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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偷襲。
過于突然。
且恰好踏過門洞,左右無從躲避。
無咎來不及多想,翻手抓出金刀護在背后。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巨力襲來。他竟然支撐不住,猛地往前撲去。誰料看似空無一物的石屋,地面忽然塌陷。他收勢不住,一頭往下扎去。卻不料又是一道風聲呼嘯而至,顯然要趁機取他性命。迫不得已,他再次揮舞金刀阻擋。
“砰——”
無咎只覺得手臂酸麻,后背巨疼,頓時便如塊石頭,直直往下墜去。約莫數十丈,“撲通”砸在地上。他不敢僥幸,翻滾著躥起,連連踉蹌幾步,這才堪堪站穩腳跟,卻好像筋骨寸斷,忍不住“哎呦”一聲,轉而橫刀擋在面前,難以置信道:“你…”而話語尚未出口,心頭添堵,急忙咬緊牙關,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緊隨其后,落下一道人影。
那婀娜的身姿,不是水蕓兒,又是何人。而她揮舞長袖間,卻有銀光一閃即逝。旋即飄然落地,略像清秀的面龐也透著一絲訝然。
“你…你是何人?”
無咎的話語終于出口,腔調竟然有些顫抖。也沒法子,即便他處處小心,還是遭到算計。而算計他的女子,雖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而一旦狀況發生,還是讓他難以置信。
“我…水蕓兒啊!”
自稱水蕓兒的女子,落在三丈之外,她看著無咎手中的金刀,腮邊忽而浮現出一抹微笑。
來時的洞口,已然閉合。置身所在,乃是一個地下的洞穴,狹長、陰冷,且又仿佛嵌有禁制,而形同一個難以逃脫的牢籠。
無咎打量著那個相貌普通,修為也尋常的女子,喘了口粗氣,搖頭啐道:“呸,臭女人,我等你多時了,卻沒想到你竟然喬裝成蓬萊弟子,且易容術如此的高明…”
“我也沒想到啊,龍鵲的金刀,救了你一命!”
“哼,想要殺我,癡心妄想…”
兩人雖然生死相對,而話語間更像是一對老熟人。而不消片刻,各自還是忍不住道出了對方的名諱。
“月仙子,該死的臭女人!”
“無咎,你休得污言穢語!”
自稱水蕓兒的女子,不管是相貌,還是修為,或是展現的性情,與玉神殿的月仙子沒有絲毫的相似。不過她暗中施展的殺招,還是暴露了她的身份。那藏于袖中的銀色光芒,分明就是月仙子的弦月法寶。
而月仙子現身了,他無咎的身份自然也無從遮掩。
無咎像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舉起金刀便想劈過去。而他咬了咬牙,還是就此作罷,氣急敗壞道:“臭女人,你既然找到本先生,又何必費此周折而設下陷阱。且放手大戰一場,我打你個屁滾尿流…”
而話音未落,黑暗中有銀光閃爍。
他知道不好,急忙雙手持刀劈砍。“砰”的一聲震響,一道尺余長的銀色光芒刀光凌空盤旋。他頓時雙臂巨震,站立不穩,“蹬蹬”后退,趁機轉身便跑。而奔跑之際,倒也話語硬氣——
“好男不與女斗,走也!”
月仙子豈肯罷休,又是抬手一指。“砰”的震響,銀光倒卷。許是相距十余丈,使得法寶的威勢大減。
無咎拎著銀刀,趁機撒腿狂奔。洞穴雖然狹長黑暗,卻也暢通無阻。他抬腳便是十余丈,去勢如飛。
而不消片刻,一道銀光劃破黑暗,擦肩而過,“鏘”的擊中前方的巖石,然后帶著耀眼的火星逆襲而回。
無咎揮刀阻擋,“砰”的踉蹌退后。知道強敵到了身后,他急忙轉身戒備。
一道婀娜的身影,果然逼近了四、五丈外。
無咎暗叫晦氣,索性擺出拼命的架勢。
被一個女子逼得走投無路,丟臉啊。怎奈即使不能施展法術神通,對方的修為還是要遠遠強他一頭。
誰料月仙子竟然停下腳步,出聲問道:“無咎,你是如何來到的原界,能否如實相告?還有冰靈兒,她或許是借助通靈谷的陣法而僥幸逃脫。而她如今躲在何處,莫非已成為了墨家弟子?”
這個女子竟然沒見到冰靈兒?不應該啊。
“哈,你且道出你的來歷,我再詳說不遲!”
無咎前后張望,趁機喘著粗氣。
“也罷!”
月仙子稍作遲疑,背起雙手,抬起下巴,輕聲說道:“有關傳聞,我也僅是聽說而已,幸虧遇到了虛厲祭司,這才斷定你已來到了原界。而南陽界與蓬萊界圍剿鬼妖二族之際,不容玉神殿插手。或者說,原界高人并不知曉你在盧洲本土闖下的惡名。迫不得已,我只得喬裝成蓬萊界弟子而混入東海灣…”
“原界家族,竟然不聽玉神殿的號令?”
“你也親眼目睹了原界的強大,豈能粗暴對待,且雙方早有約定,相互可以共商大事,或攜手共渡難關,卻不得隨意干涉各自的事物。為此,玉神殿以安撫為主,管轄次之…”
“如你所說,南陽界與蓬萊界,已然知曉本先生的存在?”
“應該早有猜測,并有人暗中甄別排查,只等剿滅了鬼族之后,或將逼你現身…”
“看來原界并無真憑實據,于是你便出手了?”
“我并無勝算,卻熟知你的性情,足以拿捏你的短處,便于途中設下陷阱…”
“大言不慚…”
“你對于貌美的女子,素有戒心,而相貌尋常者,會讓你輕忽而失去戒備…”
黑暗中,無咎的臉色有些尷尬。
他將月仙子,視為最為強勁的對手。而正是這么一個對手,再次悄無聲息來到身邊,并不費吹灰之力,將他騙入陷阱之中。看似重重算計,實則又如此的簡單。有關他的種種,對方果然是了如指掌。
不過,從月仙子的話語中不難猜測,原界并非一個整體,玉神殿雖然高高在上,卻與家族相助制衡,也使得他暫時有機可趁。
“無咎,認輸吧!一旦原界剿滅了鬼妖二族,你將走投無路,不如歸順,或能撿條性命…”
月仙子的話語聲漸漸變得熟悉,卻也多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勢。而那張普通的面孔依然陌生,使得黑暗中的對峙更添幾分詭異。
“這個…我該如何歸順呢…”
無咎似乎無計可施,收起了金刀,像是在求饒,卻又突然抓出一張白骨大弓而怒聲喝道:“臭女人,吃我一箭——”
“嘣”的弓弦炸響,一道烈焰箭矢閃現。
他是真的動了殺心,竟然施展了他極少出手的撼天神弓。尤其是雙方近在咫尺,脫弦之箭快如閃電。沉悶的黑暗瞬間撕開一道豁口,狂烈的殺機轟然而去。
月仙子微微色變,猛然退后,抓出一塊玉符,猛地捏碎祭出。隨之光芒閃爍,一股水流憑空而出,瞬間充斥了整個洞穴。
而凌厲的箭矢扎入水流,頓時炸開團團水霧,勢不可擋的威力,竟也隨之瞬即衰減。
看似柔軟的水流,竟然能夠以柔克剛?
那個臭女人,有備而來。
無咎始料不及,沒有心思糾纏,趁機收起神弓,再次撒腿便跑。轉瞬數十丈,洞穴好像往下沉降。且不管了,跑路要緊。他腳不沾地,全力狂奔…
又去數百丈,洞穴漸漸變得狹窄。
不會沒路吧?
匆忙之中,無咎回頭一瞥。
百余丈外,一道人影愈來愈近。不用多想,月仙子追來了。
無咎急忙雙手揮舞,片片禁制拋向身后。而他剛想著有所阻擋,便聽禁制“砰砰”碎裂。所幸狹窄的洞穴,尚可穿行。他去勢不停,繼續奔跑…
須臾,十余里過去。
只聽話語聲響起——
“這地下洞穴,由虛厲祭司多方打聽而來,乃是一條絕路,你又何必徒勞呢…”
月仙子的身姿飄逸,近乎于橫飛在洞穴之中,她不僅來勢極快,而且已逼近到了十余丈外。
無咎則是慌里慌張,頗為狼狽,察覺殺機臨近,他抓出兩支箭珠拋向身后。
“轟、轟——”
箭珠炸開,熾烈的火光吞沒了月仙子的身影。
“炸死那個臭女人!”
無咎暗暗松了口氣,正要趁機擺脫追趕,而順著洞穴稍稍拐彎,又禁不住瞪大雙眼而暗暗叫苦。
只見狹窄的洞穴,突然到了盡頭。
無咎不敢遲疑,強行催動法力,借助去勢,直奔洞穴盡頭的石壁撞去。
“哐——”
“哎呦…”
無咎所擅長的遁法,全然無用,撞在堅硬的石壁上,整個人頓時被反彈回來。他只覺得頭暈腦脹,腳步踉蹌。
而與之瞬間,一道翩躚的人影又一次出現在十余丈外。
與那個臭女人的修為相差太遠,打不過她啊,且去路斷絕,如何是好呢。而石壁撞擊的聲響,似乎并不實在…
無咎像是病急亂投醫,抬手抓出狼劍,唯恐不及,掌心又是青、白、黃、紅、金的光芒閃爍,旋即六劍合一而猛然離地躥起,再次奔著前方的石壁狠狠撲去。
六劍合一的威力,不容小覷。
只聽“撲哧”一聲,堅硬的石壁竟被劍光鑿出一個尺余粗細的洞口。
無咎的去勢未盡,一頭扎了進去。霎時晶光閃爍,氣機凌亂。他“撲通”落地之后,尚未爬起,手中的劍光忽然渙散,似乎隨時都要離他而去。他慌忙收起神劍,猶自驚魂未定。
便于此時,一道人影閃現,正是月仙子,不失時機的穿過洞口而飄然落地。
無咎抓出撼天神弓,便要趁機發難,誰料弓弦拉動,竟然毫無動靜。他頓時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月仙子豈肯錯過時機,長袖揮舞。而弦月般的銀光尚未出手,竟然“當啷”一聲墜地。那是一片小巧的玉片,嵌滿了符文,顯然威力不再,就此現出原形。
無咎雖然不明究竟,卻暗暗僥幸,后退幾步,然后跳起來便跑。
月仙子撿起玉片,隨后緊追。
而須臾過后,兩人相繼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