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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光芒消失,又一個洞穴呈現眼前。
突如其來的三道人影,并未走出陣法,而是站在原地,各自神情戒備。
幽暗的洞穴,甚是寂靜。不遠處有條石階,斜伸往上。四周嵌有禁制,神識難以及遠。
“你我到了何處?”
“記得是赤水谷,修仙家族所在…”
“既為家族所在,陣法重地,緣何無人把守?”
“我也不知…”
“無咎,你說說看,哦,快將我弟子放出來…”
“放出來惹禍?”
“何曾惹禍啊…”
“高乾與古原那幫家伙,一路上燒殺劫掠,若非我三人善后,只怕早已陷入重圍。”
“而眼下正當用人之際…”
“我自有計較!”
“兩位,莫要爭吵!”
爭吵的兩人,便是無咎、萬圣子。跟著勸說的老者,則是鬼赤。
且說萬圣子本想趁亂遠走高飛,卻被無咎、鬼赤發現,他只得打消念頭,一同離開了山水寨。誰料妖族弟子忙著劫掠財物,遭到原界修士的圍攻。關鍵時刻,唯有求助兩位同伴的相助。他也被迫發下誓言,表明他絕無二心。之后又怕泄露行蹤,便繼續借助傳送陣趕路。而妖族弟子,不僅野性難馴,且性情貪婪,為免節外生枝,被無咎連哄帶騙給收入魔劍。最終僅剩三人,一路之上雖然還是橫沖直撞,卻也少了諸多麻煩。如此接連輾轉各地,行程足有數十萬里。而尚未緩口氣,萬圣子又牽掛起弟子的安危。
如上,便是三人的來歷。
鬼赤勸說了一句,抬腳出了陣法。
而萬圣子不忘踢碎陣法的陣腳玉石,這才跟著無咎踏上石階。
十余丈長的石階盡頭,是間屋子。輕輕推開門扇,一陣寒風帶著淡淡的血腥撲面而來…
三人站在門外,愕然張望。
置身所在,乃是一個莊院,古木茂盛,房舍精美。莊院的四周,群峰環抱,青山白云,別有景色。而便是如此一方所在,遠近見不到一個人影。非但如此,恰是初夏時節,幽靜的莊院內,竟然飄蕩著淡淡的陰氣與血腥。
便于此時,鬼赤突然飛向半空。而不消片刻,他又緩緩落下。
無咎與萬圣子,面面相覷,來不及多想,就近奔了過去。
循著林間的花草小徑,穿過兩道院門,迎面是塊空地,有水潭、老樹、石山錯落四周,儼然一處精美的花園。而水潭之中,竟然漂浮著十余具死尸。不遠處的石山崩塌一塊,分明為劍氣所致。
無咎與萬圣子慢慢走向潭邊,鬼赤猶在低頭凝視。
“抄家滅族啊!”
萬圣子已有猜測,卻還是滿腹狐疑——
“原界家族,不乏飛仙高人,怎會闔族盡滅呢,或為偷襲所致。而潭中的死尸,至少浸泡三日,絲毫不見腐朽,仿若被人有意為之。哦…”
萬圣子頓作恍然,旋即不語。
無咎搖了搖頭,后退兩步。
只聽鬼赤嘶啞道:“以潭水寒氣浸泡尸骸,乃是鬼族煉制鬼 尸的法門之一。想必是鬼丘所為,離去匆忙,煉尸不成,來不及毀尸滅跡,唉…”
他嘆息一聲,又道:“沒想到啊,鬼族依然躲在蓬萊界!”
眾所周知,此前的蓬萊境之行,使得蓬萊界極為空虛,也使得各地的家族遭遇了滅頂之災。而之后的鬼族又去向不明,卻在這偏僻的地方露出行跡。
“也不盡然!”
既然鬼赤道出實情,萬圣子也沒了顧忌。他的手上多了一枚圖簡,說道:“此地與南陽界接壤,鬼丘或已帶人逃往南陽界!”他沒有心思理會鬼族的去向,忍不住道:“老萬要四處看看,說不定有所收獲…”
話音未落,人已扭頭走開。
“轟——”
一簇幽冷的火焰在潭水中燃燒,浸泡的尸骸頓時化為灰燼,卻從中飛出一串骸骨,旋即被鬼赤拂袖卷起。
“無咎…”
無咎依然站在原地,默默觀看著鬼赤的怪異舉止,卻又無動于衷,兀自眉頭淺鎖而神色郁郁。
“有何心事?”
鬼赤走了過來。
無咎搖了搖頭,心不在焉的樣子。
自從離開了山水寨之后,他漸漸變得少言寡語。與冰靈兒的再次失散,讓他措手不及。擔憂靈兒的安危,更使他揪心不已。奈何置身異地,兇險重重,自顧不暇的他,只得繼續踏上未知的路程。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靈兒,莫名的失落悵惘令他無從消解、也無從擺脫。而他的心事又能給誰訴說,一個老妖與一個老鬼,豈能懂得人間真情…
“你沒有心事,我有!”
無咎看向鬼赤。
“依我推斷,鬼丘已逃往南陽界。我不能看他帶著鬼族走向末路,我要攔住他,不過…”
鬼赤抬手拈須,蒼白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苦澀的神情。他稍作沉吟,接著說道:“我將巫老之位傳你,反倒給了鬼丘背叛的借口。倘若他執迷不悟,你能否出手相助?”
“所謂的巫老之位,無非虛名!”
無咎很是不以為然,卻還是答應道:“只要找到鬼丘,便如你所愿!”
“鬼丘離去,僅有三日,就此尋去,找他不難!”
鬼赤的心事有了著落,話語聲也輕松許多,旋即凝神四望,催促道:“不知此處有無傳送陣,你我即刻動身…”
“此地僅有的傳送陣,已毀了!”
一道人影越過樹梢而來,正是去而復返的萬圣子,應該是收獲寥寥,擺手道:“失陪…”他還想著繼續尋找寶物,卻聽鬼赤提醒道:“萬兄,此地不宜久留!”
“料也無妨!”
“鬼丘離去匆忙,必有所慮。你我一路傳送而來,亦有跡可循。為免不測,應當速速遠去!”
“這個…”
片刻之后,三道人影離開莊院,然后掠過山谷,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紅日西落,天近黃昏。
一座小山頂上,冒出一位年輕男子與兩位老者的身影。
其中的無咎,低頭查看著手中的圖簡。鬼赤與萬圣子,則是站在茂盛的樹叢中,沖著遠處凝神張望。
三人舍棄了傳送陣之后,翻山越嶺,躲 躲藏藏,疾行數日。而隨著漸漸抵達南陽界的腹地,遇到的村落、集鎮也多了起來。為此,只能更加小心。恰見前方又有修士出沒,于是就地查看虛實。
“三千里外,有座城鎮,修士聚集,高手眾多。以鬼丘的謹慎,不會輕涉險地…”
“無咎,你何不施展你的搬運術呢,一去數萬里很是輕松,總好過這般提心吊膽…”
無咎沒有理會萬圣子的質疑,收起圖簡,撩起衣擺,盤膝而坐。
他的搬運術固然好用,卻因地而異。用來應急無妨,趕路不妥。否則被人撞見,或許又將弄巧成拙。
兩位老者見他如此淡定,也就近坐下。
沒有發現鬼族的下落,心緒莫名的鬼赤索性閉目養神。
而萬圣子卻疑惑難消,追問道:“無咎,莫賣關子,何去何從,你倒是說句話啊!”
無咎沉吟片刻,輕聲道:“三千里外的城鎮,叫作磐石城…”
“又怎樣?”
“我想盤桓兩日…”
“前往磐石城?”
萬圣子很是驚訝。
“自蓬萊,至北岳,你我疲于奔波,卻始終不知原界家族的動向。恰好遇見這座磐石城,何不趁機打探一二呢?何況我也算是重返南陽,權當領略一番風俗人情…”
“你我的相貌,早已傳遍天下,你休想踏入磐石城,你是在自討苦吃…”
鬼赤忍不住睜開雙眼,附和道:“萬兄所言極是!”
無咎的手中多了一塊玉牌,反問道:“倘若此物不假,進城有何難處?”
“哦,那是龍鵲祭司的禁牌!”
“原來如此…”
“嗯,今晚餐風露宿,明早便可前往磐石城而好生歇息幾日!”
無咎微微一笑,抬眼眺望遠方。
龍鵲在原界各地,置辦了十余處產業。純屬湊巧,那前方的磐石城中,便有他的一座宅院。而既為磐石城的主人,便也持有進出的禁牌。于是他無咎臨時起意,進城打探風聲。
日頭東升,天地煥然一新。
朝暉之下,大道走來三人。
為首的無咎,依然身著青衫,卻收起了頭頂玉冠,且臉色發黃,頜下多了短須,與從前的相貌截然不同。
隨行的兩位老者,也變了模樣。
萬圣子雖然還是滿臉皺紋,卻低眉順目,神色木訥,儼然便是一個農家老翁,渾身上下看不出絲毫的修為。
鬼赤的銀須銀發,成了灰白,身材也略顯壯實,如同一位尋常的老者,不過他蒼白的臉色依然陰冷如舊。
“唉,兩位何必拋頭露面呢?”
行走之間,無咎左右一瞥,忍不住翻起雙眼,傳音抱怨道:“此時躲入魔劍不晚,也省卻幾多麻煩…”
“哼,你休想再次囚禁老萬!”
“嗯,有我與萬兄的陪同,便于照應…”
“而我僅有一塊禁牌,兩位誠心添亂…”
“我是你公孫家的管事啊…”
“管事不怕多,加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