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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色朦朧,濤聲深沉。
薄霧籠罩的小島之上,無咎,與四位月族的兄弟,猶自坐在原地,卻被禁制束縛,一個個動彈不得。
幾丈之外,冒出一道人影,銀須銀發,面帶殺機,正是苦云子。
而數十丈外的礁石上,那靜坐一宿的人影,也就是另一位“苦云子”,正漸漸的消失在云霧之中。
與之瞬間,又有六道人影憑空閃現,將呆坐原地的五人圍在當間。
無咎看著身上的禁制,又看向四位兄弟,他勉強搖了搖頭,示意不必掙扎、也不必驚慌,而后含笑出聲——
“嘿,昨日敘談甚歡,今日生死相見。苦云子啊,難不成你說過的都是屁話,只為將我置于死地?”
“不!”
苦云子倒是干脆——
“昨日所說,沒有半句虛言。而今日殺你,也是迫不得已。你知曉了太多的隱秘,卻依然無視老夫的善意。試問,老夫豈能放過你?”
“哦,非友即敵?”
苦云子的善意,便是讓無咎與他聯手,成為他復仇的一大助力,來共同對付觀海子與瑞祥。而無咎的一口回絕,讓他暗暗動了殺機。難得遇上這么一位年輕高手,竟然不肯與他結盟,也不能引為己用,那就只能將其除掉而以絕后患。
無咎恍然大悟——
“苦云子,你與觀海子、瑞祥,并無二致,信奉著利己、利他的修行之道,看似冠冕堂皇,境界超然,實則厚顏無恥,與禽獸無異…”
“不必多說!”
苦云子打斷無咎,大度道:“老夫許你自救…”
“嘿嘿!”
無咎笑聲嘲諷,道:“我四肢束縛,法力禁錮,敢問前輩,如何自救?”
“只怪你時運不濟!”
苦云子雖然傷勢在身,卻是一位真正的飛仙高人。如今他突然偷襲,著實叫人防不勝防。如今他殺心已起,不再隱藏,揮動大袖,劍光隱隱。
“苦云子,你真要殺我?”
“老夫已仁至義盡…”
苦云子的眼光一寒,而尚未動手,猛然轉身,錯愕失聲——
“你…”
無咎與他的四位同伴,依然坐在原地,陷入重圍,難有逃生的僥幸。而出聲質問者,另有其人?
只見十余丈外的海面上,冒出一道人影,頭頂玉冠,劍眉斜挑,雙眸生輝,衣擺飄飄。卻高舉一張白骨大弓,且弓弦炸響。烈焰箭矢閃現的瞬間,一股令人膽寒的強大殺機籠罩四方。
“分身…不…”
那一模一樣的人影,分明就是另外一個無咎,而頭頂多了玉冠,且眉宇之間殺氣濃重,分明就是本尊。尤其那張神弓,再也熟悉不過。而坐在原地誘敵的,才是他的分身?
苦云子的神色一凝,似乎有些遲疑不決。
恰于此時,一道黑色的閃電,由遠而近,劃空而來…
苦云子不敢怠慢,抬出一道法訣,順勢閃身后退,揚聲道:“切莫莽撞,以和為貴…”
他的六位弟子,隨其飛上半空。
而坐在海邊的五人,沒了束縛,跳起身來。其中的四位月族漢子,遭到暗算,怒氣難消,揮舞鐵棒、鐵斧便要拼命。而其中的某位先生,則是擺了擺手,然后踏空而起,旋即失去了蹤影。
不消片刻,一聲嬌呼聲傳來——
“無咎…”
海面上,無咎依然踏波而立,卻收起了他的神弓,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與之瞬間,黑色的閃電倏然而至,隨即化作一陣黑色的旋風,從中呈現出一頭碩大的黑毛獨角的怪獸與一個嬌小女子的身影。怪獸沖到無咎的面前,搖頭晃腦,很是興奮的模樣,轉而又踏著波濤,在海面上縱情撒野。而女子則是飄然騰空,抬手抓出一把小巧的玉劍——
“靈兒晚來了一步…”
一人一獸,正是靈兒與卷毛神獬。
無咎微微搖頭,抑制不住的欣喜——
“嘿,來的不晚,且陪我目睹一位高人的風采…”
他口中的高人,已帶著六位弟子,躲到了百丈之外。而苦云子看著那突如其來的怪獸與貌美的女子,猶自難以置信。
“星海宗的獨角獸…”
“飛仙高人?他是…”
且說靈兒獲悉無咎遭遇不測之后,便帶著卷毛神獬尋找他的下落。本以為盲目找尋,難免要大費周折,誰料卷毛的神異,還是遠遠出乎她的所料。僅僅在海上疾馳了一日一宿,便察覺到了這邊海島的異樣。于是急急趕了過來,卻見無咎與強敵對峙。其中的老者,似乎有些面熟,竟是飛仙高人,令她暗暗吃驚。
“星云宗的苦云子!”
“啊,你怎會…”
靈兒獲悉強敵的來歷,忍不住驚訝一聲。苦云子,星云宗的宗主,竟然出現在這遠離賀州的孤島之上,著實難以想象。而無咎遭遇暗算,傳送出錯,又怎會遇到苦云子,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而無咎剛剛吃了大虧,卻神態如常,他抬手止住靈兒,轉而看向遠處的苦云子——
“前輩啊,你讓我寒心吶,枉我尊你敬你,奈何人心叵測…”
“哼!”
苦云子哼了聲,搖頭道:“無咎,你昨日留下,無非要探聽虛實,卻早已暗中防備。而今日你安然無恙,又何必裝作委屈而如此的虛偽?”
“嘿!”
無咎笑了笑,不置可否,抬腳越過海灘,來到四位月族兄弟的身旁,有恃無恐道:“苦云子,你我是以和為貴,還是拼個死活,悉聽尊便!”
“我有言在先,今日殺不了你,從此作罷,決不食言!”
苦云子倒也痛快,言簡意賅道:“何況我已放了你的分身,難道你還看不出我的誠意?”
“哈,好一個誠意!”
無咎翻手抓出一塊玉片拋在海灘上,頓時云光閃現。他不再羅嗦,吩咐道:“兄弟們,走啦——”
四位月族的壯漢不作遲疑,相繼跳上云舟。
而無咎卻拱起雙手,煞有其事道:“告辭——”
遠處的苦云子,竟也舉起雙手而擺出相送的架勢。
剛剛還是劍拔弩張,轉眼間卻是好友道別的場面。
無咎抬手一揮,云舟騰空而起。而便在他離去之際,忽又揚聲道:“此時的扎羅峰,僅有瑞祥一位高手。言盡于此,不送…”
話音未落,他踏上云舟,騰空而起。
尚在海面上撒野的卷毛神獬沖了過來,托起靈兒,隨后追了過去。
苦云子與他的弟子,依然踏空而立。當遠去的云舟消失在神識之中,他這才微微點頭道:“懂得隱忍不發,懂得審時度勢,懂得當機立斷,懂得借刀殺人。如此一位年輕人,了不得啊…”
云舟之上,端坐著六道人影。
除了四位月族的漢子,還有操持云舟的無咎,以及陪伴說話的靈兒。至于卷毛神獬,雖然找人立了大功,也著實有些疲倦,吞了一把靈石之后,乖乖躲在渾天禁中酣睡。
而如此輕易的找到了無咎,使得靈兒歡喜不已。她陪坐一旁,道出來由,詢問前后原委,旋即又忍不住抱怨起來。
“你呀,總是上當受騙,緣何不長記性呢,若非你有所防備,苦云子豈能饒你?”
“嘿…”
無咎操持著云舟,笑而不語。
這年頭有人關切、惦記,便是一種福氣。哪怕是接受幾句痛斥,他也頗為的受用。
“你有四位兄弟相助,又有神弓在手,傷勢未愈的苦云子,根本奈何不了你。你卻不計前嫌,與他以和為貴,真乃婦人之仁,也難怪你總是重蹈覆轍…”
靈兒獲悉無咎的驚險遭遇之后,感同身受,而抱怨之余,又恨恨難平——
“即便你與苦云子,互有顧忌,緣何又將扎羅峰的虛實與他分說呢,如此豈不是與他沆瀣一氣,哦…”
無咎依然不言不語,只管默默傾聽著來自身旁的關切與質疑。
而靈兒卻明眸閃爍,一把抓住他的臂彎,悄聲道:“小子,你定有隱瞞,如實說來,否則我饒不了你!”
端詳著那動人的小臉,焦慮的神態,無咎的笑容中也添了幾分暖意,輕聲分說道——
“且不說瑞祥的品行操守如何,卻擅長謀略而令人嘆服。離開扎羅峰時,他有臨別贈言,玉神殿的玉真人,即將抵達部洲。他是好心提醒?非也!他是怕害我不成,回頭找他算賬。而有了玉真人為他撐腰,我又豈敢以身犯險!”
“既然識破他的詭計,為何…”
“這便是他的高明之處啊!當時你與春花姐,已傳送遠去,我總不能猜疑陣法有誤,誰料還是防不勝防,最終吃個啞巴虧!”
“而你與苦云子…”
“哈,這幫所謂的高人,均為市儈之徒,但凡不能為己所用,便不惜余力鏟除。只可惜他傷勢在身,殺不了我。而我修為遠遜一籌,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既然如此,虛以偽蛇,尚不至于拼死拼活,我想他也是這個心思!”
“而你的臨別贈言…?”
“苦云子躲在大海之中,看似走投無路。而他偏偏選擇了一座距離部洲僅有數萬里的孤島,用意再也淺顯不過。便是伺機奪取部洲,以便他重整仙門!”
“是啊,部洲已被玉神殿與觀海子舍棄,只要他除掉瑞祥,失落各地的星云宗弟子,便將歸順…”
“嗯,于是我將部洲的詳情,如實告知,但愿那位前輩,能夠記下我這個人情!”
“嘻嘻,你在借刀殺人!而玉真人亦將前往部洲,只怕苦云子得不償失…”
“關我屁事!”
“小子,你夠壞哦!”
“以智取人罷了,總好過打打殺殺!”
“慢著,你的臉色緣何黑了…咦,又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