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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的石頭上,無咎獨自坐著,兩手支膝,默默凝望著湖面。
清澈的湖水中,游魚追逐嬉戲。風兒吹來,漣漪蕩漾。湖光山色,好像一如從前。
不過,他身后的島嶼,再無曾經的景象。精致的樓閣,多半倒塌。根深葉茂的古木,也從中折斷。還有成群的漢子,四處亂竄,大呼小叫,忙著搜刮墨家的財物。
隨著山水寨的損毀,墨家的莊院也不復存在。
而來到原界之后,親手毀了一個修仙家族,并干出抄家的勾當,這還是頭一回吧?
卻也險之又險,即使有了鬼赤與萬圣子的相助,三人聯手之下,依然未能留住墨采蓮。由此看來,此前還是小瞧了天仙高人的強大。
而毀了墨家,又能怎樣,沒有找到靈兒,依然徒勞無功。
那個丫頭,帶著卷毛神獬呢。有卷毛的天賦神通,破開石室的禁制不難。奈何身陷囹圄的她,并不知曉本先生的到來,只得匆匆逃出了墨家,以至于錯過了近在眼前的重逢時機。
唉,但愿她安然無恙,卻該如何找她…
“無兄弟——”
一群漢子來到湖邊。
“哦,韋兄,廣山…”
無咎坐直身子,點了點頭。
“靈兒雖然不知去向,而她聰慧無雙,且善于應變,料也無妨。兄弟不必擔心,你我接著尋她便是!”
“是啊,靈兒仙子必然無恙…”
韋尚出聲安慰,廣山跟著附和。
無咎擺了擺手,轉過身來,嘴角微微一翹,佯作無事般的笑道——
“此番收獲如何?”
“哈哈,兄弟們的眼里只有美酒吃食,早已將墨家的庫藏席卷一空…”
“而妖族那幫家伙,刮地三尺啊,便是房中的擺設、雜物也不放過…”
說起收獲,兄弟們眉飛色舞。
便于此時,一道枯瘦的人影從天而降。
“老赤…”
無咎站起身來。
鬼赤,好像并不喜歡“老赤”的稱呼。他飄然落在幾丈外的湖面上,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
“嗯,暫且無妨,且等兩日,說不定靈兒返回呢…”
“千里之外,有大批修士出現…”
“啊,你便不能一氣將話說完…”
無咎閃身躥起,轉瞬數百丈。人在高空,四方一覽無余。卻見千里之外的山谷、叢林之中,不斷冒出成群的人影。而數千、上萬里之外,更有一道道虹光若隱若現。
淺而易見啊,原界各地的家族,已接到墨家的求救,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
無咎不敢耽擱,返身而回。
“老萬,快走…”
他急落直下,“砰”的落在一座庭院中。鬼赤、韋尚,以及月族的兄弟們隨后跟來。他眼光示意,無暇分說,揮袖一甩,已將韋尚與十二個漢子收入魔劍。強敵在即,他不敢有絲毫的拖累。
而分明記得萬圣子與他的妖族弟子就在此處,緣何沒人回應?
無咎的身形一閃,倏然穿過庭院,就勢一腳踢出,房舍的石壁頓時“轟”的崩開一個窟窿。
“咦…”
房舍內并無人影,卻有一個洞口伸向地下。
無咎不作遲疑,直接跳下洞口。不過轉瞬之間,他已置身于一個幽暗的石室之中。卻見光芒與人影晃動,還催促聲響起——
“那小子來了…”
“老東西,你躲在此處作甚?”
“這個…”
躲在石室中的人影,正是萬圣子與幾位妖族弟子。而高乾、古原等眾多弟子,早已消失無蹤。那閃爍的光芒,則是來自地上,顯然是座傳送陣法,猶在開啟運轉。
“這個…無意發現此陣,便讓弟子嘗試一二…”
萬圣子倒是面不改色。
無咎沒有心思追究,分說道:“墨家召集幫手卷土重來,你我快走…”
“你讓老萬丟下弟子,豈有此理…”
萬圣子連連搖頭,很是堅決。
“召回便是…”
“回不來啊…”
“去了何處…”
“萬里之外…”
便在兩人爭吵之際,鬼赤匆匆而至。
“來不及了,至少有四、五位天仙高人,與數百家族弟子,已逼近到了數十里外…”
“老東西,你貪財誤事!”
“啊…無妨…”
萬圣子伸手指向地上的陣法,慶幸道:“你我就此傳送而去…”
“也罷,走——”
事已至此,已無從選擇。
無咎與鬼赤使了個眼色,相繼踏入陣法,也顧不得傳送的方向,就出法訣。
“哎,等等…”
一道耀眼的光芒拔地而起,隨之風聲呼嘯而景物變化…
片刻之后,一個寬敞的山洞呈現眼前。
無咎與鬼赤踏出陣法,尚未走向洞外,又神色一動,雙雙收住腳步。
不過瞬間,山洞內再次光芒閃爍,隨即冒出五道人影。其中的萬圣子立足未穩,便抬腳四處亂踢。“砰、砰”玉石粉碎,傳送陣已蕩然無存。他揮袖拂去彌漫的塵煙,自言自語道:“只差一步啊,便沒人知曉我老萬的去向…”
而四位弟子之外,洞內還有兩人?
萬圣子察覺失言,神情尷尬。而他似有察覺,沒工夫辯解,匆匆奔向洞口,旋即又是微微一怔。
所在的山洞,位于一座山峰的半山腰。居高俯瞰,山腳的古木叢林之間,轟鳴陣陣、劍光閃爍,竟有上百個修士,在圍攻一座陣法。而陣法之中困著一群人影,正是高乾、古原等妖族的弟子,雖然拼命掙扎,卻已是兇多吉少…
“啊,此處竟是家族所在?”
萬圣子大吃一驚,便要撲向山下,而看著那為數眾多的修士,以及森嚴的陣法,他又忍不住道:“無咎、鬼兄,助我一臂之力…”
無咎跟著走出山洞,卻就此止步。
“憑你老萬的本事,救出弟子不在話下…”
“老萬不懂陣法啊,還有四、五位飛仙…”
萬圣子難得求救一回,可見他擔憂弟子的安危,卻突然發覺某人的話里有話,他頓時扭頭怒道:“哦,我老萬為你拼死拼活,你卻袖手旁觀…”
無咎依然不為所動,淡淡笑道:“你老萬不是想遠走高飛嗎,本先生成全你啊。去吧,帶著你的弟子,從此逍遙四方…”
“你…”
萬圣子的神情一窒,滿臉的皺紋扭曲。他以為他的計策極為隱秘,誰料他的心思早 已被人看透,并趁著關鍵時候發難,以便讓他陷入窘境而進退不得。而看著受困的弟子,偏偏又遲疑不得。否則更多的家族高人趕來,僅有的妖族傳承便將就此滅亡。他眼珠急轉,叱道——
“你胡言亂語!”
“我冤枉你了?”
“我…”
萬圣子咬了咬牙,凜然道:“我老萬絕非背信棄義的小人,從前不是,以后更不是,否則…”
“有鬼赤巫老見證,也不怕你出爾反爾,否則啊,天雷劈死你!”
“無咎,你這般狠毒,又趁人之危…”
鬼赤站在一旁,默然不語。
卻見無咎抬手一揮,韋尚與十二個月族漢子霍然現身,跟著他勢如猛虎,直奔山下撲去…
湖中的島嶼之上。
成群的家族弟子,在四處尋覓。
而為首的幾位高人,則是站在一片廢墟前,相互交談了片刻,猶自神情各異。
其中的白衣老者,正是墨采蓮。而面對著毀壞的莊院,以及滿地的狼藉,他禁不住昂首長嘆,久久的黯然不語。
另外四人,分別是兩個中年男子,與一位白衣女子,以及一位老者。
而白玉女子似乎無意逗留,輕聲道:“我玉神殿雖然不便插手家族事務,卻也不容原界大亂。只待查明賊人去向,本使與虛厲祭司必將全力以對!”話音未落,她已踏空而起。
“墨道友、樸道友、青道友,后會有期!”
金須金發的中年男子打了聲招呼,跟著白衣女子離去。
所謂的樸道友、青道友,則是樸采子、青田。兩人不便失禮,隨后拱手相送。
而墨采蓮卻吹著胡子,不無怨氣道:“哼,原界之亂,禍起玉神殿,只可惜了我的山水寨,更可恨那賊人的兇頑。如今家園已毀,墨某誓不罷休!”
身為墨家的家主,他只想在亂世中保全他的家族,誰料如此的煞費苦心,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此時此刻,他恨死了那個公孫無咎。
千里之外,半空之中。
兩道人影,收住去勢。
“仙子,欲往何方?”
“找尋賊人的下落。”
“是否告知玉真人,與房宿子等三位祭司?”
“不必了!我自有計較!”
“也罷,你我分頭行事。據說北岳界有賊人出沒,告辭…”
“慢著!”
“有何吩咐?”
“墨采蓮曾經提起,他收了一個義女,獲悉對方的來歷之后,便將其囚禁而以便交給玉神殿發落。我與他并不相熟,不便多問。據你所知,是否如此?”
“正如所說,那女子叫作冰靈兒。而無咎帶著賊人攻打山水寨,為她而來…”
“結果如何?”
“墨采蓮自恃人質在手,足以逼退賊人。卻不想冰靈兒已暗中逃脫,使他計策落空。至于那女子的下落,不得而知。而賊人雖然沒有得逞,卻再次逃出重圍。據陣法傳送所示,他應該逃向蓬萊界腹地…”
“此事我已知曉!”
“告辭!”
金發金須的男子轉身遠去。
半空之中,只剩下白衣女子。她獨自迎風而立,一雙春眸漣漪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