奶奶先是被安如意撞柱子給嚇了一跳,又被淮水伯夫人這差點把平國公老夫人給撞倒驚得心都跳到了喉嚨里,反應過來,也來不及管地上的安如意,忙站到了平國公老夫人身邊。
淮水伯夫人還在那兒嚎哭:“大夫呢?!大夫呢?!快來救人啊!我女兒,我女兒這都被逼的自殺了啊!”
方菡娘倒是有些冷眼的看著。
其實安如意這畢竟還是病中,撞床柱的力氣不可能太大,頭上破得那一處,也就是正好撞到了凸起上,看著有些駭人罷了。
不過淮水伯夫人這么一喊,屋子里頭的人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平國公老夫人顧不上其他的,忙讓丫鬟下去請了大夫。
一陣兵荒馬亂。
好在因著安如意跟阮楚宵落水,府里頭的大夫就在隔壁廂房候著。這邊一出事,大夫來得倒是及時的很。
這種深宅里的,府里頭的大夫連眉頭都沒抬一下,只是敬業認真的給床上昏迷著的安如意把著脈。
半晌,才道:“沒什么大礙,只是皮外傷。我開幾副藥喝一喝便是了。”
淮水伯夫人難以置信的尖叫起來:“你胡說!這傷看著這么駭人,怎么可能只是皮外傷!你這個庸醫,是不是想誤了我女兒的性命!”
被質疑醫術跟醫德,大概是每個大夫都難以忍受的事。
尤其是這老大夫本就因著醫術精湛一直被供養在平國公府里頭,很是有幾分節氣。
他微微皺著眉頭道:“這位夫人,須知這撞死人,也是需要力氣的。你家女兒還在病中,這身體弱的很,自然是沒什么大礙。”
“不!怎么可能!這么多血…!”淮水伯夫人也想起了這位大夫是平國公府里頭供養的,不由得懷疑起來,是不是平國公府怕擔什么責任,這大夫故意往輕里說。
大夫一而再的被質疑,脾氣也上來了:“這位夫人怎么說話呢?!老夫出診,病患家屬向來都是盼著自己親人病情輕一些的,你這倒好,老夫診斷了沒什么大礙,你還不愿意了?”
說完,氣呼呼的去了一旁寫脈案了。
淮水伯夫人臉上五顏六色的,又是難堪,又是氣憤。
然而她的心思被挑破,又不能再說什么。
畢竟,這還是在平國公府呢…
于是,淮水伯夫人轉頭就撲到安如意床邊哭去了:“我苦命的女兒啊…”
平國公老夫人簡直有些暈眩。
這,這是什么情況?
她一直挺喜歡的小姑娘安如意,怎么還學會了以死相逼這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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