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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盧海。
夏花島。
四道人影,由遠而近。
為首的乃是一位相貌清癯的老者,神色內斂。隨后的則是兩個女子,皆相貌秀麗,卻一個女扮男裝,人仙的境界;一個韶華年紀,筑基的修為。還有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舉止穩重而氣度不凡。
倘若無咎在此,定然熟悉。這四人正是梁丘子、甘水子、湯哥,以及落羽。
海島的岸邊,山崖之上,有山坡草地,與簡陋的涼棚,還有樹木掩映下的兩間石屋。
梁丘子凝神觀望,出聲道:“為師答應了無咎,便不能食言。君子有信,貴在踐行!”
他帶著三位弟子,落下身形。
百丈之外,便是涼棚、石屋。
梁丘子點了點頭,示意道:“無咎所說的妹子,應該住在此處——”
“并非真正的妹子,而是無咎落難之時,所結識的一個漁家女,叫作凝月兒!那人風流成性,見異思遷,由此可見一斑…”
甘水子分說道,很是不以為然,而回頭一瞥,冷聲叱道:“湯哥,我與師尊說話,你緣何心不在焉?”
“啊…”
湯哥與落羽站在一起,似乎在竊竊私語,彼此相識含笑,卻不料遭到訓斥。他忙閃開一步,訕訕道:“師姐…”
“哼!”
甘水子哼了一聲,很是嚴厲的樣子。
落羽似乎為了避嫌,抬腳往前,稍顯尷尬,佯作無事般的說道:“離開盧洲至今,已是三年過去,不知無先生人在何方,是否無恙…”
甘水子則是悄悄抓住湯哥的手臂,暗暗掐了一把,轉而挺起胸脯,已恢復了往日的神采,而看著落羽的背影,她又禁不住恨道:“只怪他自不量力,慘遭玉神殿與鬼妖二族的圍攻,即使身隕道消,也咎由自取…”
“水子,慎言!”
三個弟子的一舉一動,皆落在梁丘子的眼里,而他雖然不愿理會,卻還是忍不住叱呵一聲,旋即又搖了搖頭,道:“為師托人打聽,無咎他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已離開了盧洲,至今下落不明罷了!”
轉瞬之間,兩間石屋就在眼前。
便于此時,有禁制光芒閃動,旋即屋門打開,從中跳出一個女子,二十多歲的年紀,布衣長裙,相貌秀麗,眉宇間帶著一絲英氣,身上散發著煉氣九層的威勢。
“何人到訪…”
話語清脆,旋即又作驚訝聲——
“原來是幾位前輩,恕凝月兒失禮!”
女子自稱凝月兒,乃是一位煉氣高手,且神情端莊,言語、舉止落落大方。
“呵呵!”
梁丘子停下腳步,上下打量,連連點頭,溫和道:“你便是凝月兒,無咎的妹子…”
“無咎?”
凝月兒微微一怔,旋即眉眼帶笑,便想著歡呼雀躍,一如當年的那個歡快的小丫頭,卻又強抑喜悅而東張西望道——
“他來看望月兒了…”
“他去了遠方…”
“啊…遠方,又是何方…”
“這個…老夫也說不清楚…”
“唉,莫非他又被飛盧海的高手追殺,從此再難返回夏花島…”
才有的驚喜,頓作失落。多年的期待,一次又一次化為泡影。
凝月兒的眼圈有些發紅,喃喃自語,隨即已恢復常態,歉然道:“前輩到訪,有何指教?”
“呵呵!”
梁丘子笑了笑,道明來意——
“老夫梁丘子,曾答應無咎,照看他的妹子…”
“玄明島的梁丘前輩,地仙高人…”
凝月兒乃是修仙者,有關玄明島、以及梁丘子的大名,她是早有耳聞,卻不想在家門口遇到真人,頓時大吃一驚。而對方竟是受托而來,更是讓她意外不已。
“無咎大哥,他…他還沒有忘了月兒…”
“嗯,此乃老夫的三位弟子,甘水子、湯哥,與落羽!”
梁丘子分說過罷,和顏悅色又道:“凝月兒,老夫有心收你為徒,以便妥為關照。而你若是嫌棄老夫的年邁遲鈍,也可以拜老夫的三位弟子為師。而遑論如何,你都不妨搬至玄明島居住,呵呵!”
“師尊!”
一旁的甘水子,似有不滿。
師尊乃是地仙高人,竟然要凝月兒為徒,莫說不合規矩,也不合情理。難道要她一個人仙,與這個煉氣小輩稱姐道妹?
“水子,休得多言!”
梁丘子卻擺了擺手,轉而溫和笑道:“凝月兒,莫要擔心,老夫與無咎的交情匪淺,否則今日也不會帶著三位弟子前來探望!”
凝月兒愣在原地,兀自措手不及。
無咎大哥,究竟成了怎樣的人物,竟然讓這位梁丘島主,親自登上了夏花島,只為收月兒為徒?
凝月兒怔怔片刻,明眸閃動,似有決斷,抬腳往前一步。
梁丘子微微頷首,善解人意道:“呵呵,你是要拜老夫為師嘍?”
凝月兒搖了搖頭。
梁丘子有些意外,卻還是寬宏大度道:“哦,你是要甘水子為師?如你所愿…”
甘水子卻轉身躲開,不忘伸手拉扯湯哥。淺而易見,她不愿收凝月兒為徒,也不愿湯哥多事,又怕師尊怪罪,推脫道:“落羽,你收了那丫頭吧…”
落羽微微皺眉,展顏一笑。
“也罷,妹子,便由我代師傳法,倒是委屈了你…”
“不!”
卻見凝月兒躬身一禮,輕聲道:“多謝梁丘前輩的提攜之恩,也多謝這位姐姐的厚愛。而我無咎大哥從不拜師,卻奮發有為。月兒深以為然,理當追隨效仿而自強不息!”
她不愿拜師,或者說,她不愿依附梁丘子師徒,很是決絕果斷。
梁丘子大為意外。
甘水子也是詫異不已,忍不住叱道:“哼,狂妄的小丫頭,竟然如此不識抬舉…”
“水子——”
梁丘子的臉色一沉,淡淡道:“你與無咎之間的是是非非,為師再也清楚不過。卻不該遷怒于人,否則如何對得起為師的一番苦心?”
“師尊…”
甘水子難得見到師父動怒,且直接點破了她的心思,她頓時窘迫難耐,猛一頓足而轉身便走。
“師姐…”
湯哥急忙追趕。
梁丘子悶哼一聲,轉而帶著尷尬的神情,緩聲問道:“凝月兒,是否三思…”
凝月兒倒是莞爾一笑,恭敬有禮道:“梁丘前輩能夠前來探望,月兒已倍感榮耀!倘若來日登門拜訪,還望您老人家不吝賜教!”
她雖然年歲不大,修為不高,卻很會說話。
“嗯…”
梁丘子點了點頭,不再強求,翻手拿出一個戒子,示意道:“這幾塊靈石與幾瓶丹藥,算是老夫給你的見面禮。日后但有所需,盡管前往玄明島!”
凝月兒也不再推辭,雙手接過戒子。
“多謝梁丘前輩——”
梁丘子擺了擺手,踏空而起。
而落羽卻走到凝月兒的面前,也遞過去一個戒子。
“妹子,好有志氣呢。待你筑基有成,姐姐再來夏花島看你——”
“姐姐…”
“記住了,玄明島,你有一個親姐姐,你便是我的親妹子…”
轉瞬之間,四道人影已飛上半空。另有一位中年男子,現身追趕——
“前輩,樂陶來遲,恕罪…”
“樂島主,凝月兒若有不測,老夫拿你是問…”
“哎呀,那丫頭過于倔強,我曾想收她為徒…”
“哼…”
凝月兒的嘴角含笑,返身走進屋子。簡陋的小屋,清寂如昨。她走到榻前坐下,忍不住驚呼一聲——
“呀…”
梁丘島主與落羽姐姐的戒子中,分別裝著兩千塊靈石,還有丹藥、功法、符箓、飛劍,以及筑基的口訣心得。如此厚重的饋贈,遠遠出乎她一個漁家女的想象。
“無咎大哥,你雖然一去不返,卻始終在惦記著月兒、關懷著月兒、庇護著月兒…”
凝月兒默然自語,眼眸泛紅,轉而回頭一瞥,兩滴晶瑩的淚滴滑落臉頰。
床榻旁邊的木箱上,擺放著一套男式的衣衫,雖然過去了十多年,卻一如那日他離去的情形…
地盧海。
一座荒僻的海島之上。
二、三十個粗壯的漢子,橫七豎八躺著,卻不見悠閑愜意,反倒是一個個神色郁悶。
另有一位駝背的老者,獨自坐在不遠處的礁石上。他默默看著翻卷的海水,蒼白的胡須隨風擺動。
片刻之后,許是心煩難耐,兩個漢子翻身爬起,湊到老者的身旁。
“祖師,你我便這般離開盧洲?”
“古原想不明白,倘若就此返回萬圣島,豈非一事無成…”
“不然又能如何?”
老者似乎有些無奈,淡淡道:“三年過去,始終不見無咎的蹤影。既然沒了報仇的借口,也只能離去。否則逼得玉真人撕破臉皮,與我妖族不利啊!”
這群淪落海島的漢子,正是妖族中人。
老者,無疑便是萬圣子。陪他說話的,則是高乾與古原。
“唉,鬼族也退出了盧洲…”
“只可惜我妖族的死去的兄弟,卻不知何時返回萬圣島…”
高乾與古原,頗為沮喪。
而萬圣子卻搖了搖頭,道:“老夫何時說過,要返回萬圣島?”
“祖師…”
高乾與古原換了個眼色,雙雙精神一振。
萬圣子依然是淡定自若,抬起枯守的手指示意道——
“我答應玉真人,離開盧洲本土,卻并未答應他,要返回萬圣島。而這片海域,極為遼闊,且海島無數,大有可為啊!”
“地盧海為龍鵲祭司所管轄?”
“那又如何?據老夫所知,鬼赤也不會返回雪域…”
“哈哈,祖師說的不錯,我妖族在盧洲本土,尚且縱橫無阻,如今來到地盧海,一個龍鵲又奈我何…”