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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無咎商議過后,豐亨子選派了一批擅長遁法的高手外出打探神族的動向。在等待消息之際,各家留在磐虎城內,加固陣法、療治創傷、休整歇息。
城北的院落,乃是無先生的住所,也是夔龍衛的駐扎之地。人數太多,屋子里逼仄擁擠,便聚集在院子里,研修陣法的合擊之術與變化之道。其中的齊桓、仲權、章元子、羌夷等人,各有家族傳承,彼此切磋、借鑒,之后又在豐亨子的默許下,跑到城外操練天虎劍陣。
而無先生,一個人躲在屋內。
不能出門,否則玉真人必然糾纏。
那個家伙似乎想要與他加深友情,而自以為是的嘴臉又令人厭惡。他不勝其煩,只能敬而遠之。
萬圣子與鬼赤,忙著閉關歇息。兩位老伙伴跟著他征戰至今,勞苦功高,如今難得清閑,便也趁機歇息休整。
冰靈兒認了個妹子之后,不是與鄭玉子結伴閑逛,便是湊在一起說著女兒家的悄悄話,或是與韋尚談天說地,彼此講述著趣聞軼事。而鄭玉子則是慶幸結識一個修為高強、貌美無雙,沒有門戶之見,且又平易近人的姐姐。她頗為喜愛與敬重冰靈兒,只是那位韋前輩不喜言辭、令人敬畏…
屋內。
黑暗,且寂靜。
無咎默然獨坐,手里拿著酒壺,時不時的小呷一口,然后悠悠吐著酒氣。
隨身攜帶的美酒,早已沒了。而玉神界的酒水,不合口味。便找到高乾,敲詐一番。那個家伙竟然藏著數百壇原界的美酒,自然不能便宜了他。
嗯,還是原界的美酒有味道。
酒水入口剎那,仿佛春風拂面,心神蕩漾,一如回到了西泠湖,沉浸在那醉人的湖光山色之中。
唉,離開西泠湖,或是神洲,已多少年了…
無咎飲了口酒,神色迷離。
當年離開神洲,也是陰差陽錯所致。而流落賀州,重塑肉身之后,便想著找個仙門,設法恢復失去的修為。卻成為了星海宗的弟子,繼而卷入紛爭而一發不可收拾。迫不得已之下,輾轉部洲,孤舟渡海,亡命天涯。即使逃到盧洲本土,依然朝不保夕。最終突然發覺,想要活著返回神洲,唯有打敗鬼妖二族,正面挑戰玉神殿。否則他這輩子都不能打破結界,更休想返回故國家園。
于是乎,他拼著九死一生,降服了鬼妖二族,招納了一群伙伴,又從盧洲本土,殺到了原界,闖入玉神界。
如今又怎樣了?
如今困在這風雨交加、湖水環繞的孤城之中,前途莫測。能否擊敗玉神九郡與玉虛子,依然無從知曉。而返回神洲,更是遙遙無期。
那場傳說中的元會量劫,卻似乎已日趨臨近…
無咎想到此處,神色焦慮,舉起酒壺,狠狠灌了一口酒。待酒氣長吁,他緩緩閉上雙眼。
不知為何,他愈發懷念當年的歲月。曾經的他,修為低微,四處逃亡,卻無牽無掛、無所顧忌。而如今修至天仙八層,擁有兩個情投意合的仙子,還有眾多的伙伴追隨左右。他似乎已達到人生的巔峰,卻再也沒了曾經的灑脫,反倒是瞻前顧后、疑慮重重,以至于心力交瘁而又欲罷不能。
歸根究底,肩頭的擔子太重了。
他不僅擔負著蒼起的遺愿,祁散人、太虛的囑托,以及眾多伙伴的殷切期待,更擔負著原界家族的生死存亡。
正如所說,他已別無選擇。而原界家族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后,同樣沒有回頭路。既然如此,接著負重前行吧。哪怕是刀山火海,生死末路。且抱定初心,無怨無悔…
無咎默然良久,放下酒壺,收斂心緒,然后翻手拿出幾枚玉簡。
與其說他喜歡胡思亂想,不如說他借此自省,或是自我安慰,躲起來舔舐傷口。而稍有振作,他便將抖擻精神、昂起頭顱,在深溝險壑之間,繼續他苦難的征程。
幾枚玉簡,分別是《道祖神訣》,《玉神九經》,《九經之術》,還有《神武訣》。
此前強行修至天仙八層之后,他便急匆匆趕到西夷峽,接著連番動手,不斷的消耗法力,差點損及境界。如今難得幾日空閑,他要借機穩固境界、參悟功法。因為他的道祖法相,依然難以持久。倘若再次遭遇不測,或是遇到梟氏兄弟那樣的高人,以及天獅法陣與震元珠的圍攻,他未必能夠戰而勝之。故而他要修煉神通,琢磨殺招,還要等待機緣,鑄就第九把神劍。
雖說機緣逆天,狗屎運不斷。而修煉之道,他從來不敢懈怠…
院子里。
高乾與一群妖族的師兄弟坐在空地上,抱著酒壇,東倒西歪,時不時的說笑兩聲,很是悠閑的架勢。
抬頭仰望,禁制阻隔。卻依舊是天光朦朧,肆虐的風雨沒有片刻的停歇。
“砰、砰”
有人叩擊院門。
高乾放下酒壇,跳起身來,打出法訣,緊閉的院門“吱呀”洞開。
兩位女子穿門而過。
“靈兒仙子!”
高乾的黑臉掛著笑容。
“高乾,你也是夔龍衛,緣何沒有外出操練劍陣呢?”
正是冰靈兒與鄭玉子。
“哈哈,夔龍衛的天虎劍陣,為高某所傳授,不必參與操練!”
“我記得天虎劍陣,來自于無咎哦!”
“這個…高某與無先生,不分彼此,哈哈…”
“嘻嘻!”
冰靈兒并未深究,拉著鄭玉子,徑自返回住處。
高乾關閉了院門,就地坐下,伸手撫摸著胡須,得意笑道:“院子也要有人看守,你我兄弟便兼顧一二!”
龍鵲、夫道子帶人外出修煉劍陣,一度熱鬧的院子便也冷清下來。而高乾借口留守,無非是偷懶罷了。
院子的角落里,有間小屋,乃是冰靈兒與鄭玉子的住所。
兩人進屋之后,坐在榻上。
鄭玉子拿出一支珠花,其閃爍的珠光,使得幽暗的所在,頓時明亮幾分。她示意道:“街上遇到一位相熟的道友,此物為她所贈,送給姐姐!”
姐妹倆在城中閑逛玩耍,并非游覽街景,而是走訪各個家族,淘換各種女兒家的物品。
冰靈兒接過珠花,愛不釋手,隨即收了起來,卻又拿出一件黑色的軟甲。
“夔龍甲?”
“嗯,我師兄與無咎交情深厚,他討來一件夔龍甲,由我轉交給你!”
“這…”
鄭玉子難以置信。
據說夔龍甲僅有百套,為地仙以上的高人所擁有。而她一個筑基的小輩,豈能得到如此珍貴的寶物?
“師兄擔憂你的安危,莫要辜負他的好意哦!”
不由分說,冰靈兒將夔龍甲遞到鄭玉子的懷中。而鄭玉子早已是滿臉羞紅 “韋前輩他…他如此牽掛晚輩的安危?”
這位鄭姑娘,是個懂得感恩的人。而意外的恩情,還是讓她百感交集。在她的眼里,韋前輩沉默寡言,令人畏懼,誰料對方竟然還有鐵骨柔腸的一面。
“嘻嘻!”
冰靈兒狡黠一笑,吩咐道:“你我在城內閑逛了一個月,收獲頗豐,且歇息一宿,明日再去尋訪。據說古闌家族的傳承,很是不俗哦!”
“嗯!”
鄭玉子連連點頭,兀自撫摸著懷中的寶物…
城北的院落,再次聚滿了人。
其中有夫道子、仲權、齊桓、羌夷等人,也有鬼妖二族的弟子,以及數十個家族高手。眾人皆盤膝而坐,唯有龍鵲站著說話 “諸位,近兩個月來,你我的夔龍戰陣已修煉嫻熟…”
“天虎劍陣…”
“高乾,你給我閉嘴。”
龍鵲瞪起雙眼,叱道:“由各家高人改進之后,天虎劍陣已大不相同,故而更名為夔龍戰陣,有何不妥?”
高乾不敢頂撞,暗暗嘀咕道:“夔龍豈能與天虎相比…”
龍鵲背起雙手,接著說道:“諸位辛苦至今,暫且歇息幾日。我卻要照看戰車,一刻也不得閑…”
他像個大忙人,不堪重負的樣子,卻又神采奕奕、精神飽滿,依稀回到了龍舞谷,回到了叱咤地盧海的年月。
而他話音未落,陣陣悶響傳來。
“轟隆隆…”
眾人抬眼觀望。
透過陣法看去,閃爍的光芒交織成一張網,罩住了磐虎城,也罩住了整個天地。而不過瞬間,光芒漸漸消失。唯有轟鳴的雷聲,依然在回蕩不絕。
“這炸雷持續了半個月,總算有所減緩,而雨水更加的兇猛,怕不要淹沒磐虎城…”
龍鵲搖了搖頭,轉身奔著院外走去。
便如所說,漸趨猛烈的風雨,激發了閃電霹靂,并持續了半個月之久。如今雷雨似有減緩的跡象,夔龍戰陣也大功告成,他要去照看他的戰車,以免遭人窺覬而有所損失。
而眾人觀望之余,猜測不已。
“數月大旱,連著數月大雨。如此異象,著實罕見…”
“莫非這便是傳說中的元會量劫?”
“若真如此,倒是虛驚一場…”
“既為天地浩劫,怎會如此簡單。這場暴雨,看來還要持續一段時日…”
“咦,雷聲沒了…”
“雨也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