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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小徑,走來三人。
為首的兩個中年男子,身著長衫,個頭壯實,留著短須,相貌精明,分別顯示出人仙八、九層的修為,儼然一對仙道中的高手。
隨后跟著一位年輕男子,二十出頭的模樣,頭頂玉冠,五官清秀,身著一件絲質長衫,倒也大袖飄飄而灑脫不凡。奈何玄色的長衫稍顯破舊,且頗為寬大,與他的身板兒略顯不符。
這是吳昊當年留下的衣衫,本地的服飾呢,為了避免露出破綻,也只能委屈了某位先生。
沒錯,他還是一位先生,卻不敢自稱無咎,而是搬出了他的本姓,成為了公孫先生。
“況元兄,越過前方的湖水,便是衛家的微瀾山莊…”
“佘亢老弟所言不差,這片方圓千里的大澤,亦稱微瀾湖,乃古衛家的屬地,公孫先生…”
兩個中年男子說話之際,不忘招手呼喚。
被稱為公孫先生的年輕人,猶自左右張望,眼光閃爍,點頭響應——
“嘿嘿,來啦…”
轉瞬之間,三人抵達湖邊。
果不其然,寬闊的湖水盡頭,有座十余里方圓的小島,遠遠可見樹木環繞,還有高墻大院而氣派不凡。
“這般飛過去,是否失禮?”
“說的也是,你我前來投奔,不敢莽撞,謹慎為上!公孫先生、公孫老弟…”
“啊…且稍候片刻,報名求見便也是了!”
“倒也穩妥…”
“公孫兄弟,你年紀輕輕,便修至人仙,來日不可限量!”
“嘿嘿,謬贊了…”
況元與佘亢,站在湖邊,說笑之余,沖著遠方抬眼打量。
公孫先生,且稱之為無咎。
他臉上帶著笑容,很是謙和有禮。而不管是口音,還是裝扮,他與本地修士沒有兩樣。即使呈現的人仙修為,也不顯山不露水。這都要得益于吳昊的相助,躲在離火谷的半個月里,對方不僅讓他熟知了原界的風俗人情,修仙家族的規矩,與本地的方言口音,并將自己的服飾借給了他,又立下相關的約定,等等。之后,他與兄弟們道別,離開了離火谷,獨自踏上了行程。
依照計策,在找尋靈兒,對付玉神殿之前,先要在原界站穩腳跟。而拜入古衛家,無疑是條捷徑。一旦如愿,也幫著兄弟們圖個容身之所。
不過,古衛家招納高手的風聲,早已傳遍四方。
當無咎未接近微瀾湖,便遇到兩人,一個叫作況元,一個叫作佘亢。這兩位原界的修士,也是要投奔古衛家族。雙方一拍即合,于是結伴同行。而無咎在途中極少說話,一是謹慎起見,再一個便是默默留意兩位同伴的對話,以期從中探聽更多的消息。
比起瀘州本土,原界雖然天色更青,靈氣更為濃郁,而仙道的規矩卻也大同小異。修仙者只有依靠長輩的提攜與家族的傳承,方能有所作為。否則無依無靠,仙道的艱難可想而知。恰逢古衛家族招納門徒,于是況元、佘亢聞風而來。而古衛家族的危機,兩人也是心知肚明。
“我已傳音稟報,安心等候…”
“況兄,倘若衛家與羌家開戰,你我是否弄巧成拙?豈不見一路之上,前來應征者寥寥…”
“若非如此,衛家豈肯招納外人?盡管放心,你我僅為人仙晚輩,但有不測,躲開便是。公孫老弟,你難道不是如此?”
“是啊、是啊…”
“咦?”
兩位原界的人仙修士,打著討巧的心思而來。
便于此時,三道人影踏空而來。
況元、佘亢急忙拱手致意——
“可是古衛家的前輩高人…”
突然現身者,乃是一位老者與兩個中年男子,分別呈現出飛仙二層與地仙六、七層的威勢,竟是三位高人,卻沒誰理會況元與佘亢,稍稍低頭俯瞰,便大搖大擺橫掠湖面而去。
“十之,想必也是前來投奔的同道…”
“如何是好,我已稟報求見,遲遲不見動靜,總不能這般空等下去。公孫兄弟…”
況元與佘亢沒了主張,回頭看向無咎。
“上門求見!”
“唉,也只得如此…”
“走吧…
無咎是初來乍到,故而謹慎。既然狀況有變,且見機行事;而況元與佘亢,自恃前來投奔,卻并未得到禮遇,未免有些失落。
三人達成一致,踏起飛劍,掠過湖面,奔著小島飛去。不消片刻,小島就在眼前。而與之瞬間,叱呵聲響起——
“且去莊院門前,等候發落,不得擅自走動,否則逐出微瀾島…”
況元與佘亢落在島上,很是慌張。路上雖然有說有笑,而如今已抵達衛家的微瀾島,突然面對諸多的地仙、飛仙高人,頓時讓兄弟倆感到惶恐不安。
無咎跟著兩人落地,也是不敢大意。
置身所在,位于小島的南端。有石階、棧橋,環繞左右;碧波蕩漾的岸邊,則是停泊著幾條扁舟。寬闊的草地上,有古樹聳立;樹蔭下的涼亭邊,站著一群修士,足有二、三十之數,多為地仙以上的高手。其中雖然不乏筑基、人仙修為的晚輩,卻不是畏畏縮縮,便形同隨從下人。草地的盡頭,為樹木掩映下的高墻大院。青石堆砌的門樓,披掛著陳年的青苔。石頭門匾之上,刻著“古水微瀾”四個滄桑斑駁的古體大字…
“三位這邊來——”
叱呵聲又起。
況元與佘亢急忙點頭,奔著涼亭走了過去。
無咎,隨后而行。
“本人公西子,曾為西川古沃家的供奉,外出游歷至此,獲悉衛家有難,前來相助。卻不知奉薪幾何,請如實告知!”
“本人伯丘…”
“本人牟道,亦曾游歷于各地的家族,甘愿效勞…”
此前遇到的老者與兩個中年男子,先到了一步,正與涼亭下的兩位老者說話。另有十多個修士,也像是遠道投奔而來,猶在昂首等待。況元與佘亢,走到近前,不敢出聲,小心翼翼站定。
無咎則是躲在眾人的身后,抬手撓著下巴而若有所思。
那兩位老者,一個是衛令,曾經交過手,很是熟悉。另外一位,應該便是衛家的家主,衛祖,有著飛仙五、六層的修為。
只見衛祖沒有說話,衛令倒是往前一步——
“有勞諸位同道前來投奔,我與兄長感激不盡。而我衛家雖不比往日,卻也自有規矩。地仙之上的高手,經過勘驗,納入家族,奉薪從優。而人仙、筑基的小輩,恕難安置,且奉送兩百塊靈石,略表謝意!”
“啊,不要人仙?”
“唉,有兩百靈石,也不算白跑一趟!”
況元與佘亢,興沖沖而來,卻被當場拒絕,頓時大失所望,隨即與在場的七八位人仙、筑基修士,紛紛后退,只等靈石到手,便就此離去。而新結識的道友公孫先生,卻是愣在原地。兩人頗感詫異,悄聲提醒——
“公孫兄弟,愣著作甚?”
“當有自知之明,且去別的家族碰碰運氣…”
無咎倒是體諒兩位同伴的善意,含笑不語。
只聽衛令繼續分說道——
“我衛家所招納的高手,不僅要修為高強,而且要身家清白,兩者缺一不可…”
前來應征的高手,僅剩下十多位,以自稱公西子的老者為首,猶自昂首挺胸。衛家的十多人,則位于涼亭前方。
而隨著衛令的分說,主客之間的空地上,突然多了一塊半人高、三尺粗細的的白色玉石。他抬手一指,示意道:“此乃上古玉壤,隨修為法力的加持,而呈現不同,請——”
無咎禁不住踮起腳尖,好奇張望。
玉壤?
能夠測試修為的石頭,真是稀罕!
公西子自恃修為,當仁不讓,徑自走向那塊半人高的玉壤,猛然運轉法力而狠狠一掌拍了下去。“砰”的一聲悶響,白色的石頭不僅深陷三寸,還爆發出黑、白、赤三色光芒。
在場的眾人,均見多識廣,紛紛驚呼、贊嘆不已。
衛令與衛祖換了個顏色,點頭道:“飛仙二層圓滿,很是不差!”
公西子也頗為得意,收起手掌后退一步。玉壤倒也神奇,深陷三寸的掌印竟然慢慢恢復原狀。他摸出一塊玉佩,順手拋去——
“此乃古沃家族的令牌,足以表明本人的身世與來歷!”
衛令接過玉佩,與衛祖凝神查看。確認無誤,彼此相視點頭。他收起玉佩,欣慰道:“多日以來,公西道友乃是唯一前來投奔的飛仙高人。且稍候片刻,你我再敘主賓之禮!”
公西子舉手致意,然后退到一旁,倒也規規矩矩,很是謙遜恭敬的模樣。不過當他轉過身來,竟伸手拈須,神態矜持,以古衛家族高人的口吻,吩咐道:“伯丘、牟道,速速驗明真身,以免耽誤了家主與衛兄的正事!”
叫作伯丘、牟道的兩位中年人,拱手施禮,走到玉壤前,相繼揮掌拍去。隨著“砰砰”悶響,白色的石頭,先后多了寸余深的掌印,并爆發出黑白交加的光芒。然后兩人又分別拿出玉佩,表明了身份來歷。
“嗯,地仙七層的修為,曾為家族子弟,倒也不差,適逢用人之際,且收了吧…”
衛祖輕聲自語,
有家主發話,伯丘、牟道也算是拜入了衛家。
余下的投奔者,繼續拍打玉壤,隨后又有幾人成了衛家的弟子。卻有兩個青壯男子,雖然修為不弱,奈何來歷不明,遭到了衛家的婉拒。
衛令看向衛祖,又看了看天色,擺手道:“今日作罷,且與落選的道友發放靈石,新晉的弟子請到院內敘禮…”
誰料有人不樂意了,叫嚷道:“哎,慢著——”
況元與佘亢連連搖頭,出聲阻攔——
“公孫兄弟,莫要自討沒趣…”
“是啊,你修為不濟,也無家族弟子的資歷,湊什么熱鬧…”
在場的眾人循聲看去,也不禁大為意外。
人群已然散了,而原地依舊站著一個年輕人,僅有二十出頭的年紀,所呈現的修為也不過人仙,卻見他挽起袖子,晃晃悠悠走到玉壤前,輕輕一掌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