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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丘上,依舊是矗立著一人一旗。
一人,身影孤單,手持酒壇,昂首痛飲;一旗,布滿血污,破損不堪,迎風招展。
雪丘的百丈之外,便是墜毀的凌霄城。城中的圍墻與屋頂之上,聚集著成群的原界修士。眾人在默默的守望,或等待著生死時刻的到來。
雖然大雪早已停了,卻薄云當空,日月不明,天光未晴。
而從清晨至正午,并無異常。只是遠處的人群,愈發的密集。徹骨的寒風,也更為的猛烈。
正午過后,天光漸趨朦朧。
無咎的腳下,滾落著十余個空酒壇子。而他兀自飲著酒,仿佛要借著酒的火烈驅逐心頭的寒意,又仿佛要飲罷荒涼,將他滿腔的豪情化作四方春色。
“啪——”
“呼——”
無咎扔了空壇子,長長吐了口酒氣。
天近黃昏。
春色未見,四方倒是陰霾漸起。且心頭的寒意,似乎又濃重了幾分。
就此遠望,漸起的陰霾化作烏云升騰,繼而呈現出數十萬的人影、獸影,從千里之外浩浩蕩蕩涌來…
無咎伸手抓起面前的鐵棒,破損的戰旗似有不甘,依然隨風飄揚,獵獵作響。他看著上面卷動舒展的“破陣”二字,不由得劍眉斜挑而神色追憶。
這面戰旗,來自神洲有熊的破陣營。當年的他為了報仇,子承父業,投效王庭,成了破陣營的將軍。邊關戰敗之后,八百弟兄傷亡殆盡。他被迫踏上逃亡之路,而臨行之前,沒忘了帶走破陣營的戰旗,只為隨身珍藏而緬懷紀念。
戰旗雖破,戰魂猶在!
曾幾何時,他與兄弟們馳騁沙場,沖鋒陷陣于千軍萬馬之中。彼時彼刻的處境,是那樣的艱難,而他依然悍勇無畏,搏命求生,最終沖出重圍,并報了滅家之仇。如今的他,已是傲視宇內的天仙高人。縱有艱難險阻,又何所懼哉!
正如破陣營的誓言:破陣威武,所向披靡。又如曾經的壯志豪情:仗劍千里,風雪戰鼓,熱血鐵衣,叱咤爭鋒…
轉念之間,十數萬的人影、獸影已逼近了百里之外。
卻不僅于此次,十余頭青龍出現在半空之中;繼而又光芒閃爍,一團團銀色的云霧籠罩四方,竟是兆億之數的玉螻,伴隨著呼嘯的寒風狂卷而至。緊接著雪原崩裂,從中冒出數頭夔龍,穿過寒冰積雪,氣勢洶洶的撲向凌霄城。
“無咎老弟——”
樸采子、沐天元等原界的高人,飛出凌霄城。
十余頭青龍,兆億玉螻,再加上夔龍與數十萬的神族高手,面對如此瘋狂而又強大的攻勢,此時莫說突圍,活著已屬僥幸。而最后一線期望尚在,那便是無咎老弟。
卻見一人一旗,沖天而起。激昂無畏的話語聲,隨之響徹天地——
“敢死,方能敢戰。諸位道友,隨我決死一戰!”
無咎躥上半空,猛然揮動旗幟,彷如萬千戰魂附體,凜然無畏的殺氣沛然而出。
原界的高人們,抬頭仰望,不由得戰意升騰,遂即環繞凌霄城,擺出了決死一戰的陣勢。
十余道青色的龍影,風馳電掣般的逼近到了數十里外,玉螻匯聚的銀色浪潮,隨之鋪天蓋地而來。而兇猛的夔龍更是近在咫尺,只要將墜落云霄的孤城撕成粉碎…
無咎高舉的戰旗,換成了一截竹杖。隨著竹杖出手,點點銀光呼嘯而出,竟同為一個個玉螻,足有兆億之數,霎時化作風云之勢橫掃四方。而他仍未作罷,順勢扯出撼天神弓,“嘣嘣”弓弦炸響,十余道烈焰箭矢破空而去。
與此同時,樸采子也發出一聲怒吼——
“決死一戰…”
十多位原界高人沖出凌霄城,撲向夔龍…
“呼——”
猶如風聲撕裂,卻又銀光閃爍,敵我雙方的玉螻相撞,在方圓十余里的半空中掀起一道道狂飆。
“轟、轟——”
烈焰箭矢所至,炸開團團火光。青龍攻勢受阻,咆哮盤旋狂舞。
“轟、轟、轟——”
便在無咎出手之際,原界高人祭出一枚枚震元珠。隨之巨響轟鳴,光芒刺目,飛雪狂亂,夔龍驚慌躲避…
無咎趁勢飛遁往前,再次舉起撼天神弓。
一群人影,迎面撲來。為首的三位老者,并駕齊驅,氣勢洶洶,極為醒目。
無咎猛然扯動弓弦,三道烈焰箭矢咆哮著怒射而去。
卻見三位老者揮舞法杖,左右躲避。
三道烈焰箭矢,相繼落空。緊接著一頭白色大鳥、一頭赤蛟與一頭青龍霍然出現,直奔他狂撲而下。
無咎的身影閃爍,倏然消失。下一刻,他已沖入十余里外的人群中。而他尚未展開殺戮,大鳥、赤蛟、青龍隨后而至。他被迫又一次舉起神弓,三道烈焰箭矢怒吼而去。隨著火光迸濺,巨響聲震耳欲聾。三頭神獸瞬即崩潰,化作三道光芒倒卷而去。而他連發二十余道箭矢,只覺得氣息紊亂、心神不安。誰料混亂的人群突然散開,三位老者逼近到了百丈之外,趁機擺出合圍的陣勢,已然將他困在當間。
玉介子,與普重子、垓復子。
三位神族長老,顯然認準了強敵,而就此聯手圍攻,只要將其除之后快。
無咎卻渾然不懼,踏空盤旋,雙眉倒豎,眸子閃爍著瘋狂的殺意,猛然昂首大喊一聲——
“決死便在此刻,與我一戰!”
他喊聲未落,數十里外的凌霄城中,突然沖出一道道光芒,竟是滿載著原界弟子的兩百具戰車,亟待趁亂突出重圍而逃離險地。
已蜂擁而至的神族弟子拼命阻截,十余頭敗退的青龍也參與到強攻之中。
眼看著原界的突圍便要功虧一簣,樸采子、沐天元帶著數十位原界高人撲了上去,數百、上千的震元珠出手,竟從電閃雷鳴與血肉橫飛之中強行撕開一條出路。兩百具戰車,趁勢穿云破霧而直上天穹。神族又豈肯罷休,不計其數的人影、獸影隨后追趕而去。
而三位神族長老,并未理會逃走的原界修士,依舊是困住某人,沒有絲毫的松懈。另有青龍郡的數萬高手環繞在十余里外,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公孫無咎,玉某與你一戰!”
“又豈能少了我普重子…”
“還有我垓復子…”
玉介子與普重子、垓復子緩緩逼近,各自的話語聲透著陰森的殺氣。
無咎卻視若未見,伸出手掌。
此時,夜色早已降臨。
神識可見,遠處有成團的塵埃隨風墜落。那是數以兆億計的玉螻,同歸于盡的尸骸。緊接著一截竹杖,穿過夜空而來,尚未落在他的手上,也“砰”的化作塵屑。
靈兒,多虧了你的相助。卻毀了你的法杖,來日另行補償。
還有來日么?
無咎凝神遠望,幽幽緩了口氣。
龍鵲的兩百具戰車,在原界高人的全力拼殺,與震元珠的轟擊之下,終于殺開一條血路逃向遠方。
他的計策,總算是如愿以償。
不過,數百萬的神族子弟,連同婦孺老幼,隨后追殺而去。僥幸逃出重圍的原界修士,能否沖破結界,又能否抵達玉神殿,依然不得而知。
此外,他的計策并不高明。他雖然拖住了三大長老,再一次拯救了原界,而他卻陷入絕境之中,沒有了伙伴,也無人相助,更看不到來日。
“公孫無咎!”
三位神族長老,已到了千丈之外。垓復子與普重子,于左右停下。而玉介子依然繼續逼近,出聲道——
“將你竊取的神訣,原物奉還!如若不然,你死無葬身之地!”
“哦?”
黑暗中,玉介子踏空而來,其話語莫測,威勢逼人。
無咎循聲看去,微微錯愕。
“莫非是玉真人傳遞消息,否則你怎會知曉《道祖神訣》?”
“你施展神相法身,九郡皆知!”
“功法為我所有,何來竊取、奉還之說?”
“你應該見過神族供奉的神像。”
“獸首人身的三頭怪物?”
“那并非怪物,而是神族的先祖,為人獸合體的神獸,與你的神相法身同宗同源。可見你的上古功法,來自神族,原物奉還,天經地義!”
“同宗同源?倒也未必…”
無咎正要駁斥,臉色微變。
卻見玉介子的來勢加快,身形晃動,威勢橫溢,肩膀上竟多了兩個頭顱幻影,儼然便是神族所供奉的神像模樣,并高舉法杖而惡狠狠的劈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喀——”
金色的光芒化作一道利劍,快如閃電般的撕裂虛空。凌厲的殺機隨之咆哮而至,令人無從面對、也來不及躲避。
無咎的兩眼一縮,逆勢而起,同樣的身形變幻,威勢暴漲。而他不僅多了兩個腦袋,還多了四條手臂。
便于此刻,普重子與垓復子同時出手,霎時大鳥展翅,赤蛟盤旋。
無咎的人在半空,去勢不停,雙手高舉,奮力劈出一道金色的斧影。與此同時,他身后的幻影,一個揮舞妖刀,劈出陣陣風雷;一個祭出白骨骷髏,召喚百鬼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