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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來了,又走了。
無咎沒有現身,或者說,他也無暇分心。
密室中,他與分神,背對而坐,全力吸納。一塊塊五色石炸裂,濃稠如水的元氣浩蕩匯聚,再又化作瘋狂的旋渦,而直奔他二人涌來。隨著元氣入體,彼此的修為在緩慢提升。
兩百里外的飛龍島上,廣山與他的兄弟們,也沒有閑著,各自躲在山洞里而苦修不輟。
而靈兒的擔憂,也是無咎的焦慮所在。他心里明白,再次重返盧洲,他所遇到的仇家,不僅有鬼妖二族,玉神殿的祭司,還有更為強大的對手。想要活下去,唯有砥礪前行…
青山島。
岸邊的碼頭上,空空蕩蕩。沒有海船停泊,也見不到幾個人影。碼頭過去,應該是喧鬧的小鎮,卻籠罩著一層霧氣,即便凝聚神識也看不清其中的情景。而朦朧的霧氣,就此左右延伸,竟然將偌大的海島,盡數籠罩在內。
倘若穿過霧氣,可見半山腰的小鎮上,有成群的修士出沒,多為煉氣、筑基的修為,在人仙前輩的帶領下四處巡查。
青山谷。
山谷的景色,依然秀美,卻被陣法遮住了日頭,白蒙蒙的天光顯得有些沉悶。半山腰上,多了成排的洞府,使得曾經僻靜的所在,也多了幾分莫名的喧囂。
此時,山坡的空地上,聚集著一群人影。
坐在石桌旁的乃是四男兩女,五位地仙高手。其中的三位老者,分別是韋玄子、午道子與卜成子;中年漢子,康玄;一老一小兩個女子,則是韋春花與靈兒。倘若無咎在此,應該目瞪口呆。他的好友與他的仇敵,非但坐在一起,而且是一個相處甚歡的場面。
另有十余位人仙,散落四周,或是站立,或是席地而坐。其中有姜玄、韋合,也有韋柏。而韋柏卻與一位女子竊竊私語,很是親熱的樣子。
“諸位,各家的情形如何?”
說話的是韋玄子,在座的眾人相繼出聲——
“唉,大小海島,盡遭禍害,便是我的南葉島,康玄道友的的北葉島,卜成子道友的東葉島,也未能躲過妖族的毒手。”
“迫于無奈,我三家帶著弟子、家眷,來到了青山島,幸虧韋兄收留…”
“還是韋兄經營有方,預先布設封山大陣,將青山島打造成銅墻鐵壁,亦使得妖族屢屢遇挫…”
“呵呵,非我之功,乃喬島主的先見之明!”
韋玄子的話音未落,與韋柏坐在一起的女子忙道:“青山島得以幸存,全賴無先生的高瞻遠矚與師伯的操勞!”
那正是喬芝女,青山島的島主。而從她的話語中不難猜測,她并未貪圖島主的虛名,而是將青山島,交給了韋玄子打理。
一旁的韋柏,則是關切道:“芝女,你忙前忙后也是不易呢!”
喬治女面帶羞澀,低頭道:“多虧了韋兄的相助!”
“呵呵,一家人不說外話!”
韋玄子拈須含笑,轉而又和顏悅色道:“靈兒仙子,無先生何時到來呢?”
午道子與康玄、卜成子,相互換了個眼神,各自的心頭,隱隱有些不安。
靈兒如實答道:“去歲此時,我曾返回一趟,無咎他尚在苦修。至于他何時出關,我也說不清楚!”
“我與無咎多年不見,甚是想念呢!”
韋玄子稍稍遺憾,遲疑道:“是否要派人前去稟報,或是讓他的十二銀甲衛,前來相助?尋常的妖人,倒也罷了,妖族的祖師萬圣子,斷然不可小覷啊!”
這位韋家的家主,從北邙海,來到地盧海,也算是盡心盡力,不僅將青山島打造成了修仙者的福地,還廣結善緣,與各家高手和睦相處。誰想好日子不長,突然有妖族作亂。于是他接納了午道子等人,聯敗了妖族的幾次侵襲。而眼下雖然無恙,他卻放心不下。倘若妖族掃蕩了整個地盧海,勢必卷土重來。最終又將怎樣,禍福難料。
“不成啊!”
靈兒搖了搖頭,委婉道:“眾所周知,十二銀甲衛,與無咎休戚相關,一旦現身,必將驚動四方。屆時莫說萬圣子,只怕鬼族與玉神殿的高人,亦將蜂擁而至,偏偏無咎尚未出關,后果難以想象!”
韋玄子稍加沉吟,歉然道:“嗯,老朽失策了!”
“不怪師伯,只怪無先生的名頭過于響亮!”
韋春花也是地仙修為,而對于韋玄子依然尊敬有加。她安慰一句,接著說道:“依我之見,妖族固然兇惡,奈何人手不多,想要霸占偌大的地盧海,純屬癡人說夢。只要我青山島固守陣法,即使萬圣子前來也不用怕他。且忍耐三兩年,待無先生出關,到時候憑借他的修為,足以將妖族趕出地盧海!”
靈兒微微頷首,附和道:“春花姐所言,與我不謀而合!”
午道子似乎忍耐不住,趁機問道:“那位無咎…無先生,真的已修至飛仙境界?”
這位南葉島的島主,如今算是寄人籬下,早已沒了當年的驕橫,而他多疑的性情依然如故。
康玄與卜成子連連點頭,難以置信的樣子。
“是啊,當年的他…”
“不過十多年,竟修至飛仙…”
“生擒了龍鵲祭司,致使地盧海大亂…”
“噓!此事你知我知,切莫亂講,也莫外傳…”
當年的某位先生,盡是一位四處逃竄的小輩人物。而短短的十多年過后,他不僅名動四方,據說還成就了飛仙,并將龍鵲祭司生擒活捉,像是一段神奇的傳說,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既然如此,便依春花所說!”
韋玄子斟酌片刻,慎重道:“不管無先生何時到來,也不管妖族是否來犯,青山島絕不敢懈怠。諸位道友,且隨我查看防御,及時加派人手,確保萬無一失!”
言罷,他已踏空而起。
午道子與康玄、卜成子,以及在場的眾人,紛紛隨后。便是韋春花、韋柏、韋合、喬芝女,也跟著飛出了山谷。
轉瞬之間,山坡的草地上僅剩下靈兒。
她的修為,僅次于韋玄子,何況又與某位先生關系密切,沒誰膽敢沖著她發號施令。而她為了敬重韋玄子,也從不插手過問島上的事物。于是每當眾人忙碌的時候,她則成了一個閑人。
靈兒站起身來,飄然而起。少頃,落在山頂,找塊石頭坐下,然后她抱著雙膝而默默出神。
蒙白的天光,依然沉悶。那是陣法所致。青山島的護山大陣,依據山勢所設,并由無數個小陣,相互銜接而成。憑借韋玄子等五位地仙高手,以及島上眾多修士的全力維持,足以抵擋妖人的侵擾。卻也僅是自保而已,妖族依然在這片海域肆意妄為。
或許是龍鵲的被擒,使得地盧海成了無主之地,間接助長了妖族的氣焰,而玉神殿竟也撒手不管,是否違背常理呢?
嗯,自從那小子閉關,便沒人說話。而抵達青山島之后,韋春花也是忙碌不休。召出卷毛神獬玩耍,也不合時宜。整日里這般枯坐,著實無趣也!
靈兒翻手拿出一枚玉簡,其中拓印著一篇《九轉玄丹術》。依照遺囑,她應該得到她爹的七成修為。奈何她根基太淺,最終修至地仙八層。可見她缺少的不是閉關苦修,而是歷練、與境界的感悟。不過,境界的修煉,講究的是機緣頓悟,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無咎啊,你倒是境界不缺,只管修煉,不知何時方能相見呢。
而師兄閉關至今,已近兩年。倘若出關,他必然依照約定,前往碧水山莊。靈兒卻在此處空守…
黑暗的密室中,滿地的晶石碎屑。
曾經瘋狂奔涌的元氣,已然消散殆盡。而兩道人影,猶自盤膝而坐,卻各自扭頭看向身后,同時詫異出聲——
“耗時兩年,吸納六、七萬的五色石,你卻修至飛仙三層…”
“你怎會與我一般無二…”
“我乃飛仙啊,已煉形為炁,元神合體,自然與沒有分別。而你僅僅修至飛仙三層,連累我差點止步于地仙。我且問你,哪里還有如此眾多的五色石供你揮霍,僅憑眼下的修為,如何戰勝龍鵲、夫道子…”
“哈,五色石雖多,卻要分你一半,你心知肚明,怎好抱怨呢?我到想問個明白,你與我真的沒有分別,還是企圖取我代之…”
“哼…”
“哼…”
兩人轉過身來,依然相互瞪眼。
無咎本尊的修為,已是飛仙三層。而他的分神,終于修至飛仙一層,卻不再是金色的小人兒,而是與他個頭相仿,便是披肩的黑發、白皙的肌膚、炯炯有神的雙眸也一模一樣,唯獨光著身子而嘴角微翹,眉宇間透著一絲蠻橫之色。
“你有了肉身?”
“嘿…”
面對無咎的質問,分神笑了一聲,隨即光芒閃爍,再次化作金色小人的模樣。
“我是你的精血神魂所化,雖然修至飛仙,卻難以修出肉身,并隨著你的生死而存在消亡。所謂的六命鬼巫、七命鬼巫,亦是如此。當然,我死了,你也會丟掉半條命!”
“嗯,赤裸相對,很不雅觀,還是這般看著順眼!”
“五色石沒了,你是否出關?”
“這個…”
“憑借你如今的修為,便是龍鵲也打不過,更遑論萬圣子、鬼赤與玉真人,唉…”
“我要接著修煉,你且去研修功法。如此兩不耽擱,方能事半功倍!”
與其說是兩人對話,不如說是無咎在自言自語。
金色小人的身形一閃,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他的氣海之中。既為分神、或分身,便無法取代本尊,依然要依附生存,且彼此性命攸關。
無咎默然片刻,翻手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珠子。
正如所說,耗時兩年,吸納了六、七萬塊五色石,僅僅修至飛仙的三層。怎奈晶石告罄,再難提升修為。除非經過曠日持久的修煉,而眾多的強敵又豈肯讓他如愿。更何況那場傳說中的天劫,尚不知何時降臨。
不過,他還有玄鬼圣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